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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款款地走过来坐在继宗身旁,攀着继宗的肩膀说:“你别为难,莲儿姐姐哪儿我去说,她不是要生了吗,我搬去陪她一起住上一年半载,她不会怪你的。”
她柔声的安慰着继宗,和她平时粗喉大嗓判若两人。
到了这种地步,继宗像一个无助的小男孩一样听话地点了点头,任由棠儿摆布着。
粮食筹集得很顺利,第二天下午,粮食、面、骡马都已备齐,大家饱餐一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棠儿死缠烂打硬跟着一起来了。
天将擦黑时,继宗等人已站在“天池”边上。
等站在湖边上继宗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现在已是三月底了,湖水早已解冻,要想到瀑布后的洞口必须坐船读过去,哪儿有船啊。
田三二话没说,立即指挥大家将牲口背上的粮食卸下,让周福才带几个壮小伙伐木扎筏。
这些人原本都是山里人锯木伐树都是行家里手,一袋烟工夫,十几棵碗口粗、截成两丈长的木头被拖了过来,用藤条三下两下扎成一个结结实实的木筏。
几个人一发力,筏子激起一片浪花,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来回运了十来趟,驮来的粮食、工具、炊具全部搬进洞里,唯一遗憾的是骡马进不了洞,对它们来说,洞口有些低了,只好委屈它们在湖边上过夜了。
好在湖边水草丰茂,饿不着它们。
田三这些人久居山林,什么样的山洞没见过,但进了“水帘洞”他们无一例外的乍舌惊呼,太美了!简直就是神仙居住的仙山洞府。
棠儿麻利地架锅做饭,不一会儿一大锅热气腾腾的揪面片出锅了,劳累了半天的人们吃得满头冒汗、惬意非常,对棠儿赞不绝口。
要搁以前,棠儿听见这话不定会疯成啥样,今天她只脸一红,温顺的坐在继宗跟前静静的扒着碗里的饭。
“周福才、丁老五、杨泉、你们三个是行家,你们给合计合计,这洞里该咋归置。”吃罢饭,田三嘴一抹立刻商量正事。
这里面周福才是个有经验的泥瓦匠,大家都看着他,看他如何计划。
其实刚才周福才进洞一打量,心里就已经有了底,现在看大家都在等着自己说话,他略一思忖慢吞吞说道:“这洞非常宽敞,恐怕咱庄家营子男女老少都住进来,连一成地方都用不了,我琢磨着,咱们要归置就归置好,既要实用,还要漂亮。”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完了?”
“就这些?”
“啰里啰唆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大家笑骂挤兑着周福才。
周福才不急不恼,等大家声气落了下来,他才不急不徐接着说道:“所以,归置的时候要讲究随形就势,最好不要破坏洞里原有的格局,大家看——”他一指对面天窗旁边一处凹陷处:“那里可以改建成一溜厨房,咱们现在坐的这个平台一溜可砌出来十间卧室,至于洞的深处,可以改建成放粮食和杂物的粮仓和储物间,中间空地用石片垫补垫补就是大厅。”
说完紧紧闭上嘴,再不多言。
厨房设在天窗下有利于排烟;平台正对着天窗是通风采光的最佳位置。
到底是老匠人,一说话就说到了点子上,大家不由得暗暗佩服。
从第二天开始,两拨人马便分头开始紧张有序地忙活起来。
第十天的时候,收来的两万斤粮食已全部进洞;洞里的工程已接近尾声,继宗等六人加入进来后进度就更快了。
“水帘洞”归置的尽善尽美!
每间卧室一律用白灰粉墙,雪白明亮,门窗桌椅齐全,一张大床紧挨着窗户,虽然略显粗糙了点但非常结实耐用,卧室最里面砌了个大大的壁炉。
洞中冬暖夏凉,壁炉的主要作用不是用来取暖,而是时不时的点一点驱除潮气,这一点是周福才想到的。
而石灰却是棠儿发现的。
棠儿每天烧火做饭,用来支锅的几块石头慢慢得被烧酥了,有一天正在烧水,锅一歪泼出不少水来,正好浇在支锅的石头上,等饭做好棠儿想挪开这几块石头的时候,她惊奇的发现石头变成了雪白的粉末。
这就是后来用来粉墙的石灰。
大厅宽敞明亮,四张宽大结实的八仙桌、二十多把椅子紧凑地居中而摆,紧挨着厨房是一溜大小石磨、石碾。
从天窗进出再不需爬进爬出了,天窗内外都砌上了石头台阶,进出非常方便。
石匠杨泉还给四周洞壁上,凿出了用以插火把的石窝。
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剩下的就是继宗去接莲儿和周福才老婆;田三去“桃园酒家”通知张胜他们。
周福才老婆严氏考虑问题非常实际和周到。
既然是去陪伴孕妇,就要在那里过上一阵子,该考虑带去的东西的她一样也没拉下:一只正产奶的山羊,一只公鸡外加六只老母鸡,一对兔子,一对大黄狗。
莲儿则很简单,只带了几身换洗的衣服,几床被褥,外加雨玫陪伴。
只要是跟着继宗,哪怕是到天涯海角她都无怨无悔,至于其它的,她根本就不考虑。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见“天池”和瀑布时,她还是被这里的美所震撼。
莲儿娘家虽不富裕,但其父亲是前清的秀才,一直在村里坐馆授徒,没事的时候吟诗作赋、舞文弄墨,所以莲儿也算出身书香门第。
受父亲的影响,莲儿从小琴棋书画、填词作诗无一不精。
她的内心深处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种恬淡、宁静的田园生活充满了向往与憧憬。
这里的景色比她向往的则更进了一步,有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滚滚红尘、喧嚣俗世都被远远屏绝,她将和自己所钟爱的人在这里厮守终老、直到永远。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充溢着极度的幸福。
进到洞里,看到洞里美伦美奂的景色和雪白整洁的卧室,她几乎兴奋得要晕厥过去,她紧紧地靠在继宗身上,大睁着美妙的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见到风姿绰约、丽质不凡的莲儿,一向刁蛮任性、胆大妄为的棠儿此时忽然有些腼腆起来,她怯生生的走过来,对着莲儿欠了欠身低低的叫了声:“莲儿姐姐。”
然后就用眼睛紧盯着继宗。
继宗一刹那有些乱了阵脚,他慌慌张张地向莲儿介绍道:“这是棠儿姐姐。”
赶忙又纠正道:“啊、不是,她不是棠儿,她是妹妹。”
一句话逗得身后的雨玫咯咯地笑了起来。
莲儿娇嗔的地看了继宗一眼笑道:“是棠儿妹妹吧?继宗在路上已经对我说过了,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说着拉过棠儿仔仔细细端详起来,嘴里啧啧称赞道:“真是个美人坯子!能在这里见面是咱姐俩的缘分,来,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一只玉镯吧。”
棠儿开始还扭捏着不要,一直拿眼睛看着继宗。
继宗看两人初次见面就这么投缘,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用眼睛示意棠儿收下,于是棠儿便高高兴兴地欠身收下。
说着话,张胜他们一行五人也到了,他们用骡子驮来来了以前缴获的二十八只“三八式”步枪、四千多发子弹,还有一些金银细软,酒肉吃食。
这回又轮到莲儿心虚了,张胜不仅是大兴寨人,而且是她的爷爷辈。
她过去刚要行礼,张胜摆了摆手:“叫哥、记住了啊、大妹子,今后就叫哥,要不然你把我叫爷爷,你把继宗叫啥?继宗又把我叫啥?那不乱了套了。”
田三在路上已经把继宗和莲儿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胜。
莲儿红着脸点点头。
放下手里的东西,占魁忙挽起袖子上灶做菜,棠儿、雨玫、严氏给占魁打下手,继宗几人赶忙扎鱼打猎,其余人则忙着给卧室的壁炉生上火,洞里今晚要正式住人了,得架火烤烤去去潮气。
真是人多好干活,不一会儿菜便流水般端了上来。
烤豪猪、清蒸草鱼、油煎柳条鱼、红烧野兔、山鸡炖榛蘑,这些全是“水帘洞”前湖后院的特产;糟熊掌、卤鹅、酱牛肉、扒肘子、熘肥肠及一些时令青菜都是占魁他们背上来的。
酒共五大坛,清一色的“河套老窖”。
庄家营子的十几个庄户汉子以前那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大家又都是熟人,一声开席,便运箸如飞,筷如雨下,连酒都顾不上喝。
其他人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但莲儿、雨玫哪见过这种吃相,惹得俩美人不停地抿嘴发笑。
继宗他们被她俩的笑声弄得一楞一楞的,而那十几个庄户汉子此时已进入品尝美味佳肴的至高境界,如痴如醉的,哪还能听见她俩的笑声。
占魁看大家吃得高兴,心里极为得意,挨个问菜的味道怎么样。
张胜悄悄地的逗着占魁:“今天的菜味道特别好,用的啥佐料?不会是给日本人常用的那两样吧?你只要给哥哥说实话,哥哥不怪你”
“嗨!哥哥,你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胜一咧嘴。
他俩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继宗、金龙等人听见了,乐得俩人一口酒全喷了出去。
两杯酒下肚后,棠儿原形毕露,装什么淑女、乖乖女,早忘到爪哇国去了!
她挨个和酒桌上每个人猜拳行令、推杯换盏,自己喝不了就逼着继宗替她喝。
周福才量小,被她逼得直叫小姑奶奶;丁老五一看见她提着酒凶神恶煞般走过来,一翻白眼趴到桌子上装醉;田三是被棠儿揪着耳朵硬灌下去一碗酒,喝完酒嘴里直嚷嚷:“你咋不揪着继宗的耳朵往下灌?”
继宗见状急忙端起酒和棠儿碰杯。
棠儿面若桃花,杏眼含春,低低地娇嗔道:“少喝点,小心醉了,傻样儿。”回头还笑着白了继宗一眼。
继宗哭笑不得,心想:全是替你喝的,真是蛮不讲理。
棠儿和刚开始见面时那种怯怯娇羞的样子判若两人,直看得莲儿瞠目结舌,再看棠儿对继宗撒娇痴嗔、秋波荡漾的神情,莲儿心中不禁一动,随即释怀莞尔。
她偏头对身旁的雨玫低笑道:“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来。”
自怀了继宗的孩子后,莲儿心中有一个打算越来越清晰。
自己比继宗整整大六岁,和继宗结婚那是不可能的,即使继宗愿意自己也不能那样做,那样太委屈继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