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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晋的前世从未听说过什么海冥兽,他搜索了一下今生的记忆,忽然笑了,“叔叔三年前见过,其实是种大水蛟,头上长个大肉瘤,看起来就像两个头一样,不过这种水蛟很凶猛,遇到它,十有八九要翻船。”
“老天,它吃人吗?”
“它一般不吃人,但一定要把人淹死。”
叔侄俩一边聊天,戚馨兰已经小心地将药换好,又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下面她该给儿子喂鸽子汤了,无晋见没有什么事,正要告辞,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戚夫人,无晋回来了吗?”
“啊!是刘管家。”
戚馨兰连忙高声答应,“无晋刚回来,在给骆骆换药呢!”
无晋走出了房间,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男子,笑容十分亲切,他见无晋出来,便拱手笑道:“三郎,还记得我吗?”
三郎是无晋的小名,在他和大哥惟明中间,其实还有个二哥,只不过生下来没几天便夭折了,所以无晋小名叫三郎,不过大家都叫他傻二,他的小名基本上被人忘了,难得这个刘管家还记得,无晋也连忙笑着回礼,“好像有点印象,你是刘管家。”
“呵呵!你还真还记我?你小时候可从来就记不住我。”
刘管家笑了笑,“太老爷说你若回来,就请去见他,你现在可以跟我去吗?”
无晋点点头,正好没事,便跟着刘管家走出了院子,他们顺着弯弯绕绕的府中道路,向内府走去,一边走,刘管家一边问他,“太老爷特地给你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在府东面,出入府门都很方便,你要先去看看吗?”
“等会儿再去吧!别让祖父等急了。”
两人走过一扇圆形的院门,这里就是嫡长子皇甫旭一家的住处了,骆骆就在这个院子里被掰断了手指,两人忽然看见院子里有几个人站着说话,刘管家心中一动,拉了一下无晋,“跟我来!”
他拉着无晋闪到隔壁小院,隔着镂空花墙和墙上茂盛的藤蔓,对面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而且相距只有一丈,而对方却难以发现他们。
无晋见背对他们的是二叔皇甫旭,在他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名年轻的官员,穿着绛红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看样子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长得眉清目秀,中等身材,气质非常好,他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衙役。
而另一人的形象却很糟糕,年纪约五十余岁,又瘦又小,脸色蜡黄发亮,下颌留着一撮鼠须,细细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两人是谁?”无晋用石块在墙上写了一行字。
刘管家向那个官员努了一下嘴,对无晋附耳说:“看见那个年轻的官员没有,我们维扬县县令张容,他的背景可不简单,是朝廷张相国的次子。”
“哦!那中年男子呢?”
“那是黄家的家主黄四郎,大家背后都叫他黄鼠狼,也是东海郡的六大家族之一,县令张容就是他的后台,这次他的儿子黄峻听说也要参加户曹主事的竞争,今天估计是来看琢玉的伤势。”
不知为什么,无晋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一句俗语,‘黄鼠狼进宅,无事不来!’不用说,他们是来探皇甫家的虚实,六大家族的竞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张县令,什么叫无从查起,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儿子的腿白断了吗?若县衙不管,我去郡里找苏大人去.”
皇甫旭的声调很高,语气非常不满,从前他不敢和县令这样说话,但自从他有皇甫渠为靠山后,他的腰就硬了很多。
县令张容不露声色,但旁边的黄四郎却一声怒斥,“二哥,你别头脑发热乱说话了,你找那新来的刺史,就不怕得罪我们张县令吗?”
“咳咳!”
张县令重重咳嗽了两声,极为不满地盯了一眼黄四郎,黄四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露嘴了,吓得他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县令张容一点也不恼火,不慌不忙说:“皇甫先生不要着急,我并没有说这案子就结了,今天我来府上,其实也是查案,我想和令郎谈一谈,想了解一下他有没有仇家?对方身份不明,我怀疑他们是刻意报复,尤其现在正是六大家族竞争东海郡户曹主事的微妙时刻,我不可掉以轻心.”
无晋暗暗佩服,这个张县令果然思路很清晰,一句话便抓住了要害,他心中暗暗思忖:“看样子,这个张县令和苏刺史真有矛盾了,好像彼此在暗斗。”
就在这时,那张县令有意无意地回头一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正好和无晋对了个正着.....
卷一东郡风云第十一章狮子大开口
他们已经被张县令发现了,但不知为什么,张县令并没有吭声,就像什么都没有看见,刘管家吓得拉了无晋一把,两人退出了小院,从另一条小路迅速离开了,无晋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忖:‘看样子这个张县令城府倒挺深,既然有城府,那为什么苏翰贞一上任,他就急不可耐地跳出来对着干呢?真是有点奇怪了。’
.......
皇甫百龄住在一栋两层的红色小楼中,被院墙包围,这里也是整个家族的中心,许多重大的事情发生,大家都要来这里向老家主禀报。
当刘管家带着无晋刚刚走到门口时,只见一辆轻便的马车从院子里驶了出来。
“太老爷!”
刘管家连忙拦住了马车,车门打开了,只见家主皇甫百龄笑眯眯地望着无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替我拿拿拐杖。”
“孙儿愿往!”
无晋跳上马车,关上了车门,皇甫百龄又对刘管家吩咐了几句,马车便出发了,沿着家宅小路疾速快行,从另一边绕到了大门口,过了小桥,便向城东面而去。
“你不想问一问去哪里吗?”
皇甫百龄见无晋一直沉默着,便忍不住笑着问他。
“孙儿只是替祖父拿拐杖,祖父去哪里,孙儿就跟到哪里。”
“呵呵!你这个小滑头。”
皇甫百龄用拐杖轻轻敲了他大腿一下,眼中露出一丝顽童般的笑意,“我这一杖比你打琢玉那一棍如何?”
无晋知道瞒不过祖父,见他也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笑道:“孙儿可没有打他,他只是自己跌倒,摔断了腿。”
“就这么摔一下就可以把腿骨摔断吗?我不信。”
“那可难说,既然连小孩的手指骨都可以摔断,他的腿骨又怎么不能摔断?”
皇甫百龄哈哈大笑,“说得好!”
马车又行了一段路,从沉思中醒来的皇甫百龄忽然问他:“你给我说老实话,这七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无晋心中一跳,这里面有些事他不能说,便连忙笑道:“跟酒道士学艺啊!祖父忘了吗?”
皇甫百龄摇了摇头,“前四年你跟他学艺没错,但酒道士三年前就去世了,我特地派人去找你,但你踪迹皆无,你说老实话,这三年,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无晋沉默了,他无法回答祖父的问题,他穿越得太晚了,无法阻拦、也无法参与皇甫无晋所做之事,皇甫无晋这三年所做之事说出来,这个家族必将把他赶出皇甫府宅。
皇甫百龄注视着他,见他始终沉默不语,他无可奈何,只得暗暗叹一口气,不再多问了。
......
马车转了弯,前面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城堡大宅,皇甫百龄用拐杖一指大宅,“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无晋摇摇头,“孙儿不知!”
“那里就是楚阳县公皇甫别驾的县公府,也是我们东海皇甫家的所谓后台,用银子堆起来的后台,今天我们就去拜访他,看看这个后台是要银子还是要面子。”
马车慢慢地在府桥前停下,无晋搀扶着皇甫百龄过了桥,来到府门前,台阶上两名正坐着聊天的门房连忙跑了过来,他们认识皇甫百龄,连忙笑着恭维,“老爷子的身体硬朗多了嘛!”
“呵呵!托儿孙们的福,最近身体好多了,烦请替我禀报一声县公,就说我有要事来访。”
“老爷子等着,我这就去。”
两个门房都转身向府内去了,大门外再没有人,这时皇甫百龄对无晋低声说:“这个皇甫县公是宗室,论辈分他其实和你是一辈,但没办法,你家那个二叔硬要高攀,如果他叫我叔父,那你就称他伯父,如果他叫我老家主,那你就称他县公,记住了,不要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跪我,你任何人都不要跪!”
祖父的话非常中听,尽管和这个祖父才见了两次面,无晋便喜欢上了他。
“孙儿记住了,不会下跪。”
让客人久等是一种傲慢,是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即使主人实在一时有事离不开,也会将客人请入客厅,命家人殷勤招待,并说清原委,求得客人谅解,这才是待客之道。
而这个皇甫县公却似乎很不懂待客之道,让他们祖孙二人在门口的台阶上足足等了两刻钟,连涵养极深的皇甫百龄也忍不住心中生出了怒气,他回头瞥了一眼无晋,却见他脸色毫无表情,神情淡然。
皇甫百龄暗暗吃惊了,在他印象中他这个孙子可是火爆子脾气,莫说两刻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他会等得叫喊连天,现在居然完全变了一个人,皇甫百龄心中惊疑之极,在无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晋在后世等客人,两三个钟头都等过,他知道这其实是一种谈判策略,今天显然也是,这个皇甫县公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故意摆出架子来,他见祖父脸色出现了怒气,便低声提醒他:“祖父生气了,或许正中他下怀。”
一句话提醒了皇甫百龄,当局者迷啊!自己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轻轻拍了拍无晋的肩膀,赞许地对他笑了笑。
这时,府门内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只见皇甫渠府上的大管家秦用走了出来,拱手笑道:“让老家主久等了,我家老爷有请。”
皇甫百龄怒气已经没有了,他笑呵呵说:“不请自来,打扰你家老爷了。”
“哪里!哪里!老家主请。”
“请!”
皇甫百龄回头给无晋施了个眼色,让他跟着自己,无晋心中迅速判断了一下,只等了半个小时,这表明主人既想摆架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