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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铁郎打着呼噜,已经进入梦乡。他梦见热气腾腾的一碗汤面,面里有两个荷包蛋,他端起碗来吃得正开心,“咔叭!”房门碰撞的响声,惊醒了他的好梦。他坐起身来,嘴角挂着口涎,张惶地东瞧西望,天已经黑尽,房里寂然无声。梅蒂儿的床位上留着一张纸条。他赶紧过去拿起纸条来看;
铁郎:
我去办一件事,早晨就回来。请别挂念。
梅蒂儿。
铁郎看着纸条发一阵呆,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就说:“又饿了。”于是拿起房间里的电话听筒,喊道,“喂!是旅客服务台吗?有好吃的汤面没有?”不料服务台的人竟然在电话里怒叫道:“没有那种东西!请你别装傻!”
“什么别装傻?混蛋!”铁郎对着话筒叫喊,“你是机器人吗?”他认为只有机器人才对汤面缺乏感情。可是对方已经挂上了电话。铁郎气愤地说:“旅馆里没有,我就出去吃。”他抓起铅笔,留下一张宇条,戴上弹孔累累的宽边凉帽,走出旅馆大门。
街上积雪很厚,天空还在飞着雪花。他的短腿陷入雪里,行走十分困难。他一边挣扎着前进,一边鼓励自己说:“要想吃东西也需要勇气,不怕困难才算男子汉。”猛然想起雪女,他停住脚步,转动着两个小眼珠,寻思道,“要是碰见她,怎么办呢?”随后又露齿而笑,说,“嘿!我的食欲现在压倒了一切!这是我的缺点,也是我的优点,嘿嘿嘿!”他想到那汤面的美妙滋味,连雪女也不怕了。
大街的拐角上,那家低矮破旧的汤面馆还亮着灯光。铁郎推门进去,店堂中空落落的,并无顾客。开门声把老店家吓得一抖,手上托盘中的碗蹦起半尺高,险些儿落下地。
“汤面,米饭。”铁郎在一张方桌旁坐下,愕然地问道,“你怎么啦?”
“哎呀!没有什么。”老店家镇静下来说,“一到夜里,这附近就出现各种各样的怪事,很可怕。”
“那么,为什么你半夜还不关门呢?”
“你听我说吧,”老店家说,“我们汤面馆的光荣传统就是:哪怕在严寒的深夜里,也要让旅客吃上热乎乎的汤面。从前来到此地开创汤面业的著名厨师,就用这句话作为服务的信条。许多年来,我们开面馆的人,都遵奉着这个信条,给饥寒的旅客做滚热的汤面,这是我们极大的光荣。”
热气腾腾的汤面端上桌子,铁郎吃着,快乐得流出泪水来。老店家摸着他的头和蔼地问道:“好吃么?”
“好吃得很!”铁郎笑眯了眼睛。
“如果好吃,那就再吃点吧,”那老头笑一笑,又去端来两碗汤面。
铁郎大喜,连忙解极裤带,敞开肚皮装面条。
一钩残月,快要落到雪山后面去了。这时候,山顶上出现一个雪白的人影,看去身段苗条,象个女人。雪风呼呼地刮着,吹得雪花漫空飞扬。那个人影下山来了……
桌上摆满了吃空的面碗。铁郎挺起坛子一般的肚皮,“呼哧,呼哧”地喘气。好吃的东西,他是要胀到嗓子眼的,连出气也费劲。他靠在椅子上,听老头谈天。
“近来,喜欢吃汤面的人越来越少了,汤面业不景气啦!”老头坐在桌子对面叹着气。
“奇怪呀!”铁郎忽然发起抖来,“我吃了这么多汤面,为什么反而发冷?身上一点也不暖和!”
老店家直起身子,瞠目直视店门,露出恐惧的表情。门外响起脚步声,有谁踏雪走来:“嚓,嚓,嚓……”老头心里发毛,不敢作声。
店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晚上好!”把铁郎吓了一跳。他扭过头去看,“嘎嘎嘎……”一只女人的手把门慢慢地推开。老店家慌忙扭过身去,双手蒙住眼睛,将背对着门,还叮嘱铁郎说:“不要回过头去!不要看门口!”
“嗯。”铁郎答应着,也将背朝向店门。
“唿——!”狂风挟着雪花猛地扑进屋子,推倒椅凳,吹翻碗碟,搅得满堂一片混沌。那老店家低头弯腰,似乎想躲到桌子底下去。铁郎瞪着恐怖的眼睛,头发和斗篷都飘起来,身子索索地抖,好象风中的树叶。
“请给我汤面!”女人的声音喊道。
“哟哟哟哟……”铁郎哆嗦着,忍不住叫苦道,“冻,冻死啦!喂,进来了,请快点关上门呀!”
老店家依然背朝门口,不敢回头,口里答应着说:“你来啦,你来啦,多蒙光顾,想吃点什么?”
“老大爷,我要汤面,有吗?”女人的声音说。
“有,有,有,马上就来,马上就来。”老头赶紧起身去做面。
好奇心压倒了铁郎的恐惧心,他忍不住扭回头去瞧,呀!背后立着一个雪白的女子,长睫毛,瓜子脸,银色的长发垂到腿弯,穿一身白色衣裙,美极了,可是也冷极了,浑身寒气逼人。
“雪女!”铁郎骇然说,“这就是雪女!”他猛然想起梅蒂儿的嘱咐,不免心惊肉跳,暗自思量道,“啊!糟了,看见雪女,就活不成。”他赶紧掏出有色眼镜来戴上,镜片遮住眼睛,果然看不见雪女了。
凳子挪动作响,雪女竟来坐在铁郎的旁边,隔着桌子冷冷地说:“你那眼镜不起作用,这会儿戴上,已经晚了。”糟糕!看过她才戴眼镜,确实晚了。铁郎呆如木鸡,不敢作声。
“要是看见我,必定死亡,听见过这种传说吗?相信有这种事吗?”雪女问道。
铁郎仍然不答腔,心里反而镇静下来。不知怎的,他见了雪女的美丽姿容,并不害怕。
那老店家做好两碗汤面,放在托盘里,低下秃头。状如虾米,双手把托盘举到后脑勺上,一路走过来,抖得象筛糠,面碗在托盘里“咔咔”地不住跳。他脸朝地上闭着眼,摸索着端一碗摆到雪女的面前,说:“让,让,让你等久了。”
“谢谢。”雪女说。
老头又递一碗给铁郎。铁郎说:“我已经吃过啦。”
“你看过雪女了,你马上就要死。这是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碗面,吃吧!”老头说。
这碗面做得格外好,配料格外丰盛。面条里,豆皮肉卷是两个,荷包蛋也特别大。香味随着热气,扑上脸来,铁郎闻着口水直涌。唉,管它的,要死也当个饱死鬼!铁郎端起碗,正想动筷子,忽听“嚓”地一声响,碗炸裂了。面条啦,鸡蛋啦,肉卷啦,全冻结了,连筷子也戳不动。
“哎呀!汤面冻成冰了!”铁郎叫道。
“我的汤面也冻成冰了!”雪女捧着面碗说。
“不能吃了。”铁郎翻过面碗,倒出面条,好象一块铁饼,把桌面砸得“咚”的一声响。
“老大爷!”雪女喊道,“对不起,请你再给我做一碗面。”
“好的,好的,无论再做几碗都可以。”老头慌忙擀面,切面,不多时,又把两碗面举到后脑勺上,低头弯腰送过来。“让你等久了,等久了。”他对雪女说。
“谢谢,”雪女回答。
“喂!趁热快吃。”老头又给铁郎一碗。
汤面本是滚热的,铁郎一端上手,“嚓!”碗又炸裂了。铁郎用牙齿使劲啃着,把碗咬出了缺口,也啃不动面条。
雪女看着自己的面碗,叹息道:“我的面也冻结了。无论怎样,我都不能吃到滚热的汤面……”
“你想吃热面吗?”铁郎好奇地问她。
“是的,”雪女失望地说,“我真想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
“难道你从来没吃过热汤面吗?”
“吃过。那是很早很早以前……”
雪女垂下睫毛遮住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一夜大雪,把仙女座旅馆的大门堵塞了。黎明时分,梅蒂儿走进旅馆楼上的房间,高呼“铁郎”,却无回应。她见铁郎的床位上留下一张纸条,上写着:
梅蒂儿:
我吃汤面去了。
铁郎。
梅蒂儿的心里压上一块石头,她料想铁郎出外吃面,一夜未归,必定凶多吉少。万一碰见雪女,还能活命吗?她连忙打开皮箱,取出枪来检查,一面自语道:“我不了解仙女星座的雪女,所以没有办法……”她带上枪,匆匆地走下楼。
旅馆柜台里面,坐着一个服务点,看见梅蒂儿往外走,连忙劝告道:“客人!外面的气温开始下降了,这时候出去很危险!”
“知道了。”梅蒂儿说,迅速穿过摆着沙发的大厅,走出玻璃大门。
漫天雪花飞扬,犹如撕棉扯絮。梅蒂儿走到汤面馆门前,那木板屋子的窗户还射出明亮的灯光,照得门前的雪地发亮。梅蒂儿走拢门口叫道:“有人吗?”
店堂里,老店家正在收拾空碗。梅蒂儿的声音把他吓得一抖,托盘里的碗又跳起半尺高,跌落在地上打碎了。
“又来了?!”他以为是雪女。
不料开门进来的女子,不但没带风雪,而且穿得一身黑——黑帽子,黑大衣,头发却是金黄色。
“对不起,吓着你了。铁郎没有来过吗?”梅蒂儿问道。
“哦!你的同伴么?来过了。”老头说,“但已经走了。”
“哪里去了?”
“他同雪女一起,到雪女的家去了。”
“雪女的家?”梅蒂儿惊得面如土色,跺着脚说,“糟糕,我来晚了。”
老店家放下托盘,搔着秃头说:“很奇怪呀!论说看了雪女,应该马上就死,可是,那个孩子好象百无其事……奇怪呀!”
“是吗?”梅蒂儿也觉得奇怪。
老店家告诉她,雪女带着铁郎刚走不久。梅蒂儿决定去追赶,立刻奔出面馆。
街道上阒无一人。有两行清晰的脚印,留在积雪中。梅蒂儿低头瞧瞧,认出铁郎的脚印,赶紧跟踪追去,一直追到郊外……
风雪呼啸着,刮起山坡上的雪尘,撒到铁郎的凉帽和斗篷上。他冻得牙齿打战,短腿陷在深雪中,行走非常艰难。雪女拖着他爬上半山腰,他扶起墨镜四下瞧瞧,喊道:“喂!哪里是你的家呀?”
“快要到了,”雪女说,“你瞧,那个山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