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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杉田吗?”片山呆呆地问。
“他是谁?”仓持医生问。
“他是县警局的刑警,负责调查片冈公三郎和山波千造的案件。”
“不错!”杉田从棺材里出来,巡视眼前的一行人。“刚刚是谁碰跌棺材?”
“是我……”
“你是片冈义一吧!我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拘捕你。”
“拘捕我?”
“等一等!”片山对杉田说:“你躲在棺材里边干什么?”
“还用说,听取口供啊。”
“听取口供?”
“我在暗中等候其中一个不小心泄露秘密的人!可是偏偏他来干扰……”
“等一下!你怎样爬到里边去的?”
“我趁这里四下无人时偷偷进来的。本来是想在棺材里面安装窃听器,当我开棺时,发觉里面是空的。想想偷听不如直接亲耳听见过瘾,所以爬进里边去!”
“空的?片山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义太郎问。
片山再把赶不及领尸的事解释—遍。
“怎么,原来我们对着空棺守灵?”仓持愣愣地说。
“开什么玩笑!”片冈义一愤然起立。“我走了!”
“这种情形下,自然不能守灵!”仓持说着率先走出去,片冈和泷川跟着。山波粗鲁地叫了村内一声,他们也拂袖而去了。
片山叹一口气,对杉田说:
“这里不是你的管区,你来插手未免太过份了!”
“你要我放手不管这件事?办不到!”杉田羞红着脸。
“不管妨不妨碍,我一定要把凶手捉给你们看!”
“你所要管的,只是公三郎和千造命案而已!”
“你把界限分得这么清楚,不配做日本警察!”
“你……”
“总之我不会放弃!”杉田强调着,然后像参加阅兵仪式似的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他好像很生气!”石津说。
“在我们家被哥哥打了一顿的关系吧!”晴美说。
“片山先生。”现场里只有义太郎还没走。“晴美的遗体在医院吗?”
“不,已经移到大学的法医学病室去了!”
“晴美真的死了吗?”
“这个……”
“我不信。”义太郎平静而明晰地说:“晴美太不幸了。确实,就如山波所说,如果我在十二年前没有带她离家出走,也许现在她可以过着幸福的日子。可是现实之中,她的丈夫被杀,连自己也遭受杀身之祸……太悲哀了!”
义太郎的声音有点哽咽。片山、晴美和石津一言不发地听他说下去。
“她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不,周围的人有义务使她幸福。可是……我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是我迫使她走上悲剧的路!是我杀了她……”义太郎喘一口气,顿了一下再说:“所以,在我没有见到她的遗体之前,我不相信地死了。原谅我,我在说傻话……”
“怎么会呢?”晴美说:“我很羡慕你们两个呢!你们各自男婚女嫁,还这样为彼此着想!”
“不……不是这么美丽的故事!”义太郎摇头。
“什么意思?”
“是我抛弃了她!”义太郎说。
谁都无法开口。义大部的手交叉放在背后。走向面向大门的玻璃窗。
“我和晴美私奔后,生活愈来愈苦。她把一切都奉献给我,到了这时候,爱情变成一种重担。我想过回故乡,又不能够。刚好这时遇到了玲子。”
对了,片冈玲子怎么回事?片山突然担心起来。
“晴美一点也不知道。她相信我,即使我夜归,甚至在外头过夜,她都不会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她这样使我更难受……然后,玲子怀孕了。我不得不对她坦白一切,要求分手。当然,晴美气疯了,她说要先杀我然后自杀,她拿着菜刀追我。结果,我还是跟玲子在一起了。”
“你所说的眼睛美说的完全不一样。”晴美说。
“是的。她是凭自己的毅力克服一切,然后嫁给三浦君。她是坚强地站了起来,我对她充满感谢。如果我发生不幸还说得过去,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好不容易有了幸福……”
“可不是吗?嫁了好丈夫,生了孩子,终于幸福的日子来了,丈夫却死于非命……如果晴美就这样死去,实在对她太不公平了!”
“我很明白你的心境。”片山点点头。“不过,假如她还没死,我当然知道。请你不必过于期望!”
“我知道。”
“哥哥。”晴美有所发现。“正也呢?”
“对,我正在担心。”
“你不能推卸责任!”
“不是的!在你们来之前。玲子夫人先来这里,她把正也抱出去了!”
“玲子来了?”义太郎惊讶地问。
“你不晓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的。”这次轮到片山大感惊奇。
“不。我曾问她要不要—起来,她说要照顾美沙子。”
“她说她把孩子交给附近的朋友看管。”
“大概改变主意了吧!”
“那就奇了。她说她去找晴美的。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到附近找找看吧!”晴美说。
“会不会先回家了?”片山问。
“那也应该交代一句才回去的呀!”
“说的也是。万一玲子遇到不测……”
“不会的!一定是迷路了!这一带的景色从哪个角度看都差不多的缘故!”
“还有,她也许不想见到山波和片冈家老爷子!”
“对,她曾经这样说过。一定在外边!”片山说。
“对不起,我能不能帮忙一起找她?”义太郎说。
“当然可以。一起走吧!”
石津依依不舍地望里吃剩的寿司,最后才离开聚会所。
“玲子!”
“玲子女士!”
一行四个人朝不同的方向呼喊。四周一片黑暗,不是抱孩子散步的时间。
“玲子!在的话回答我!”
“玲子女士!”
四个人又聚集在聚会所前面。
“不在,看来多半回家了……”片山说。
“我觉得不对劲。”义太郎似乎大惑不解。“如果玲子来了这里,应该会告诉我一声的。”
“如果她没去石津的家,表示……”晴美抬头望望那幢十一层高的建筑物,突然说不下去。
“哥哥……你看那边……”
片山顺势往上望。那幢大楼是一梯三伙,其中三面是房间,一面是平胸高的扶栏,一面向大马路。片山仰头望见的正是面对马路这边。在三搂的扶栏上,清清楚楚地浮现一个探身出来的女人身影。
“是玲子!玲子!”义太郎大喊。
“她抱着正也!”晴美倒抽一口冷气。
“玲子!你在那里干什么?快下来!”义太郎再喊。
可是,玲子完全不理不睬,也没下来的迹象。
“她在干什么?”
“我上去看看。”晴美迈步走向建筑物。突然听到一阵尖锐的“不要过来”,吓得马上止步。
“玲子!你怎么啦?”义太郎困惑地问。
“我想死!”
“什么?”四人面面相觑。
“我要跟这个孩子一起跳下去!”
“不要乱来!”义太郎大城。“到底发生什么事?”
“因为,我杀了晴美!”
片山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玲子……真的吗?”
“是的。因为,我不想让她把你抢夺过去!”
“你在说什么?”
“到了最后,你还是属于她的,一直都是如此。即使你跟我结婚的时候、我生美沙子的时候……也许你并不这样想。但我知道。你只是暂时离开她,将来还是会回去的。我是你的临时避难所而已!”
义太郎呆若木鸡似的听着妻子的声音。玲子的声音是抑扬顿挫,单调而不带一丝感情,更加令人觉得摄人心魂和紧张。
“晴美结婚时,我才安下心来。这样她就不能把你抢去了。可是,三浦先生一死,你就说要把她和正也接过来住了!”
“那只是出于同情!”
“不是的!对你而言,晴美是独—无二的人。而我这么爱你,你只是同情我,可怜我罢了!”
片山悄悄对晴美低语:“必须设法阻止她!她可能会跳下来!”
“嗯。可是该怎么做?我怕过去反而刺激她……”
“我不愿意失去你。”玲子继续。“所以我才刺她一刀。可是后来愈想愈怕,我怕万一被你知道……”
“玲子!下来吧!我们两个慢慢再谈好不好?”
“不,没有必要再谈了。我要跳下去了!”
“不要!”
“我对不起小正也。可是,晴美在九泉之下一定很寂寞,我把孩子带去她身边……”
“她是说真的!”片山低语。
“总之必须进去里面……”
就在这时,楼梯方面传来嘈杂的相骂声。
“出去!你这王八!”女人的歇斯底里叫声。
“你这臭婊子!”男人反唇相讥。
“他是刚才那个醉汉!”晴美吓一跳。
玲子听到声音,突然往上看。
“是时候了!”晴美一推片山的背。片山跌跌撞撞地冲进大楼的大堂,踉跄着爬楼梯上去。
“我也去!”石津说,晴美制止他。
“不行!两个人不在的话,她会发现的!”
“义太郎!”玲子回过脸来,“美沙子交托给你了!”
“不要,玲子!”义太郎狂喊。
玲子的身子探出扶栏外边,臂弯里的正也好像快要滑跌下去了。
“哥哥!快点!”晴美叫,片山正从二楼上三楼。
玲子已经跨在扶栏上。裹在娃娃连身服里的正也,从她的臂腕跌了出去。
“哇!”晴美发出恐怖的惊呼,然而奇迹似的,正也的身体垂在栏杆外边,并没有掉下去。
“玲子!”义太郎大叫。
玲子不露一丝迟疑,一纵身就往下跳。
“让开!”石津那高大威猛的身体撞开义太郎,往前冲去。玲子的身体直直掉下来,被石津用身体挡住了。他们一同跌进树丛里,发出呼隆巨响,然后消失掉。
片山冲上三楼时,已经不见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