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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破除坚冰,把雪铲到两旁,用脚把雪踩得紧密结实之后,才能够再继续前进。这一切的作业是由霍尔第来指挥,在整个过程之中,甚至连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都亲自动手来铲雪。尽管路程如此艰辛,但是在粮食与御寒装备都非常充份的情况下,黑羊公国军还是超越了这个难关。只是在途中,仍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不幸事件,其中最叫人哑然失声的,大概要数是军乐队为了鼓舞士气,在丛山峻岭中吹奏喇叭时,喇叭声音竟然诱发雪崩,而使得一百八十名士兵惨遭冰雪浊流的吞噬。这算是最大一宗的不幸事件,除此之外,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灾难,黑羊公国军在尚未展开作战之前,已经失去了三百名勇猛的士兵。
翻越毕达纳山地总共需要七天的时间。在这期间,与库尔兰特军的防御阵展开正面对峙的马法尔主力部队,只是反覆地发动看似愚钝的执拗攻击,以便将敌人的注意力给吸引到正面的攻势上。就这样,到了四月二十二日的时候,马法尔军终于得以从前后两方来夹击库尔兰特军。
当黑羊骑兵队身上所穿的战甲,光辉灿然地出现在东毕达纳山地通向街道的丘陵脊背上时,库尔兰特军整个阵营可说是天翻地覆,慌忙间正想要编列阵形,但黑羊公国军已经抢先发动了猛烈攻击。在大陆各列国当中,若论及野战能力最强者,一向是首推马法尔军的骑兵队。而马法尔军的骑兵队当中,最出类拔萃的队伍便是在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的指挥之下,穿越过东毕达纳山地的这群精英。当他们牵引着爱马,从翻越群山雪道的苦难中被解放开来,然后重新跨上马背的那一刹那,他们的战意也在瞬间达到沸腾。那首先从正面遭遇猛烈进击的库尔兰特军正是最不幸的一群。
两军激烈冲突的那一瞬间,库尔兰特军的整个防御线完全遭到粉碎。激昂的马法尔骑兵一面咆哮着,一面以刀身击碎了库尔兰特军的头部,刺穿步兵的咽喉,以狂乱的马蹄践踏死者的尸体,然后呼啸而过。街道上于是充满了血腥膻味,根据库尔兰特年代志上的记载,这股腥味甚至在一年之后,仍然还弥漫在古战场一带。不过这当然是较为夸张的说法……
“全大陆最强的骑兵却受到最差劲的指挥。”
安洁莉娜公主在日后追忆时曾经这么说,因为黑羊公国军此时的进击,全然是在一片超越限度的狂热中进行,甚至连安洁莉娜公主和利德宛也无法加以抑制。如果库尔兰特军能够冷静应对的话,应该可以发动有效的反击,但是库尔兰特军在恐慌的驱使之下,只知一味地四散奔命,全然没有抵抗的余力。
库尔兰特军所建造的堡垒,在火箭二度的攻击之下,此时又开始起火燃烧,街道上四处弥漫着黑、灰、蓝等各种颜色的浓烟。马法尔军趁机从这阵浓烟中穿梭而过,在猛烈的攻击之下,逃窜的库尔兰特士兵纷纷遭到长枪的串刺。
皇帝卡尔曼所率领的主力部队也在探测时机之后,发动了全面的攻势。从二十二日开始到隔天二十三日这段期间可说是库尔兰特军自本世纪以来,所遭遇之历史上最悲惨的一页。战死者人数总计有三万名,而马法尔军相对的战死人数则还不到五百人。
主将札摩斯基将军也战死了,只是他在临死前所遭遇的情况并不甚清楚。直到四月二十三日的早上,才有人在路旁的草丛中发现了他的遗体,身上总共受了二十几处刀伤,竟使得致命伤在何处也难以辨认,死状可说是相当凄惨,全然是在混战之中,遭乱刀砍剁而致死的。卡尔曼于是命人取下他的首级,以蜜蜡保存的方式送到库尔兰特的王宫里去,同时也命人完全依照武士礼仪,将札摩斯基将军的遗体予以埋葬。
Ⅱ
札摩斯基将军的死,更让库尔兰特军的士气一蹶不振。看到将军被人以蜜蜡方式保存下来的首级,宫廷中的上上下下无不胆战心惊。朝臣们最后还是决定请求国王裁决,于是纷纷拥入病人的房间。国王一听到札摩斯基的首级被送进王宫里来,甚至还没真正见到人头,脸上就已经失去了血色。
“已经没有办法再抵抗了。现在只能向敌军投降以解救战火中的国土和人民,保住我国的王统。”
库尔兰特国王沂瓦聂斯克四世,勉强忍住胃部的疼痛,作出了这个决断。宫廷之中也有反对的声浪,只是这声浪既不大、也不强烈。沂瓦聂斯克四世于是命宫廷书记官,修书向马法尔表达降服的意愿。书中所记载之各项投降条件,有的甚至大方得不禁让朝臣面面相觑:
“将沿着国境边缘的十五州割让给马法尔,并且由王族当中推派出人质,马法尔此回远征所花费的军费由我国支付。此外,向马法尔递交誓约书,保证今后绝不再对马法尔采取任何含有敌意的行动。”
朝臣当中有人心里认为,不需要作到这种程度来讨好马法尔,但是如果反对的话,却又势必要提出替代的方案,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朝臣当中任谁也不愿意担负起责任。
库尔兰特所派遣的使者于是来到卡尔曼的本营当中。听到库尔兰特国王求和的时候,年轻的皇帝不由得扬起嘴角的一端,绽放出毒辣且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库尔兰特要求投降的时间,比卡尔曼的预料还要早了些,不过这并不表示卡尔曼心中还没有一个定夺。只是卡尔曼内心还怀有其他许多的打算,库尔兰特所提出的条件虽然优厚,但是卡尔曼此时还不能立刻接受。
卡尔曼于是带着嘲讽的口气,对着眼前这个像是在拼命压抑内心恐惧的使者说道:
“你们的国王在亲笔信当中提到,将割让十五州与我国,但不知实际上是哪几州?”
使者于是举出几个州的名称,但卡尔曼却故意露骨地笑出声音说道:
“那些都说不上是什么肥沃的土地哪。老实说,朕并不想只是平白地扩充疆域,如果说把十五州份的租税,当作年贡献给我国的话也是可以的,不知道你们的看法怎样呢?”
“这、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是么,那么你就回到王宫去,请示你们国王的批准,然后再来吧!”
卡尔曼于是用一只手挥了挥,然后就把使者给撵回去了。花了三天时间,好不容易才来到马法尔本营的使者,就这样带着满身的疲惫,重新踏上回国都的路途了。卡尔曼也并非如此硬心肠地,丝毫不为这可怜的使者角色感到同情,只是现阶段还是必须要采取强硬的高压姿态。反正外交的磋商谈判也不是一次就能够谈成的,关于这一点,那库尔兰特的朝廷也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就整个状况来说,似乎让人有些奇怪的感觉。因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胜利的一方,故意在拖延交涉的进行。不过事实上确实也是如此。在翻越东毕达纳山地的军事行动还没有进行以前,卡尔曼就曾经对利德宛说过,他真正的意图其实是要讨伐耶鲁迪。环绕马法尔各周边列国所有的一切妄动与蠢动,都是起源自耶鲁迪。就算不是如此,耶鲁迪也是马法尔自有史以来便一直存在的伤痛。只要把这个国家完全消灭,那么库尔兰特这些国家就算继续存在,也根本不会对马法尔造成任何威胁。卡尔曼的这种想法,究竟要算是气馈宏大、或者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傲慢,在某个相当微妙的分界线上,或许只能依靠最终的结果来加以评断了。
“只是,耶鲁迪那匹饿狼,怎么还没开始有动作呢?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才让我本国放空城,替他制造了这个好机会哪!”
卡尔曼所指的“耶鲁迪饿狼”,并不是国王吉古摩顿七世,而是拉萨尔将军。原以为只要卡尔曼率领大军,亲征库尔兰特的话,拉萨尔就会立刻舔嘴唇、流口水地,对马法尔本土发动攻击,但是都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却始终不见他有任何行动。在这段期间当中,由于利德宛的奇谋奏效,仅只一战就让库尔兰特军完全地崩解。尽管如此,卡尔曼却有一种彷佛是捡到别人掉下来的钱包似的那种感觉。
当利德宛提出翻越东毕达纳山地的提案时,卡尔曼曾经回答“这不是太危险了吗?”。事实上这回答并非单纯仅指利德宛等人所可能遭遇的危险,同时也是因为考虑到卡尔曼本身的状况。一旦翻越行动付诸实行之后,马法尔军所可能遭遇最糟糕的状况,很可能是当利德宛等人前进到东毕达纳山地中央的时候,耶鲁迪军从另一面对卡尔曼发动攻击。果真有这种情形发生的话,卡尔曼将被迫必须要面对二选一的抉择。如果立刻将大军折返,这么一来,利德宛等黑羊公国军,将成为被遗弃在敌方境内之中的孤军。但若是等着利德宛依照原先约定出现在敌人的后背,则可能会丧失战胜耶鲁迪军的一个重要时机,而且万一利德宛等人在山中有过多士兵罹难的话,那么卡尔曼更是想动而不能动,只能平白枉然地浪费掉这段时间,最后甚至还有可能遭到耶鲁迪军与库尔兰特军前后两方的夹击。
不过情况并没有作这样的演变,这一点对马法尔军来说,实在是太幸运了。尽管如此,卡尔曼并不只是一味地欢喜,甚至还有些着急。为什么耶鲁迪那匹饿狼会放着这样的一个好机会而不采取行动呢?
※ ※ ※
事实上,拉萨尔并非不采取行动,而是想动却不能动。因为九柱将军当中的奥布拉希特,正在一旁牵制着他的行动。
奥布拉希特对于拉萨尔一直怀着很深的不信任。他怀疑这个具有杰出才能的青年,是否正发挥着他本质当中那种好赌博的劣根性,而将整个耶鲁迪王国作为他孤注一掷的赌注。
这样的怀疑并没有明显的证据,所以奥布拉希特也并未将自己的怀疑宣扬开来。他是一个非常刚毅耿直的军人,怎么也不能在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