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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这几天的观察让继宗他们后悔不已。
那几个被射杀的鬼子尸体经过几天浸泡,终于肿胀腐烂、陆续浮出了水面。
由于是夏天,所以鬼子的尸体已经高度腐败,加上水下各种鱼虾的啄食,尸体已很不成样子,有些部位已露出森森白骨,情状非常恐怖。
由于不是同时浮出水面,水下淤泥很厚,水草又很茂密,所以打捞非常困难,于是在后来的几天里,天天都有鬼子尸体浮出。
每浮出一具尸体,鬼子们的心中的阴影就会加深一层,以至于他们在后来的几天里,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等着尸体的浮出。
濑川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每一具尸体上都触目惊心的有一支弩箭深深插入,而且都是在头部或脖颈。
联系到尸体浮出的位置和那片泛着尿碱的地面,他终于想明白了。
那些射手们一定是利用那几个士兵远离人群、到沟濠边小便的时候射杀他们的。
看来他们只发了九支箭,其中八支都准确的命中了目标,只有手头的这一支落空而飞入操场。
这也太可怕了!
濑川想象着那些神秘的射手,每天晚上都静静地埋伏在据点外围的小树林里,冷静而又准确地瞄准、射击,如同打兔子一样将一个个忠勇的皇军士兵射杀,这些士兵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被杀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临死前连叫一声都没来得及。
他的心里不由一阵战栗。
“来人。”他有些歇斯底里的狂喊一声。
卫兵迅速进来立正,等着他的命令。
“立刻带人将据点外的树林全部砍伐。”
“是”
紧接着又发布了几道命令:晚上一律不准在操场乘凉;一律不准在壕沟边小便;一律不准单独外出;壕沟边立即拉线架灯等等所有的命令发出后,他才疲惫的坐了下来,浑身如同虚脱一般。
第十八章 奇袭
星移斗转,时过如梭,不经意间,已经到了秋季。
窑主贺老六终于在销声匿迹几个月后重新在“桃园酒家”露面。
张胜几乎认不出这个以前财大气粗的贺老六了。
眼下的贺老六瘦骨伶仃,一身平布衣褂,满脸皱纹,脸色青黄,两眼深陷,哪儿还有几个月前那种红光满面、滚圆如球的影子?
只有一嘴的金牙还不时提醒人们着主人昔日的阔绰。
进到店里,他悄悄地在墙角找了个座头坐下,要了一碗炸酱面,然后再要一碗面汤,吃完后擦了擦嘴喊了一嗓子:“张掌柜的,会账。”
这一嗓子不要紧,立刻招来了众人的目光,一直没在意的张胜立刻认出了贺老六。
“哟!这不是贺爷吗?几个月不见,咋瘦成了这样?”
“贺爷、这是咋地了?”
“老长时间没见了,您老去哪儿了?”
………
一时酒客们纷纷围了过来,嘈嘈嚷嚷,贺老六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张胜摆了摆手:“各位、各位,咱们把各桌上的酒菜攒成一桌,都到雅间里让贺爷坐下来喝着酒,咱慢慢聊,我再送贺爷几道菜,大家看如何?”
坐下来喝了几杯酒,贺老六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他捂着腮帮子,苦着个脸,仿佛牙痛似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事情竟和张胜他们营救战俘有关。
原来,端午节那天晚上,张胜他们顺利将战俘们救出之后,由于夜黑,鬼子不敢追击,第二天天一亮鬼子就漫山遍野的搜查开了,贺老六在军用矿旁边的小煤窑一下就被日军发现了,丧心病狂的鬼子将正在工棚睡觉的三十多个矿工全部杀死后,扬长而去。
只有一个早上起得早跑肚拉稀的矿工幸免于难,贺老六刚好那几天在县城窑子里热上了一个窑姐,两人难舍难分,天天在窑子里过夜,所以也逃过一劫。
贺老六将自己的所有家产都用于处理死难矿工的善后,然后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两个来月,能下地走路也不过才二十来天。
“狗日的日本鬼子,我豁出去了,我非得弄死他几个日本杂种出出这口气不可。”
喝得有点偏高的贺老六咬牙切齿地骂着。
以往这点酒对贺老六来说简直就是润润嗓子而已,而今天的贺老六大病初愈,心里有气,几杯酒下肚,竟然酩酊大醉、人事不醒。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将贺老六搭进后堂床上休息。
重新回到酒桌的客人们自然一番唉声叹气,或咬牙切齿的咒骂之后也就慢慢散了。
等贺老六醒过来时已到了掌灯时分。
继宗几个已在贺老六睡觉的屋里摆了一桌酒菜,边吃边等着贺老六醒来。
看贺老六有了动静大家赶紧过去扶起他下来。
大胡端来一盆洗漱热水,小李作了碗醒酒的酸辣面叶。
洗完脸,贺老六脑子清晰起来,喝罢酸辣面叶汤,美美地出了一身透汗,贺老六顿时觉得浑身清爽,醉意全消。
他向这哥几个供了拱手说:“今天出丑了,给爷几位添麻烦了。”
张胜赶忙拉住贺老六的手,往桌上让:“贺爷说啥话呢?来来来,赶紧坐下来再说。”
继宗举起一杯酒对贺老六说:“老哥,就冲你能把那么大的家产散了给遇难的穷哥们料理后事,我们哥几个就服你,来、兄弟先敬你一杯。”
占魁也不示弱:“老哥、说实话,看见你以前的烧包样儿,我恨不能打你一顿,眼下你遭这么大的事,还能挺下来,确实是个大老爷们,来、兄弟也敬你一杯。”
占魁这话说得大家一阵大笑。
贺老六也扑嗤一声笑道:“我他妈以前是有些现眼。”
占魁不依不饶:“不是有些现眼,而是非常现眼。”
遂站起来模仿着贺老六以前的走姿、口气表演了一番,惹得大家阵阵大笑。
看着这哥几个直爽豪迈的样子,贺老六感到很亲切,最初的一丝拘禁也不翼而飞。
贺老六原本也是粗犷豪迈之人,只不过以前家穷,没上过台面,发财后又极力想学那些有钱人的做派,学着学着就走了样,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烧包。
现在自己基本已经成了穷光蛋,而这哥几个又大气直爽,在这群汉子中间,不知不觉的,他原有的气质和秉性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
他举起酒来对哥几个敬酒道:“哥几个。我贺老六钻了一辈子煤窑,没别的本事,也没有钱,只有一条烂命,今后哥几个有需要我贺老六的地方,只管言语,别见外。”
张胜忙举酒说道:“言重了、言重了,你比我们哥几个都年长,如不见外的话,今后我们就喊你六哥,六哥、你看咋样?”
贺老六激动得声音有些发颤:“好好好,兄弟们、咱们一起来喝个酒。”
通过闲谈得知,贺老六病愈后曾几次偷偷到鬼子军用矿观察,对军用矿现在的情形很清楚。
鬼子不知从哪儿又押来一批战俘,已经重新开工。现在对战俘们的看守也非常严密,矿外的围墙又进行了加高加固,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巡逻队和游动哨在围墙外晃悠,巡逻队每次出动都牵着几条凶猛的狼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几条狗就一阵狂吠,很难靠近煤矿。
和尚一听心中的火腾一下就窜了起来,他嘴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抢我们的煤,杀我们的人,还要我们的人给他们干活,不行!咱们得干他一把。”
说完,他用征询的目光依次扫视着每个人的脸。
占魁体拍桌子:“对、打狗日的。”
张胜沉稳的说:“这事咱们不能坐视不管,但鬼子上次吃了亏,现在一定加强强了防备,要干我们也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在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继宗开口了。
他看着贺老六问道:“六哥、你以前煤窑的巷道距鬼子煤矿的巷道远不远?”
“都在一条矿脉上,远也远不到哪儿去。”
继宗接着问道:“那要把你的窑和鬼子的巷道挖通,困难不困难?”
贺老六极有把握的说道:“一点都不难,我钻了一辈子煤窑,都快成地老鼠精了,当初就怕和他们打通,我测了不止一次,我的巷道贴着他们的主巷道的边,挨得非常紧,要想打通,两天就可解决问题。”
继宗一听,兴奋得脸色微红,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又问:“六哥,你现在还能不能找上有经验的矿工,帮我们打通巷道。”
贺老六已经隐隐明白继宗的意图了,他激动得脸色涨红,高声说道:“没问题,这事包我身上了,而且我亲自下窑领人干。”
“好!六哥、只要这事办成,你就积了大大功德了。”
在他俩一问一答的时候,张胜他们几个已经完全明白继宗的意思了,这的确是个绝好的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行动筹划严密,成功的把握非常大。
和尚说道:“行动前,要先把巡逻队和游动哨解决掉,以防他们发现动静。”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事。”
接着,大家详细合计了行动的方案和步骤。
贺老六真不愧为地老鼠,在黑暗的洞里,他仿佛浑身都是眼睛,在他的带领下,挖洞进行得极为顺利。
两天后,当最后一镐下去之后,和鬼子巷道之间只剩下一砖的厚煤墙,上面开了个拳头大的孔,用以观察那边的动静,那边巷道里的一举一动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矿工都是贺老六悄悄招来的老熟人,这些人的底细贺老六都非常了解,所以非常可靠。两天功夫,每人一百块现大洋,对这些矿工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顶他们以前干十年的。
当天晚上,这些矿工被悄悄打发回家,而兰卿、子美则带着他们的二十多人来到了野鸡岭和继宗几人会合,此次兰卿他们每人身上都背了三支枪,目的是救出战俘后立即发给他们进行自卫。
他们计划先由继宗他们几个埋伏在猴爪崖,后半夜干掉鬼子的巡逻队和游动哨,然后返回野鸡岭会合,再一起进入鬼子的巷道,从巷道上去悄悄干掉岗楼上的鬼子哨兵,控制机枪后,将战俘们带下矿井,从贺老六的煤窑逃出,然后直奔水帘洞,殿后则由兰卿带人负责,等子美等人撤出后,再将煤窑炸毁,不留任何痕迹。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
大家饱餐一顿后,继宗一行五人向猴爪崖进发。
这里离猴爪崖极近,转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