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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兜里装着小笔记本。
大厅右面还有一个传达室。有两个女人并排坐着。那位矮身材中年男子似乎经常出入议员会馆。他以熟悉的神情向传达室的姑娘用笑脸打招呼,但她们连他笑意的一半也没有还他。这时候,一个胸上佩带着中央是一朵金色小菊花,周围一圈是浓胭脂色环的议员徽章的青年,同佩带秘书证章的上了年纪的男人和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秘书,从旁边的电梯里走了出来。女秘书到传达室交了钥匙后叮咛了几句。停有许多黑色轿车的停车场响起了女广播员呼叫那青年议员司机的声音,青年议员敏捷地往外走去。在他的背后,小个子中年人以嘲讽的笑容目送着他。这时,他看到了在警卫的举手礼下迈着舒缓的步伐走进来的进入花甲之年的议员。
“宫下先生!”男人叫了他。
“啊,是你呀。”
被叫作宫下先生的五十八、九岁的矮胖议员回头看着走近他的瘦小男人。
“先生,碰巧了,我正有消息要告诉您。”
因为他个子矮,用鞋尖着地走着,并想把议员请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有个客人有急事在办公室等我,以后谈行不行?”议员显出不耐烦的神色。
“以后?好吧。过一会儿我到先生的房间去。”
“唔,可以。”宫下议员勉强地回答。
大厅右边有四个电梯。传达室附近的是议员专用电梯,其余三个电梯是一般人用的。有十来个男女在电梯前站着,他们都是中年人,是地方来的。男的提着包狱,女的挎着用竹针盖着的竹篮,好象是鲜鱼,看起来是给议员带来的礼物。电梯的那边是通往地下的走廊。地下一层是议员食堂,二层是一般食堂,还有通到议事堂的地下通道,三层是存车场,四层是司机休息室。从前面的电梯里出来了五、六个人,有的佩带着记者证章,他们和等在电梯旁的人互相看了看就走开了。从地方来的人走进了电梯,他们不知道这电梯是到地下的。五分钟后,提着礼品的这些男女们又回到了一层大厅。
“从什么地方来的?”
在同一个电梯里的小个子男人向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男人问。
“XX县的XX。”
“是吗?那么要见平井先生吧?”
“是的。”
他们以惊讶的表情看着这个一下子说对了他们想见的议员的人。
小个子男人的名字叫西田八郎,是议院内发行的《院内报》的记者。他没有记者证章,专门用会客单进出议员会馆。议员会馆的内部设计都是一个模式,每层的两侧各有二十个议员办公室,以及水房、厕所、库房,两侧整齐地排列着的房门。
西田每次看到会馉里面的这个场景时就联想起一本《八轩长屋》(《八轩长屋》是明治后半期的通俗小说家村上浪六的作品,小说里描写了住在这个大杂院里的租房人由于交不起房租而夜间逃走的情景和生活情况)的小说。这是因为,大选中落选的议员在退出议员会馆时也常常在夜间偷偷地搬走的。落选对议员来说是不光采的,所以他们没有勇气在白天公开搬出去。每次大选中有三分之一的议员落选,这些办公室在新当选者搬进来以前是空着的。西田看到这些时就想起《八轩长屋》的“出租”纸条,为此私下给议员会馆起了“议员长屋”的别称。那每层中央共用的烧水房和小说里的大杂院的水井差不多,女秘书在烧水房“交换情报”的情景,很象住在大杂院的女人们在水井旁闲聊的样子。
西田向前走去。女广播员的声音震动着全馆。
“浅野先生的车!”
“古光议员的司机!”
“江尻先生的车!”
“门田先生的车!”
“近藤先生的司机!”
广播里不断叫着议员的名字和在会馆前的地下存车处里、等待着的司机,很象宴会散了之后的情景。这大概是快到中午了,所以留在会馆的议员被邀请到所谓的派系“学习会”的午餐会去。西田站在走廊仔细听着广播里有没有宫下正则议员的名字,但没有叫宫下的司机。西田走向中尾秀太郎议员的办公室。
中尾是西田在会客单上常用的名字,有事没事都要在他的办公室露一面,这是由于西田的家乡是中尾议员的选区的缘故。中尾也觉得西田是同县同乡,不好拒绝这个《院内报》记者拜托的事。西田从不要求什么特别的照顾,只求借用中尾的名字能出入会馆,中尾的秘书也就答应了。因为如果拒绝这个事,一旦招来《院内报》记者的反感,他们可能散布恶毒的谣言,这是议员们的共同弱点。在同一个选区,对在野党议员散布谣言还无关紧要,但记者利用执政党内的对立派系议员散布种种流言蜚语诬蔑诽谤,就会使竞选人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议员办公室的门有的紧闭的,有的则留着一条缝隙。在半开门的一个房间看见了刚才在电梯上拿着鲜鱼的那些人,他听到了平井议员在里面高兴地大声说话的声音和来访者的高腔西部方言。可能平井议员要听他们的请愿,秘书还要领他们参观国会。
西田走过了这房间,连门也不敲就推开了中尾秀太郎议员办公室的门。门厅是秘书室,正面还有第二道门。进了第二道门才是有明亮窗户的议员办公室,面积有二十平方米。秘书室不到十平方米,这里安排了第一秘书、第二秘书和女秘书的三张办公桌和书柜、文件柜,还有接待用的桌椅,显得很狭窄。桌子上摆满了帐本、文件夹、剪报夹,还堆着文件、收插、杂志、报纸,加上两部电话,没有什么空余地方,但是布置得井井有条。两个秘书带着怀疑的眼光回头看着不敲门进来的这位不速之客,一个是年轻的第二秘书,另一个是廿五、六岁的女办事员即所谓的女秘书。看到来访者是《院内报》记者西田八郎,他们立即沉下脸,转向桌子,第二秘书接着看报,女秘书继续做人名档案。
西田说了声:“你好!”第二秘书微微动了动下巴。
“先生呢?”西田转向女秘书问。
“外出了,今天不回来!”她冷冰冰地回答。
“那就拜托你啦!”
女秘书不做声,只是点了个头,第二秘书还在看报。
“经常麻烦你啦!”为的是能利用中尾名字填写会客单表示谢意。
“是!”女秘书冷冰冰地答应一声。
能在会客单填写议员名字虽然是议员对他的好意,但通知传达室允许进入的实际上是秘书的帮忙。想到这些,西田做出笑容向女秘书献殷勤地说:
“吉田姑娘,下一次我带给你一盒巧克力!”
“谢谢。”她不露笑容地动了动嘴唇,第二秘书轻轻地把眼皮抬了一下。
到了走廊,西田象往常一样后悔自己不该对秘书们那样卑屈,现在他们一定在嘲笑自己,会说我是没有出息的情报贩子。西田一面向楼梯走,一面在想对女秘书说下一次带来巧克力来是多余的。说过之后立即后悔,这是自己改不了的老毛病。西田常对这里那里的女秘书许愿要送点心,但几乎没有送过。中尾议员的那个厉害的女秘书之所以撅嘴,正是了解西田开的是空头支票。西田有自己的苦衷,因为他手头不富裕,常常说了无法兑现。
作为国会《院内报》记者的西田,知道议员秘书除了固定收入外还有相当可观的额外收入,他们比自己富裕得多。第一、第二秘书,当然是国家公务员,私人秘书和被称为女秘书的女办事员是与议员有关系的公司的派遣人员,他们的薪水是公司支付的,专用司机也是公司派来的人。议员不管用了多少私人秘书、女办事员和司机,他们的薪水不用自己掏。连当上大臣的大议员,他们的随从人员的薪水也是由选区的企业支付的。西田经常看到,议员们接受不要收据的政治献金或者分享不少钱,但对自己的随从人员却十分吝啬。公司派来的这些随从人员的基本薪水和公司职员是同样的,加薪时也有份,不过可能少一些,也许还没有加班费。西田估计,议员可能每月会给他们三万元左右来弥补这个不足。有一定收入对收入不固定的西田来说,是值得羡慕的事。正是由于收入不固定,送巧克力的事也变成空头支票。
虽然说同是国会《院内报》记者,但情况各异。有定期发行报纸的,有偶尔发行八开大小,传单一样的报纸;最差的记者连这种传单大小的报也印不出,只在议员中间跳来跳去传播小道消息。西田八郎是属于最后一类的记者。西田八郎并非一开始就这样落魄。他曾在地方报社的东京分社承办政治版。地方性的中小报社一般从通讯社分到一些稿件分别按治治、经济版面编排,但西田的报社是地方集团报,在邻近县还有一定的发行网。十年前,主办政治版的主编与分社社长闹翻后退出报社去办当时还盛行的《院内报》。西田在这位主编的劝诱下和他一起退了社,成为《院内报》的成员,这报社里还有从别处来的两个人。开始办得很顺利,但过了两年,“社长”病故,其余三个人又干了一个时期,后来发生了内部分歧。加之,这时《院内报》也走下坡路,纷纷停刊。那两个人一看报社没什么前途就辞了职,只留下西田一个人。
西田的“顾客”大都分是保守党议员,但最近更难弄到钱了。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老一辈议员减少,而年轻议员日益增多起来:随着老议员的死亡或引退,他们的儿子、女婿等“二世”议员进入政界,加上有家世渊源的新贵议员,年轻议员现在已占了一百人左右。过去,老议员对《院内报》记者还给一点钱,新议员就不同了,西田没有钱印报,只是《国会邮报》的名称还留在西田名片上,仍用从前的办法从议员那里搞到一些钱,以一个空头的报社记者身份在永田町混到现在。
刚才被西田用嘲笑的目光瞧着,从会馆迈开大步出去的川村正明“二世”议员就是这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