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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深更半夜鬼哭狼叫吵死人了……”陈母骂骂咧咧的立在客厅窗户那伸头探看。
陈依轻笑一声,退步倒回床上。
“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在乱叫,睡觉吧。”
“哥,怎么声音有点像你的。”
“骂你哥是神经病?”
文文就笑,然后说声她睡觉了,再没有声音。
陈母在客厅抱怨骂咧一阵也回房了。
坏,真坏!这种行为真恶劣!
不过陈依小时候就干过不少坏事。有时候带着善意的动机,有时候带着恶意的动机。
以前园林有池塘,池塘里有鱼。他曾经也喜欢钓鱼,后来不喜欢了。有次陈母说这么小的鱼又没什么肉可吃,也不适合煎炸,钓了带回来也是浪费。其时又因为气枪误杀小鸟触动他的怜悯和内疚,就不再钓鱼了。偶尔在池塘看到其它孩子乐此不倦的钓鱼,全是小鱼。他就乘别人不注意把鱼全倒回池塘里。
还有更坏的。
陈父的公司停放单车很有保障。陈母刚来S市上班时还透出许多农村妇女的外表特征。那时候想把单车停公司里时门口保卫不允许。让陈母几次提起来就生气。后来陈依在楼顶玩时看到那个保安经过,他就拿别人家门口丢弃的金桔朝投掷,一次两把,一把六七八个。丢完头一缩,那保安被软金桔砸中,烂开的金桔弄他身上一片桔子水。
不过后来就觉得愧疚。因为发觉那个保安没有想像的那么坏。那个保安在认识陈母后就知道是陈父的妻子,每次见面都很热情,有几次还主动帮陈母把买太多的肉菜提上楼。
这类坏事他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了。
今天又做了一次。还是感到愧疚。
虽然刚才的纵声大骂让他情绪得到些许宣泄,继而痛快。不过他很清楚,他的不幸并非成为报复无辜的理由。
陈依的表哥和舅舅在来到S市找工作时曾长住在他家。很清楚陈父陈母的关系,以及对他和文文的教育方式。偶尔会很同情的叹息。
是的,了解的人多少会觉得陈依和文文不幸。
陈依自己呢?他习惯了家里的情况,甚至于习惯到麻木。
他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幻想和羡慕过别人温馨和谐的家庭氛围,绝对没有!
麻木又不羡慕温暖的人往往冷漠。冷漠的人往往对生活和未来没有炙热渴求的理想。
陈依是这样。
从记起与李茵相识的那些事情时他就觉得主动认识她的一系列过程都是‘壮举’。奇迹一样的过程。
多年后的今天,他明白为什么那时候毫无经验的他有勇气主动、有胆量在不可能的情形下表白。
因为他缺失,从小就缺失一种东西。洁白的爱。陈父陈母给予他的爱存在,但那是灰黑中混杂的一丝白色,很难很难才能看清楚,刚找到它的存在又被灰黑色的阴郁掩盖。
亲情已经是这样了,无可争取、无可扭转的现实。
缺失的爱,他只有在爱情中寻找。而李茵的美丽在那天彻底震动了他。
记起的那些过去让他时常惦记,对李茵的了解让他更感到信任和充实。他一直相信还会重逢,还会相遇。李茵不会放弃,他也不会。
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如果有命运女神的话,他当然想‘操’她!
他当然想笑。
‘人定胜天’‘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之类的励志名言不是在开玩笑吗?
人能胜天?那让死去的人复生吧!不要另外找个替代品然后说遗忘过去重新开始就是胜过老天啊!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谁啊?谁能帮忙让我去跪求神佛,让我用精诚换取李茵的复活啊!什么?佛在心中?佛无处不在?
陈依已经笑够了。现在只感到心里空荡荡的,忽然想念萧乐,他当然不会抱着萧乐肆意痛哭,但是他希望能抱着她。
这种空荡荡的孤独无依感折磨的他对李茵的思念更浓,因为更浓又记起更清晰,于是更悲痛,这种钻心的悲痛无法通过刚才那样的尽情吼骂宣泄。它犹如附在人的骨头上,直到身体腐烂殆尽仍旧不能甩掉。
他躺到天亮。
陈母催他起床说于成杰在楼下,又吃惊的追问陈依脸色怎么显得很糟糕。
“感冒了。跟于成杰说我上午不去学校了。”
陈母就让他去医院看看,陈依说不想动。陈母翻找两盒感冒药让他吃,任由他在床上躺着休息。
陈依很累很困很乏,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什么事情也理不清。一夜没睡,又一个早上不能入睡。
中午也没胃口吃饭。文文又把稀饭端出他房间。
门铃响了,文文开门后就叫喊说“哥,林青姐姐来了。”,说完又跑出去问林青有没有吃午饭。
“吃过啦!来,这是给你带的金莎巧克力。”
“谢谢青姐姐。”
“叔叔阿姨不在家吗?”
“嗯。”
“你哥病了?”
“感冒了,早上睡到现在中午也没吃饭。”客厅的文文抱着大盒的巧克力边说边把林青领进陈依睡房。后者躺在床上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放下手提包,端张椅子在他床前坐下。
“林青姐姐我去睡午觉了。”
文文说完跑开了。她当然不是睡午觉,是不想当‘灯泡’。
第二节 让我抱着吧
林青伸手按在陈依额头上。片刻,拿开。
“没发烧呀怎么憔悴成这样?”
陈依懒懒的抬眼看着她。“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是呀!所以昨晚半夜忽然醒了觉得心神不宁。好点了吗?”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陈依还是这句话,懒懒的语气。
“好,我都知道。那……要不要让你抱?”
“让我抱着吧。”陈依伸臂揽住林青的腰肢,一把抱倒床上,犹如抓住救命的浮木。越抱越紧,仿佛稍微放松就会沉入深海。
“喂……睡会吧。”
林青也同样抱紧了陈依,看着他渐渐入睡。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陈母下班回家做好饭菜,叫醒陈依起来吃饭。
看他脸色好看许多,就叮嘱说别忘记吃药。
陈依匆匆吃过饭就回房换衣服准备出门,整理床铺时发现单子上有几根黑色的长发,细如丝,绝非家里人所有。
怔怔回想一阵,才记起中午林青来过的事情。因为充实的拥抱他得以摆脱身心的空荡安然入眠。
这事实让他感到悲哀,原来他思念的不是萧乐的拥抱,仅仅是需要摆脱孤单。
出门时陈母责骂他病刚好点就往外跑。
陈依只说好多了。
到达李心别墅见到An时陈依忙道歉说来晚了。
后者不以为意,一向的好说话。
“也没有什么事情,抽不开身时让主脑转告一声就好了。”
陈依坐下没一会,得知李心今晚没有会客就跟An招呼声过去了。
他在办公间门外等了两分钟,里面的人终于请他进去。
看到陈依进去后李心离开大班桌,招呼他在旁边的沙发坐下说话。
“喝点什么?”
“我想知道……凶手找到了没有,背后指使他的又是什么组织?”陈依不想喝东西,也不想浪费时间。因为说不准李心能跟他谈多久,也许一分钟,也许三十秒后就会有事情中断他们的交谈。
李心很忙。
“还在找。当年我散布了异宝的消息迫使全世界超过三百个组织派遣了精锐战斗力量来到S市抢夺异宝。最后这些人全都没有活着回去。但凶手至今无法确认,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放弃寻找线索。”
跟梦里惨案发生时比起来,现在的李心仿佛已经能够完全面对李茵的离世。但陈依忍不住想起那天她握枪疯狂射击救世主杀手的情景。
‘该死的杀手!’
她当时这么说过。
“异宝最后为谁所得?”
“易手十七次。最后被总门的An击杀黑牙后夺得。”
桌上的电话响了,李心致歉着起身接听,挂断后刚坐下,又来了个电话。
“杀手是工具,但是也应该毁灭。可是杀手不是最终复仇对象,这点我希望你不会迷失。我们要找到的是操纵杀手的人、或者是团体。”终于清静了会后李心也单刀直入的表明态度。
“如果你也找不到,我应该从哪里入手?”
“总门。总门的情报网络有属于商业集团无法涉及到的层面,出于某些方面的考虑总门未必会告诉我真相。”
这话给了陈依目标,也给了他安慰。因为他还能够做些什么。
“我会设法。”陈依起身,掏出李茵当年给他的那个盒子递给李心。
后者微笑拒绝道“它属于你。”
“不!这些不是我的。请收下。”
“它属于你。”李心的态度很坚持。
陈依的情绪却因此变得激动。
“为了和小茵拥有未来,这些为我所掌管。不管里面这些东西价值变成了多少它存在的意义是服务于我和小茵未来的。它是我和小茵的。现在……现在,小茵不在了,我要它们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陈依把盒子放在李心大班桌面。
稍稍平复情绪。
“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随意宣泄个人情绪。”
他说完就告辞走,刚走到门口就发觉兜里多了什么东西。伸手摸出来一看,是李茵给他的盒子。
“它属于你。无论你尝试多少次我都会让它回到你手上。甚至于能够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它回到你书桌抽屉后的暗格。”
陈依默然调整内心情绪。
李心淡淡道“明天我会离开S市去B市。大约逗留八天后离开中国。下一次见面说不定会是几年以后。你能够和我目标一致的追寻线索让人非常安慰。希望你行事千万小心。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每个组织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