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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没有别人,但我却像外国明星一样开玩笑似的耸耸肩,并用春美听不见的声音自言自语:这样倒说明她心脏很健康啊。
8
中野是一个纤弱的高二学生,他一进活动室就青着脸,可能是以为由于自己散播了由希子怀孕的传言会遭到我们修理。
“那个……附近的妇科医院里有一个阿姨和我妈很熟,而她刚好在医院里见过宫前,所以她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妈。”他说话的时候也在不断点头哈腰。
“刚好见过?那位阿姨知道由希子长什么样?”小薰疑惑地问。
“不,应该不知道。”
“那她怎么知道是由希子?”川合皱起眉头,有些焦躁不安。
“快说清楚!”发出这种低沉又恐怖的声音的,是接球手吉冈。他刚好也在活动室,所以参与了这次‘审讯’。我没有告诉他我与由希子的关系,他只是想揪出散播谣言的真凶。
被摔跤选手的块头、相貌在部内也算凶恶的吉冈怒目而视,中野缩成了一团。
“呃……嗯……所以说……”
“冷静点!”我对他说,“你想这么说吧,那位阿姨在医院见到了由希子,不过那个时点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吗?”
“是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事故发生前的……四五天吧。”中野歪着头,没自信地说。
“也无所谓了,总而言之,那位阿姨记住了当时见到的年轻女孩儿的相貌,而得知发生事故的事情后,就表示自己在妇产科医院见过这个女孩儿,对吧?”
“嗯,基本对了,但有一点,那个阿姨在医院见到宫前后,向学校打了电话。”
“向学校打了电话?”我们差点跳起来。
吉冈激动地抓住中野的衣领,“喂,你快老实招来!”
“我说,我说!”中野被摇晃得快哭出来了,“我会说的,请你放开我!”
“让他把话说完!”我掰开吉冈的手,“那个阿姨又不认识由希子,为什么知道她是修文馆的学生呢?”
“嗯,问题就在这里。那个阿姨在医院的接待室里见到宫前时,因为她过于年轻,所以关心起了这个女孩儿的身份。而又因为宫前拎着一只纸袋,所以她趁其不注意朝里偷看了一眼——”
“在那里面她看到了类似于校服的东西,于是提起了她的兴趣,目不转睛地朝纸袋里张望起来,很快就注意到了很眼熟的校徽。而刚巧文武双全的修文馆高中的校徽连完全不学习的人都认得出来,所以那名阿姨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注意起了那名年轻女孩儿的一举一动来。不一会儿,她听到女孩儿被叫到了窗口,好像是姓宫什么的。”
那位阿姨回到家后,立刻就给修文馆高中打了电话。声称自己看到了你们学校的一名学生放学途中替换上自己服装去了妇科医院,不知道她父母是否知道这件事。学校则表示自己会调查这件事。
然而那个阿姨不甘心就此罢休,过了两三天之后,她又一次打电话向学校询问了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而学校方这么回答:经过我们调查,似乎没有学生出入那家医院,但还会继续追踪调查——
又过了两三天,发生了交通事故。那名阿姨从妇产科医院一个与自己熟悉的护士得知:死亡的正是那名女高中生,而且是怀孕初期。
“随即那个阿姨很兴奋,和我妈妈口若悬河地讲述起来。然后我就……我就把从妈妈那里听到的,忍不住到学校里去说了……”
中野语无伦次地说出了以上这些话。
“你为什么要到处乱传?这个浑蛋!”吉冈揪起中野的肩膀。
“我并没有到处乱传……”中野哆嗦着晃起脑袋,“我、我只是告诉了一个人。还跟他说一定要保密,但那家伙却又告诉了别人……”
“别罗嗦了!不管怎么说,就是你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中野快哭出来了。
“不行,不能原谅你。”
“快住手!”我赶快劝解眼看就要对中野拳脚相加的吉冈,“不管你怎么做,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要是你在这里实施暴力的话,说不定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哦!”
“这我知道!”吉冈松开手,但还是如同野兽般“呜”地吼了一声。
我问中野,“对于那个八卦阿姨的小报告,学校方面是如何对医院进行调查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没听说。”中野不停地摇头。
我回想起了一些东西,看看楢崎薰。
她稍稍点了下头,对中野说:“好了,你这个大少爷回去吧,再磨磨蹭蹭的话可是会被大猩猩勒死的哦!”
随即,中野如同逃亡般的跑出了活动室。
“什么呀!你们就这样把他放了?”吉冈略带不满,“让我再‘疼爱’他一会儿多好!”
“我们要淡然处之,”川合一正说,“太纠缠不休会遭到别人厌恶的。”
“嘿,你们这么在意高野那帮人的看法,我可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吉冈摆动着自己巨大的身躯走出了活动室。
我对小薰说:“通过刚刚那番话,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致都能了解了。”
“我也是,”她回答,“包括事故发生时和由希子在一起的那个中年女人的正面目。”
“从刚才的话听来,学校对那个妇产科医院进行过调查是错不了的,而且应该连哪个年级哪个班都知道了。可问题是,学校方面是如何进行调查的呢?”
“直接去医院打听的吧?”
“医院不会告诉他们的,这可是侵犯个人隐私的,我觉得学校方面不会这么做。”
“那个医院这方面做得最好了,所以大家才都对它这么信任。”小薰自信满满地说。
“这么一来……就只剩下暗中监视了。”
“对吧?”我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一旦有我们学校模样的女生出现的话,他们就打算采取一贯的质问攻势。”
“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监视,而不去普通的医院?不去学生家里附近的医院?——肯定和到商业街去逮学生的时候一个样。”
“既然需要质问,那监视的角色就必须是个女人。说起教导处的女人……”
“那个御崎老太?”川合一正不屑地说。
“根据咖啡店大婶的证言,那是个年龄四十多岁,个头瘦小,带着眼镜的女人。简直和御崎老太一个样嘛!”
“那家伙也在现场啊?”川合用左拳啪地打响了右掌。
与此同时,我心里一个疑问也迎刃而解,那就是为何灰藤会知道由希子怀孕一事。这完全不足为奇,每个教导处的老师都该知道。
突然,川合瞪起眼睛说:“喂,由希子突然跑到马路中央,会不会是为了躲开御崎老太的追赶?”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我说,“由希子也不瞻顾一下就跑到马路上,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如果这是真的,那学校方可是有责任的啊!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川合敲着一旁的桌子。
楢崎薰也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
看到他们二人的目光,我脑子正飞快地进行着思考。那是站在由希子的恋人、一个真正喜欢由希子的男人的立场上,对下一步应采取何种行动的思考。当然这其中有不想被这两个人小看的因素在,但更主要的是,我必须对到死还把我当成恋人的由希子做出回报。
“我们得先把事实搞清楚,”我说,“然后再采取行动。”
“但怎么才能搞清楚呢?就算你去问,教导处的那些家伙也不会告诉你真相的。”
“但知道真相的并非只有那些家伙吧?”
“你想去找目击者?”川合问。
“这种约翰伯克刑警做的事,我们能行嘛?”我苦笑着说,尽量避免过于严肃。“还是去问问由希子的父母吧,这是最实际的方法。”
“啊?我觉得行不通,他们不会跟我们说话的。”
“是吗?”
“当然啦,他们连由希子怀孕的事都想隐瞒呢。”
“你好象有自己的考虑吧?”川合一正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我,似乎读透了我的心思。这样一来,我只能给出不辜负他们期待的回答了。
“如果我告诉他们我就是孩子父亲的话呢?”
这句话听得楢崎薰全身都僵硬起来,川合也倒吸着气,我则对着两人不停点头。
“我估计这样他们就会把实情告诉我了。”
“你当真?”小薰总算挤出了声音。
“绝对当真。”我回答。“装得事不关己是很无耻的。”
“好吧,”川合拍拍我的肩,“也是,既然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儿,做到这点也理所当然。”
我不由得移开了目光,“是啊。”应和道。
“你什么时候去?”小薰问。
“趁自己还没犹豫和退缩的时候。”我说,“所以只有今天了,不好意思,请允许我训练中途离席。”
“我也去。”
“不,我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
“让他一个人去吧。”川合插嘴说,“难道你想看西原下跪的样子吗?”
小薰顿时说不出话,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我一边点头,同时也从心里表示认同:是啊,的确应该做好下跪的心理准备呢。
9
由希子的家,是一幢白色墙壁、雅致舒适的二层楼房。走进大门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的角落里种着绣球花。门廊下是一个安有茶色房门的玄关,两个成人并排通过有些窄。
在玄关入口处,我用腰部与垂直方向成八十度的姿势静止站立着。几双红色凉鞋整齐地摆放着,应该是外出时候穿的。我突然纳闷起来,他们是怎么处理由希子穿过的鞋的呢?会不会现在还放在鞋箱里?
这个躬我鞠了很久。不,或许也只有几十秒。但难受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
“我是由希子……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我说出口的,只有这一句话。然后没看她母亲的表情,就低下了头。虽然做好了下跪的准备,但感到这么做反而会降低我的诚意,最终作罢。
她母亲一声不吭,尽管她面容慈祥,但从我自报家门的那一刻起,她的表情就开始僵硬起来,可能是对此早有预料。
沉默仿佛欲从四面将我压碎,这么僵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