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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暮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又问:“那右相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掌柜又道:“秀菱出阁时从京城一直到端南,都有人跟着,估计是右相府的人。但后来婚礼过后便没有了。”
“二小姐呢?怎么样了?”
“听说右相只承认她是代嫁完成仪式,并未认她为相府的夫人。她回门后是跟回了相府,但住在撷芳园。”他抬眼看了一下祁暮:“大小姐如今还是小心一些好。”
祁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丛颢崐果然不是个肯轻言放弃的人。她留下给祁轩的口讯便离开了。
她选了家大的客栈住下,正在繁华的玉墀街上,闲时还可以逛逛,给芳儿喜儿小辕几个小的带点东西回去。这回是她一个人出来的,她正在房中思量着这两日如何安排,就听到窗外有丝竹之音响起,街上人语喧哗,倒象是游行一般,非年非节的,不知有什么喜事。她打开临街的窗向下望去,却见街上正走过一小队女子,皆锦衣华服,装扮妖娆,又各取乐器在手,正演奏着一曲浓烈的北地民谣,却是写少女怀春的。旁边围观者不计其数,大部分还是跟着走的。
人群中有人问:“这是干啥呢?”
便有人答:“锦春园的乐子出来献艺的,这三日每到这个时辰便有,只一刻。”
又有人问:“锦春园?锦春园是做什么的?”
有哄笑声传来:“小哥还小的吧。锦春园是前日新开张的。做什么的,自然是那男人的销魂场,销金窟了。”
又有人道:“从出来的乐子可以看出,这锦春园必是个风月佳处,却不知是开在哪头?”
马上有人回答他道:“不远,就在这玉墀街与屏水街的交叉口,原来的满园春,被一个老板收了,化了一个多月,可是大变样了。里面的姑娘各有风姿,还就没有不好看的。”
祁暮坐在窗内听着,心里一动:锦春园?又是锦字头的,是老板新开的吗?看这作派倒与锦心楼开张时颇相似。嗯,今晚倒是有事做了,去探探故人也好。开张前几日,老板总是在的。
祁暮只穿了件暗色的衫子前去,她不愿意多费口舌,只寻了一个墙外的僻静处,微一拧腰便飞上了墙。在墙上走了一段,看到这里与锦心楼大致的结构差不多,中间大厅,周围如花瓣似的发散出去许多小阁小院,再周围就是花园了。老板么,一般都在大厅的二楼。只是此时大厅里灯火辉煌,乐声喧天,想来表演还未结束,祁暮有些后悔自己来早了。但久在墙上总是惹人怀疑,她只好轻巧地翻进墙内,先选了一处小阁,又飞身上了屋顶,索性沿着连绵的屋顶廊顶向大厅二楼掠去。
大厅的二楼的烛火却是有些幽暗的,祁暮正欲靠近窗口,忽听窗内一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些慵懒道:“朋友,楼下热闹,却要上楼来做什么?”接着,窗格便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祁暮一看,果然不错,叫了一声“铁护卫,是我!”窗内一阵响动,又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窗口,稍低沉的声音里却是没有了先前的慵懒而是带上了一些兴奋:“小暮!你怎么赶得这么巧?你就不会走正门么?”
祁暮笑嘻嘻地从窗口跳了进去:“我不能确定是不是老板你开的新楼嘛。走正门只怕多费口舌。”
谈子音风情万种地白了她一眼:“你就没什么长进,我给你的玉牌是干什么用的?多费些口舌便不肯了?跟谁学得这么懒?”
他又拔亮了灯火,仔细打量了一下祁暮:“三个月不见,倒是有些不一样了。有少妇的风韵了。祁公子看来很用心啊。”
祁暮的脸红了一下,小声道:“老板,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谈子音忽正了正脸色道:“我能正经的啊。我想要问你,你七月嫁了祁峰,那八月右相府的婚礼又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是拒绝了那头赐婚呢?”
祁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说道:“说起来,还得谢谢锦华居的楼姑娘。”
谈子音的眉头皱了一下:“小暮啊,这事我不能说你错,但对丛颢崐倒真是个打击呢。你们摆了他一道。不过晴玉公子居然这么久都不发作,看来他对你是真正上心了。你以后的麻烦大了。”
祁暮咬唇道:“我是觉得对不起他。可我也不能负了三哥。还有,曾念也是喜欢他的。以前在辛府时他与曾念也有天谈。我以为他这样的人,也不是非我不可,可三哥只有我一个。”
谈子音道:“我与他认识了也快十年了,生意来往,他的性格也了解。他不是一个仅仅因为得不到而想方设法去抢夺的人。他想要的一定是他认定的人和事,这样的人他决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除非是不上心的,可有可无。总之,我有预感,除非你能永远躲着他。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回你。”
祁暮沉默了下去。看她有些忧心,他又安慰道:“时间长了,也许会有些改变吧。你该怎么过你的日子还怎么过,别太担心了。”想了想又道:“你还是尽快回端州去吧。这儿恐怕不太平了。我听说云阳和北狄要联合剿匪,可能很快便要在端南布兵。而且听说你那爹要辞职,带兵来的有可能是贺兰颢崐。我是说,有可能啊。”
祁暮的心又乱了。
第七十一章风云转
祁暮知道作为右相,贺兰颢崐自然不会真的带兵前来围剿,谈子音的意思也只是说由他来负责剿匪一事罢了。但无论怎样,他总有可能会来端南。
联合剿匪,看来云阳和北狄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了。祁暮次日略为小家伙们买了一些东西便匆匆往回走了。骑着绿骊一口气地跑回天青寨,祁峰看见她吓了一跳:“暮儿,不是说明日回来的吗?怎么赶得这么急?”
祁暮放下东西,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问道:“峰哥,寨子里有没有收到云阳北狄联合剿匪的消息?”
祁峰的眉头一跳:“没有。云阳和北狄倒是有协议,云阳可能派兵至北狄协助平叛。难道是我们料错了,却是从端州开始么?你从何处听来?”
“我在端南遇着了晶玉公子,他的锦春园果然在端南开张了。两国联合剿匪,是他说的。他还说,云阳是贺兰右相总管此事。”
“晶玉公子么,消息来源只怕十分可靠。”他略思索了一下道:“彭师傅那里倒还没有消息来,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动手。默庄那边也没有听说有大量的部队。我去找郁磊和李季商量一下看。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着,拿了块帕子给她擦了擦汗:“这么凉快的天,都跑出汗来了。”
祁暮心里是相信峰哥有办法解决的,但没有听到确信总有些悬着心,休息也没什么心思。只拾缀了几件衣服拿去溪边洗了,借做事转移自己的不安。
晚饭的时候,祁峰带着郁磊和李季回来了,象是没有看到她略有些担忧的眼神,笑着对她说:“今日再做两个菜吧,李季惦记着你做的拔丝山药和炒酱丁呢。”祁暮看见他笑,心稍稍放下来一些,也回道:“菜倒方便,可是饭不够了些,等下我去伙房取些好了。”李季也道:“饭有没有无所谓,有酒也行。”祁暮也从端南带了几壶酒回来,此时便去翻了出来。
他们三人喝着酒,一边商讨着。李季看着祁暮道:“大嫂很担心么?其实我们的力量也不在山寨,山寨只是后备而已。以玉苍山的地形,就算他们夹击,也未必有胜算。”
郁磊也说:“说起来,我们已基本取得了西部的控制权,祁岷可能是急了。不过北部老傅那边也够他头痛,他未必有精力过来,恐怕也只是个威胁。”
祁暮看看他们三人基本是轮流不在山寨,但在山寨的时候看上去比较清闲,有点想象不出他们是如何控制北狄的起义军的。祁峰仿佛是看透了她在想什么,笑道:“暮儿就不要伤脑筋了,总之你相公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形势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渐渐明朗起来,起义军分成了三支,一支是在北方的旧太子党,一支是西部的农民起义军,另一支是西南部的怀义王旧部。朝庭在云阳军队的帮助下击退了北部的太子旧党,收复了一部分失地,西部与西南部两支队伍却是联合起来了,声势浩大。而云阳确实也陈兵端南,却一直按兵不动。
北狄正德帝在快靠近年关;怀义王蒙冤十一年的时候发布了诏书,承认当年太后处置不当,以致小人攀诬怀义王。诏书为怀义王平了反,正了名,又赦免了祁峰、祁轩等人的流放之罪,归还王府和爵位。因两处王府皆已售,因此便打算另觅地方新建。只是诏书既出,却没有人回来领诏。但北狄各地的义军活动却是安静了下来。
玉苍山中已是瑞雪纷飞了,祁暮看着屋中沉默不语的祁峰和祁轩,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诏书发布的消息自然早就传到了他们耳朵里,彭师傅也从京城回到了默庄。面对这个消息,众人却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如何进行。
过了半晌,祁峰打破沉默问祁轩:“轩儿,你在紫阳书院也读了一年多的书了,你有没有想过回北狄一展雄心呢?”
祁轩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目光坚定地回答道:“三叔,我有。学治国之策总想有用武之地吧。如果三叔愿登大位,轩儿学成自当辅佐。”
祁峰摇头道:“我的想法与你正相反,你如果愿登大位,我便扶你一程。”
祁轩惊愕道:“可是彭师傅不是说……”
“彭师傅也没说非我不可。你想北方老傅一支虽说是太子旧党,却是以你的名义号召起来的。你也可以。”
祁轩这才摇头道:“可是轩儿年纪尚小,恐难当大任。”
祁峰又道:“沐承英是云阳大儒,你既对你出口夸赞,你自是有才能的。再说以前,父王就说彭师傅在王府委屈了,想要荐他去朝中,只是先皇去世,形势大变而不得行。如果你上位,彭师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