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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迅速趴下举枪瞄准,王金龙俯卧在张胜边上,教他如何开保险,如何三点一线瞄准。其实张胜以前经常打猎,枪法极准,只是以前用的是土枪而已。
“啪、啪、啪、啪”四声枪响,三只黄羊中枪倒地。
张胜因初次使用长枪,还有些不习惯,所以子弹落空没有斩获。刚出来就有收获,四人自然兴奋异常,紧接着就是架火烤肉,开怀畅饮。王金龙又让手下把枪拆装了几遍,细细地给张胜讲了快枪的用法。张胜顾不上吃喝,掂着枪四处寻找目标,直到四人所带的子弹全部被他打光,这才不甘心地坐下喝起酒来。
皇协军使用的是国民政府设在河南巩县的兵工厂仿制的毛瑟枪——“中正式”步枪,而日军使用的“三八式”步枪也属毛瑟枪系列,两种步枪构造相似,只是尺寸、口径、射程、质量不同而已。所以等张胜回到店里时,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小泉和三木留下的三八大盖了。
第三章 清水湾屠倭
渡边军曹在柳林镇据点负责军需伙食给养的采办。今日一大早,他就领着几个手下去县城联队军需处领本月的日用品,中午时分,已经走在返回的路上。
几个人坐在慢慢悠悠的马车上,年轻的手下耐不住寂寞,一路上不停哼唱着“君之代”“樱花之歌”等日本歌曲,但渡边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一起哼唱。
他已经四十来岁了,年轻时在名古屋上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家乡小镇上的中学教语文,战争爆发时他已经三十九岁,随着政府一声令下,他应征入伍来到中国。
来之前他对中国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孔子、孟子、李白、杜甫,还知道秦始皇、汉武帝、岳飞,可以说是半个中国通。他更知道拿破仑的那句名言:“中国是头熟睡的狮子,当他醒来的时候,全世界都要为之振动的。”
现在,日本已经来到这头睡狮的跟前。
战争初期,日军进展还算顺利,但随着战线的拉长,日军的进攻能力显得越来越弱,不得已才到处修据点来固守已占领的地区。
占领区的老百姓表面上表示顺从,但渡边从老百姓的眼神中可以明显地看出愤怒和痛恨来;皇协军也越来越不像话,对皇军的配合也越来越消极,更可恶的是,皇协军里经常有人在背后打日军的黑枪;中国政府军的抵抗越来越顽强,甚至经常主动出击与皇军交战;游击队到处活动,几乎成了皇军的噩梦。
他觉得日本正在弄醒这头狮子。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日本更像一只强壮的蚂蚁,即使再强壮,也不可能战胜狮子。
渡边昏昏沉沉地想着心事,连头上热辣辣的太阳的烘烤也浑然不觉,汗水已渗透了他的上衣和军帽。
“渡边君,请你擦擦汗。”旁边一个下等兵递到渡边脸前的毛巾惊醒了他。
“谢谢,不用了,前边就是清水湾,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洗澡。”
清水湾是清水河上的一个水湾,河岸宽阔,水势平缓,两岸布满了芦苇、水柳、杨槐、胡杨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灌木丛。走进树林,古木森森,凉风习习,令人暑气顿消。
如果没有战争,这里会是一个修身养性的极佳场所。
学文学出身的渡边多少还有一些浪漫气质,虽然战争已将他变成了凶残的杀人工具,但骨子里残存的文人气质是很难去除干净的。
就在渡边还在暗暗赞叹水色天光时,年轻的士兵们已纷纷扒掉外衣冲进河里,欢快地洗澡冲凉、泼水打闹起来。
渡边暗叹一声,慢慢也跟着下了水。
日本兵们的一举一动早被一直悄悄跟随其后的继宗、张胜瞧在眼里。两人相对一笑,便在渡边他们不远处无声地坐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酒肉对饮起来。
当暑热消尽、浑身清凉的日本兵走上岸来,浑身的轻松让他们的嗅觉和肠胃变得格外敏感,空气里弥漫的酒香使他们像猎狗一样伸出鼻子四处寻找香味的来源。
“渡边君、各位太君,各位的大大的辛苦。”
张胜从树后转出,手里抓着一条刚撕下来的黄亮亮、油汪汪的卤鹅腿,笑容可掬地对这群浑身湿淋淋的日本兵打招呼。
看见张胜,日本兵们像看见亲人一样欢呼着拥过来,他们知道,只要碰到张胜,准有好吃的在等着他们。
大家席地而坐,亲热地吃喝着张胜和继宗带来的酒和肉,边吃边赞:“酒的好、肉的好,张桑大大的好。”
继宗二人笑眯眯地看着日本兵们吃喝,嘴里不停地劝道:“多多的吃,多多的喝,酒的肉的、大大的有。”除了酒和花生米外,卤鹅、猪头肉、腊制鸭杂中拌入了大量的巴豆霜。
顷刻间,酒干肉净。日本兵们满意地擦着嘴,打着饱嗝,哼哼唧唧如一群刚吃饱了的猪。
看着已经得手,张胜一使眼色,便和日本兵们告别,然后和继宗二人不慌不忙地离去。
二人还未走出林子,已听见后边屁声如雷、呕吐之声大作,大剂量的巴豆已开始发生作用。两人悄悄转回,日本兵这边已忙得不亦乐乎。
巴豆在中药中属强泻药,一般服下少量便足以让一个壮汉上吐下泻,今日继宗两人携恨下手,哪儿还管什么剂量不剂量,今天他们给日军下的剂量足以干掉十头牛。所以,二人尚未走远,这些日本人已开始发作。
二人静静在旁边看着,日本兵们已到了上吐下泻、提不起裤子的程度。有几个日本兵干脆分散蹲在河边芦苇丛中长蹲不起。
渡边因吃得少,症状较轻,但也是瞬间已有五次下泻。他浑身大汗淋漓,眼冒金星,一蹶不振。
看到这里,继宗抽刀径自来到一个蹲在芦苇丛中正努力排泄的日本兵身后,一脚踩翻,压刀一抹。
“哗——”日本兵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头已与身子分家,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继宗毫不迟滞,一转身朝芦苇丛中的另一个日本兵奔去。
这个日本兵更可笑,正撅着蜡黄的屁股、满头大汗地在使劲。
继宗更不多言,上去一脚踏翻,日本兵只觉脖子一凉,然后便看见了自己的后背,他还没来得及纳闷为什么会这样,眼前突然一黑,意识便像风一样消失。那边张胜也在瞬间扭断了另外两个日本兵的脖子,超渡他们回到了东洋姥姥家。
还剩渡边一人。
此时的渡边眼冒金星、两耳轰鸣地靠着树坐着,他感到自己虚脱得厉害,外界发生的事他毫无感觉。等他感到眼前一暗时,忙奋力睁开眼,凶神恶煞般的继宗、张胜已站在他面前。
“张桑的食物的可能有问题的。”他喘着粗气说道。这傻冒到现在死到临头还没有明白过味来。
没等渡边说出二话,继宗凶狠有力的一刀便终止了他的心跳。
渡边看见了睡梦中的狮子不经意地打了个喷嚏,蚂蚁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渡边五人外出整日未归。
这个战前的中学教师风流成性,没事时经常出去找花姑娘放松自己,这次恐怕又是借出公差之际跑到哪儿放松去了。据点里的鬼子们想当然地猜测着,他们甚至想象着渡边又会给他们带一个经过他本人加工的、令人刺激、让人血脉喷张的风流艳事回来。
然而,他们等回的是五个面色蜡黄的人头。
日军士兵不惧怕战死,但非常忌讳被砍头。一个失去脑袋的皇军士兵是不会有灵魂的,更不要奢望进神社享受供奉了。
“这一定又是山里的游击队所为!”
“是的,必须立即进行清乡,将这些让人讨厌的游击队清除干净。”
“小林君,你说得都对,但游击队在哪里?怎么行动?”
“大队长阁下,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行动清剿游击队。”
……
小岛的办公室里,他的属下们情绪激昂、喋喋不休地发表着各自的看法。
小岛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联系到上次的袭击事件,综合考虑两次的行为特点,他可以断定两次事件是同一伙袭击者,决不会是游击队所为。
属下们的争论让他感到有些烦躁,他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你们考虑过这些袭击者的行动特点没有?”
在他凌厉且略带鄙夷的眼光逼视下,属下们仿佛都矮了一截。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小岛很满意这种效果,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游击队蛰居山区、物资匮乏,那满满一车的军用品一定会让他们感兴趣的。可经过清点,军用品一件不差,这是为什么?游击队一向以杀伤消耗皇军有生力量为目的,他们往往打完就走,可这次为什么还要将小泉、三木的遗体及渡边等人的头颅送回?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用眼睛一遍遍扫视着部下,希望有人能在自己的启发下有所领悟。
没人吭声,一时间办公室里变得极为安静。
“中国的孙子兵法有云,”看到无人领会,小岛的声音再度响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所以我要提醒诸君,我们目前敌情不明、敌踪不知,如何行动?”
此时大家只有呆着脸听他说的份儿,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哪还有什么思考问题的能力。
其实小岛也明白,他的这些属下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他们的大脑中充满了狂热和勇敢,但缺乏理智和思考。他不想再浪费时间,接着说:“综合分析两次事件中袭击者的行动特点,我可以断定,这些袭击者根本不是什么游击队。在柳林镇周围一定存在着一个秘密组织,是他们制造了这两起事件,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对皇军充满了仇恨,这就是他们要送回遗体和头颅的原因,目的是在向我们示威、挑战,你们明白吗?”
小岛的一番分析,令属下们如醍醐灌顶。小林少佐第一个站起来表态:“小岛君,我们该怎么做?您就下命令吧。”
小岛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示意那些要发言的人坐下,然后命令道:“在未发现袭击者确切动向之前,暂不采取任何军事行动;严令控制各部分人员擅自远离本镇自由活动,必要时应以小队为单位集体行动。”
最后他又意味深长地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