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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亚逊,连络留守帝都的拉库斯塔,马上逮捕耶鲁迪国的大使拉萨尔。”
“臣遵旨,但是否可请陛下说明逮捕耶鲁迪国大使拉萨尔的理由呢?”
“理由很明白,拉萨尔这狡猾的家伙,怂恿库尔兰特与乌鲁喀尔两国来侵犯我马法尔帝国的边境,他的所作所为,罪该万死。逮捕拉萨尔这家伙之后,接下来就轮到对耶鲁迪王室,进行适当的外交处置。”
卡尔曼的座驹低声地嘶啼着,卡尔曼一面轻拍着座驹的颈部,一面继续说道:
“乌鲁喀尔军的主将卡拉裘尔侯爵,已经告发了拉萨尔的罪状。侯爵此时负伤正在我军阵营中。整件事情就是这样,明白了吧?”
伊利亚逊明白了。他于是向皇帝恭谨地低头行一鞠躬,然后匆忙从皇帝御前退下,迅速准备一匹快马好即刻出发。卡尔曼作了个深呼吸,然后才回过头来命随身侍卫菲连兹,为他斟来一杯葡萄酒。卡尔曼从少年手中接过那银杯之后,便开始将酒杯送到嘴边,脸上绽放出一种属于霸者的无畏表情。
卡尔曼已经厌倦了,厌倦让一只像拉萨尔这么样危险、而且犀利的毒蛇,继续在自己的脚底下自由爬行。卡尔曼确信库尔兰特与乌鲁喀尔两国这回的妄动,完全是因为拉萨尔的怂恿才发生的。在这个关节上,就算自己的判断有误也不会碍事。卡尔曼在胸中已经决定,应该利用两国军队非法入侵本国的这个好机会,把最危险潜伏的敌人给解决掉。
“陛下,您对乌鲁喀尔会采取怎样的处置呢?”
菲连兹恭谨地发问。卡尔曼笑着一面将空了的银杯递还给少年,一面回答道:
“不管了,随他们去。他们之所以前来侵犯我国国境,到底不是出自他们自主的意思。只要战败的消息一传回去,乌鲁喀尔国王那家伙,大概要吓得毛骨悚然,连饭也吞不下去了吧!”
不过,迟早还是会让乌鲁喀尔的王室和政府,打从骨子里知道他们轻举妄动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马法尔年轻的霸王用表情这么说着,一面又饮干重新斟满的葡萄酒,然后在心里低声自语:
“现在这个时候,库尔兰特那批夜贼大概也因为他们的贪欲与罪状,受到相当的惩罚了吧!”
Ⅳ
库尔兰特军的遭遇只比乌鲁喀尔军稍微幸运一些,因为他们的胜利推进在时间上稍微久了一点。不过,他们迟早所要翻落的那个洞穴,无论在深度、或者漆黑的程度上,一点也不比乌鲁喀尔军来得逊色。三月六日这一天,整个东北国境都笼罩在密厚黑云的支配之下。或许是渥达已经没劲儿再持续执拗的抗战了吧,此时的马法尔军竟开始撤退了,而库尔兰特军也因此而得以更前进五十斯塔迪亚(约十公里)的距离。不过,就在黑夜即将来临之际,前行的先锋部队将下述的报告传回了本营:
“弗拉马修桥的上方,有两名马法尔骑士在防守,由于他们的缘故,致使我军无法再继续前进。”
这个报告传回之后,立刻惹起主将的怒气。区区的两名敌军,怎可能阻挠我大军的前进?好不容易才把龙牙公国军的抵抗给排除掉,大军总算得以再继续前进,现在这说的是什么话呀?
波雷斯瓦夫将军一面斥责部下的懦弱无能,一面驱马向前去确认那两名骑士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是卡尔曼皇帝?这么一想的时候,波雷斯瓦夫的心里突然一阵紧缩,不过他随即又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给甩开,因为依照常理来推断,卡尔曼那家伙现在应该还在二百斯塔迪亚(约四十公里)距离远的地方。只要卡尔曼一出现,己方就赶紧撤退。这么一来的话,就可以无所畏惧地顺利进行了。
街道的幅度开始变得狭窄,然后一直延续到弗拉马修桥。这是一座具有一百二十年历史、有名的砂岩桥梁。超过二十名以上的库尔兰特将兵,此时已经变成一具具的尸体,从桥畔到街道四处散乱着。扎在他们身上的箭,正为敌手的弓箭技巧作着无言的证明。
顿时闪现的雷光,将一件苍蓝色的薄纱铺撒在地面上。将士身上的盔甲闪耀着苍银色的光芒,桥上的两名骑士似乎已经将死亡具体地呈现出来了。
一阵寒风吹拂过波雷斯瓦夫将军的巨大身躯,这时他终于和部下们拥有相同的恐惧感了。马法尔是强兵之国,除了皇帝卡尔曼之外,其他多的是骁勇的战士。波雷斯瓦夫环顾左右,对着稍迟才跟上来的部下们下达命令,命他们在他面前筑起一道盔甲的壁垒。而这幕景象也清楚地映入桥上敌人的眼帘。
“来到那边的,可是库尔兰特军的主将?”这彷佛带有韵律的美妙声音,乃是属于女子所有。波雷斯瓦夫将军一听,原有的恐惧感便反射性地降低,但是仅只一刹那间,这感觉又马上急遽上升。因为在马法尔帝国当中,确实有一名即便是他这个异国人也耳熟能详的武勇女子。
“我叫安洁莉娜。是金鸦国公蒙契尔的妹妹,与利德宛大人同为黑羊公国军的统帅。应该是个足以与你交手的敌人。来单打独斗吧!”
眼看着那战马高高地抬起前脚,细长的长剑反射着远处的雷光,马上就向前逼近过来。波雷斯瓦夫将军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张开,冷汗从那毛孔里喷泄出来,他甚至无法将身上的配剑拔出来应战,只知用两手使劲地扯住缰绳,掉转马头,死命往相反方向冲。在这同时,原本寂静的黑夜顿时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喧扰声,包括胄甲的金属撞击声、军马的嘶啼声,以及几千枝箭翎像是扯开褴褛布疋似地,撕开了整片夜气,朝库尔兰特军飞来的声音。
弥漫着恐怖气氛的寂静,突然转变成一片恐慌与狂躁。库尔兰特军陷入了一个与乌鲁喀尔军所曾经遭遇相同的陷阱,整个行军行列已经被诱入一个纵深阵势的正中央。沿着街道呈纵长形进军的库尔兰特军,自动形成了一个容易遭敌人夹击与分断的形势。库尔兰特军原本以为已经将龙牙公国军的抵抗给排除掉,正值志得意满的时候,如果再有一天的时间,待骄傲的狂热稍稍减退,同时也将卡尔曼的来袭一并列入考虑的话,库尔兰特军或许就可以几乎全然无伤地撤退了。但是整个事态的进展并没有库尔兰特军所想像的那么顺利。因为黑羊公国继承人利德宛与安洁莉娜公主在接获皇帝的口谕之后,突如其来地率领了一万名骑兵,赶来支援渥达的龙牙公国军。
而且渥达也配合着援军的行动,刻意作出退却的姿态,将士兵埋伏在街道的两旁,布置成一个巧妙的阵势,将库尔兰特军引诱到利德宛等人的面前。
波雷斯瓦夫将军舍弃了他的部下,独自从安洁莉娜公主的剑下逃走了。经过一阵快跑,波雷斯瓦夫将军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逃离了死神的下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冰冷无情的宣告:
“你的血不配弄脏公主的剑!”
这声宣告像一把冰刃似地,砍中了波雷斯瓦夫将军的颈项。遭此恐慌袭击之余,波雷斯瓦失仍转过身来,企图挥剑反抗,但利德宛漆黑的骑影就在此时与波雷斯瓦夫的影子完全重叠。
一阵钝重的剑击声之后,波雷斯瓦夫将军的首级随着飞溅的暗色血柱,呈抛物线地画出一道弧形,随即落入路旁的草丛当中。失去头颅的躯体呈大幅度地摇摆,然后自马鞍上落下,发出胄甲落地的沉重声响。
库尔兰特军原本早已经陷入溃乱的状态,此时更因为主将的死而完全失去应有的秩序。在马法尔军充满强烈复仇心的刀剑与弓箭之下,血淋淋的尸体愈堆愈高了。不久,浓厚的云层开始对地面洒下雨水的帘幕,形成一片揉和着雨水与血液的凄惨泥泞。
露梅里克街道上,到处堆积着残兵败将的尸体。黑羊公国继承人利德宛、与他的未婚妻安洁莉娜公主,在作法上与皇帝卡尔曼二世有所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特别对士兵发出格杀勿论、不可放过一兵一卒的严苛命令。不过却也没有伪善地要求士兵,让这群迫杀民众、奸淫妇女、烧毁村庄的侵略者安然无恙地逃走,所以这群恣意行凶逞暴的库尔兰特士兵,在马法尔士兵与民众的围剿之下,也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了充份的代价。从三月六日到七日这段期间,约有超过两万名的库尔兰特军,成了永远无法落叶归根的异国死者。
“一日之中击溃二国军队。”
年代志上这么记载着。库尔兰特军与乌鲁喀尔军两国串联的作战,原本是七国同盟对付马法尔之壮大战略中的一环,但是在一天之内,却转眼成了“壮大的愚蠢举动”。马法尔军自豪的捷战宣言,无疑是给了列国心头上重重的一击。
经由这么一个血淋淋的教训,邻近诸国不得不被迫地进一步承认,马法尔帝国的确是一个拥有无数强兵与勇将的国度。对于这个事实最有深切体认的,或许就是勉强才从马法尔的逮捕与帝都奥诺古尔当中逃脱出来的耶鲁迪大使拉萨尔了。乌鲁喀尔国的大使由于逃脱的脚步稍微慢了一些,于是落入一个与库尔兰特国大使相同的境遇,共同拥有彼此的恐惧。
※ ※ ※
到此为止所发生的种种事件,尽管蒙契尔人已经回到金鸦公国的领土之中,但一切仍在他冷静的观察之中。虽然他并没有被派上前线,但这并不意味他会就此在一旁享受安逸。
蒙契尔为夺取皇位所筹划的计谋并非十分具有独创性,不过,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独创性,只要是“历史上所常有的事情”就可以了。首先是把卡尔曼赶下皇帝的宝座,然后扶植卡尔曼年幼的侄子鲁谢特即皇帝位,接着再让鲁谢特把皇位让给蒙契尔就可以了。所以,于此时蒙契尔所需要的,当然就是历史上司空见惯的前例。
蒙契尔的心腹手下米克罗逊,为了实现君主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