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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时候,老张也顾不上再要面子,于是听老王的话,点了点头。从此以后,
老张果然真放弃秃头,开始去攻小秘书。
老方、老赵、老刘、老丰等人,这次是全退,也都愤愤不平。用老刘的话说,
是革命已经成功了?说退就让我们退了?一张纸打上几个字就决定我们命运了?老
方是大炮,哪里会受这个窝囊气?以前他当副局长时,一些老处长往下退,老方代
表党组织找他谈话,个别老处长思想不通,老方还训过他们。现在轮到老方自己,
老方也像个别老处长一样想不通。过去他将炮口对准老袁,现在老袁也与他们同样
命运,于是这炮就没了目标;何况这决定是部里直接搞的,让他直接去找部长们骂
娘,他还没这个胆量。于是只好用另外一种形式表示愤怒:虽然退了,仍不在家呆
着,仍每天气呼呼坐车来上班,仍在二楼占着一间局长办公室,故意不腾出去。一
次倒是跟给他开车的司机吵了起来,为了出车早晚,两人在办公楼前跺着脚骂。有
人便说老方这样也不好,临到头显出无赖相,有失过去的身份。老赵到底不敢像老
方那样不遵守组织决定,组织决定让退,他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但越是在家呆着,
他心里越烦,因为家里还藏着一个大姑娘,三年下来工作还没安排。姑娘见他退下,
自己的事还没有解决,这不无望了?于是哭着跟他闹,说他没本事,过去你老说等
一等,等一等,现在等到你退休,还会有什么戏了?老赵只好唉声叹气,嘴里仍说
“等一等,等一等”。可等谁呢?等他安排,他已退了,说话还顶屁用?只有靠仍
在台上的人。谁仍在台上?老王老李。老李一直不管人事,管事的还是老王。前一
段他巴结过老王,后来以为老袁留任,就转向巴结老袁;现在看,还是巴结老王为
好。只是以前一直与老工面和心不和,老王也看他不起,现在退了,他会更看不起,
如何才能让他看得起,有资格巴结上他呢?老赵整天挠头搔痒,在家琢磨的就是这
事。有时夜里做梦也梦见老王,睡醒一觉说梦话也说“老王”。像害了精神病一般。
至于老刘、老丰他们,也都在家唉声叹气呆着。老刘开始琢磨,以后得维持一两个
水暖工和司机,家里水暖坏了,突然有个头疼脑热要去医院什么的,这些人用得着。
既然已经退了,就不能再摆过去的架子了,过去逢年过节,人家给他送挂历;以后
逢年过节,就不能忘了给水暖工和司机送挂历。老丰心眼比老刘小些,这些正经事
没考虑,倒是回家犯了浑,与儿媳闹上了矛盾。现在的儿媳是让人的?于是指着老
丰的鼻子骂他“老王八蛋”。当天晚上,这个“老王八蛋”就犯病被司机拉到了医
院。倒是临被抬到病房,他头脑还保持清醒,仍做出过去当领导时的风度,没忘记
拉住司机的手说声“谢谢”。弄得人家小司机挺腻歪,你一个犯病的人,拉你一趟
也就算了,还拉人家手干什么?跑到水房洗了半天手,才开着空车回家。
十一
新任局长老曲到单位上任。上任那天,部里一个副部长陪他来宣布。单位召集
处室级以上干部,集中在小礼堂,欢迎老曲上任。会上副部长先讲话,正式宣布任
命老曲为单位局长兼党委书记。接着老曲讲话。老曲仍是那稳重、镇静的样子,未
说话先微笑。说话声音不大。因他前一段曾带调查组来单位调查过前任局长兼党委
书记老袁,所以大家对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一个月后会是他来当局长。他讲话
之前,先看了大家一眼,用手势压住大家的鼓掌,然后吉音不大地对着麦克风说:
“刚才部长已经说了,我今后要与大家一起工作了。说心里话,这次调整,我是不
愿意来的,但组织既然已经决定了,我只好服从。我对咱们局的工作不熟,是外行,
希望今后大家帮助我,一道把工作搞好。我们局有一百七十八个党员,二百六十四
个团员,我们上依靠党,下依靠群众,一定能把工作搞好!完了。”
就完了。散会。以前老袁当局长时,一讲话时间很长,往往拉拉杂杂三个小时,
副局长又多,这个插两句,那个讲两句,常常耽误大家吃午饭。所以一听说局里要
开会,大家都很怵。现在见新任局长只讲三分钟,就宣布散会,感到很新奇;由于
新奇,倒觉得这会散得过早,还想听新局长再讲些什么。但老曲已经站起来,陪副
部长往外走。大家对老曲印象很好,觉得他起码比老袁利索些。
第二天,常务副局长老鲁也来上任,主管全面工作。遗留局长老王、老李也都
到任,一个管机关,一个管后勤。一个月后,老曲又从外边调进一个副局长老冯,
排在老鲁之后,老王之前,主管党务。至此,单位新领导班子全部安排就绪。大家
的工作都恢复了正常。楼道打扫卫生的刀疤老头,也开始安心工作,按部就班地打
扫卫生,整个办公楼味道正常。但安定两个月后,单位又出现混乱。混乱原因有二:
一、据传,老曲到任两个月,头些天主要是搞调查研究,摸单位的情况;现在单位
情况已经摸清了,于是准备采取一个大的动作,即调整处室一级的班子。处室一级
的人听到后,都人心惶惶,开始往老曲、老鲁、老冯、老王、老李那里跑,了是大
家又无心工作了;二、局一级领导班子内部,又出现新的矛盾,分成了两派。常务
副局长老鲁,刚调进不久的副局长老冯一派,遗留局长老王、老李一派。老王是个
心里做事十分敏感的人。虽然在这次风波中,阴差阳错,他的下场最好,副局长给
留下了,但人哪里有知足的时候,既然留下,他觉得就该将自己的座位往前排一排,
当个常务副局长;没想到部里却从外边派进一个老鲁,这不明摆着不信任自己?于
是肚子里就不高兴,对老鲁也有些看法;后来调进一个老冯,仍在他前边排,这让
他更加愤怒了。过去在局里,他头上只有老袁和老张,现在却有了三个人,这不是
越发往下降自己了吗?心里不服气,有些场合就带出来,并与另一个难兄难弟遗留
局长老李结成同盟,一块与他们斗。老鲁、老冯都是从部里来的人,当然不会吃老
王这一套,有时言语之间,也不把老王、老李放在眼里;甚至有时办一件事,他们
说办就办,连意见都不向老王、老李征求。老王、老李见他们不征求意见,也暗中
与他们为难。老王管机关,老李管后勤,到底他们在单位混的时间比老鲁老冯长,
所以下边有些人也听他们的;机关、后勤两块,老鲁、老冯倒是插不进手。有时老
鲁、老冯往后勤要车都感到困难。老鲁、老冯也有办法,老冯管党务,机关、后勤
两块的人就入党难。双方矛盾越来越深,甚至在群众中也逐渐形成了两派。老曲坐
在中间,看下边有分裂的危险,也很头疼。有时也与他们调解。当然一方面调解,
另外一方面他也暗中同意下边有两派。下边有两派,遇事才会来找他评判,他才不
会被架空;两派只顾自己相互斗,才不会把矛头对准他。何况老曲也没有把这些事
情放在心上,他还有另外许多事情要做。比如,他得经常到老领导那里去。他给自
己作了一个规定,每个礼拜必到老领导家里去两趟,向老领导汇报工作。同时看家
里有什么事要办。有一次看完老领导,老领导破例将他送出门,见在门外等他的车
子是超豪华“公爵”,倒是板起脸批评了他两句,说你刚当局长,就坐这么好的专
车了?老曲当时脸就红了。下次再来看老领导,就临时改成了一部“上海”。
1991.2.北京·十里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