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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警醒的同时,胳膊微一用力,便将小皇帝甩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聂清麟这才发现卫太傅的气力是何等之大,自己被狠甩在地上,撞得两个胳膊肘连同膝盖一阵发疼。
她吃力地支起身子,回头再望向太傅,发觉爱卿的酒应该是醒了,满脸除了对自己荒诞行为的震惊外,那股子杀气止都止不住。
酒后轻薄皇帝,可真是好说不好听啊!
欺君犯上对于太傅来说,虽然是家常便饭,但太傅这么英伟神武的真男子,却想要吃同为男儿身的皇帝的豆腐,真是人生洗刷不掉的污点呢!
聂清麟知道,要是在不做点什么,备不住太傅热血一涌便要杀人灭口!
于是坐起了身子,努力压在心里的慌乱,略显委屈的说:“太傅说带我消食,如今肚子倒是饿了,太傅你倒是醒醒酒,好带朕吃些东西啊!”
可是台阶都给了,太傅却不肯下脚儿,还是那么杀气腾腾地盯着自己,聂清麟只得自己往台阶下滚了,便挣扎着起身,赶着往林外走。
以前在深宫虽是备受冷落的皇子,但也是按着宫里的体制规格,一路娇娇嫩嫩养大的,哪里遭过今天这样的罪啊!方才摔得实在是太疼了,加上白天的胃病刚刚犯过,又在马背上折腾了一番,真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也爬不起来。
心里正慌着呢,突然身子一轻,已经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聂清麟只当是太傅要趁着月黑林密摔死自己,连忙一把抱住了卫太傅的脖子,眼儿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可是太傅心里所想的就跟小皇帝大相径庭了。
方才见这小儿像只猫儿似,在雪地上扭了半天也起来不来,可笑的样子倒是让自己紧绷的情绪缓了下,便走过去将他抱起。
原想着被自己那么甩在地上,多少会有些怨气抵触,没成想将这小龙珠抱起时,小子居然毫无间隙地立刻回抱了过来,揽着自己的脖儿倒是亲近得很。
这等亲密的样子,倒还真像个孩子被斥责后,得了空儿便委屈地靠过来撒娇。
铁石的心肠登时就软了一下,缓了缓语气说:“夜太深了,再去敲开宫门就不大好了,不如皇上一会去本侯的府上吃些东西,再歇息一宿,明儿跟臣一起去早朝吧!”
只要不是惨死在林子里,太傅怎么安排都行,聂清麟赶紧点了点头。
卫太傅抱着她又翻身上了马,也不等那些在冰湖里嗷嗷下饺子的部下们,自己先带着侍卫回到了府上。
回府时,太傅对自己府里的刘总管说道:“一会儿鲁豫达他们要是折了回来,你就说我睡下了,看着安排他们吃喝歇息吧,然后你叫厨房备些好消化的饭菜送到本侯的房中。”
说完便抱着聂清麟进了自己的寝房。
刘总管看了看太傅怀里那个粉雕玉砌的孩子,一眼就瞄到了他身上那明晃晃的黄色,立刻低下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低声应承着
待到进了屋子,太傅将小皇帝放到了自己的床上,问道:“一会皇上可否穿微臣的便衣?”
聂清麟身上的那件衣服方才在雪地上染得都湿透了,再不换下来就要招了风寒。
聂清麟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同意在太傅府里过夜实在是失策,可是转念一想,不同意又能怎样?难不成这位太傅大人真会听她这个傀儡皇帝的话吗?
踌躇间,她犹豫着说:“天色不早了,太傅给朕安排到客房即可,朕一会自行更衣进膳,就不打扰太傅安歇了。”
方才林中的事情虽荒唐,但是小皇帝那一躲,太傅大人心里也是来气的,心道:倒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平日里直勾勾盯着自己,过眼瘾倒是起劲儿的很,到了节骨眼儿,反而扭捏羞涩上了。
不过想起他年龄尚小,事到临头羞涩一二也是正常。也幸好他羞怯了起来,不然自己那一下子真的亲上了,酒醒过来,想到自己亲了男子,免不了懊恼得要杀人灭口,正在清理藩王的紧要关头,另立新君也甚是麻烦啊!
可如今听得小皇帝要跟自己分睡,不知怎的,心里又不大是滋味了,颇有好不容易大方一回,给出去些许赏赐,反而被人罩着脸儿扔回来的感觉。
当下拉着俊脸说:“圣上又不是没有跟微臣同塌而眠过?是嫌弃微臣睡品不好吗?”
聂清麟连忙说,那怎么会?是自己睡相不好,怕惊扰了太傅大人的安眠。
第12章 十二
卫冷侯心知小儿嘴滑得紧,也懒得再跟他分辨,命侍女拿来内衫让小皇帝换上。
聂清麟接过内衫,瞟了眼也在换衣服的太傅大人,借口有些冷,也没用侍女服侍,放下床幔快速地换好。
幸好冬日的内衫布料绵软厚实,加上卫冷侯的衣服很大,套在身上如同布袋,倒也不能露出马脚。
正在换衫时,饭菜被端了进来。
只是端饭菜进来不光是刘总管和下人,还有一位身着华服,正当妙龄的娇俏少女,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甜笑:“妾身听闻太傅策马出游,心想着回府后,必定是身上寒气甚大,于是早早地备下了一盅虫草花猪骨汤,一直守着未敢入睡,您刚回来,妾身就趁热给您送来了。”
说着,素手擎着一方托盘,上面摆着一盅冒着香气的朱砂小瓷罐,袅袅走来。
佳人如此贴心,聂清麟隔着帘子都闻到了香气,可卫太傅的脸儿却冷了下来。
还没等美人走到近前,便呵斥起她身后的刘总管:“香儿刚入府中,不懂得这卫府的规矩,可难道你也是刚入府的吗?妾室没经传唤,怎可擅自进入本侯的房间?”
刘总管倒是个懂事的奴才,立刻低头向太傅认错,可心里却想着:这尚府的嫡出小姐刚入府中,还不识得太傅的家法严厉,非要拿出那贵女千金的架势,自己哪里能拦得住啊!不觉心里对新入府的四夫人,反感添了几分。
这名唤香儿的被太傅训斥得下了脸面,本来挂着的甜笑再也拢不住了,脸色绯红,紧咬住下唇,低声说:“原不关总管的事儿,是香儿莽撞了,太傅千万不要动怒,香儿这就出去。”
卫冷侯这才缓了语气道:“香儿你初到府上,不宜劳累,以后这些厨房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你是尚府嫡出,本侯原是不该纳你为妾的,奈何你哥哥的一番美意,加上你也肯委屈了自己,倒是白白的成全了本侯……你且休息去吧,本侯一会回到你的房中歇息。”
这番话,立时让尚云香心花怒放,自己是昨儿才到府上的,因为先皇国丧未过,原本该是纳妾的仪式都没办,自己进了府,也一直没能服侍太傅,太傅的意思……当下小脸更是粉霞遮雪,绯红一片。
当她羞怯地转身离去时,微微抬头瞟了一眼那放下的幔帘。
聂清麟一直躲在床上替那美人难过,卫冷侯真是空长了副惊冠六宫的皮囊,半点怜香惜玉的气质都没有,跟他那帮在冰湖中洗澡的弟兄们倒是很相配,都是该上山落草为寇的绿林汉子。
只可惜了那碗香喷喷的煲汤了……
不过听那意思,这响亮的一巴掌后,一颗大甜枣又把美人哄好了。
哎,原来这宫外的女人与宫内的一样,穷尽毕生的算计,只为抓住那根本不能一人独享的男人心。
话本子里的举案齐眉,二人相守到老的佳话,倒是真的只适合在那方寸的台子上咿咿呀呀地演绎着,让那些宅院里的观者们,用虚构的甜味来弥补这现实的苦楚……
待到那香儿离开房间后,刘总管连忙吩咐身后的下人将准备的饭菜摆好,便也跟着下人们退下了。
刘总管出来时,刚转过长廊便见那尚云香并没有回房,而是在长廊那等着自己,立刻柔声低语:“刘总管,方才是我的不是,害得你受了太傅责罚。”
刘主管赶紧低着头说:“四夫人,您太客气了。”
尚云香又微笑着示意身边的丫鬟,将一块通透带水儿的碧玉递给了刘总管:“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权拿来让总管赏玩,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刘总管多多担待啊!”
刘总管推却了一番,只能满脸堆笑着谢过四夫人的美意,收下碧玉。
尚云香见总管收下了,笑着又问:“方才见太傅好像是抱着个进去的,那床帘又是撂下的,莫不是其他的姐姐在房中?”
刘总管立刻明白,这是套话来了,可是有些话可真不是她一个妾室该问的。
太傅府一直没有正室,虽不知太傅是什么心思,但是这正室的行情可是一路水涨船高,有谁不知道,今日是太傅的正妻,那就是明日六宫之主了!
就算太傅一直不肯松口立正室,那妾室也是人人争抢的,以后就算不能成为皇后,但是从太傅府带入宫门的,好歹也是个妃子不是!
宫变后,各个爱钻营的府宅都按捺不住,不断地往太傅府里递画像。
可想他尚府也够厚颜的,先是一个庶女出身的悔婚在前,现在眼看着着太傅兵权在握,一朝问鼎,便又推举着嫡出的三小姐来做小妾。
但是太傅也够出人意料的,在那么一大堆画像里单挑出这么一位来,莫不是真是对尚家的姑娘情有独钟?
想到这,刘总管心知这为是新鲜入府的,娘家也是个望族,估计还能得宠些时日,倒是不能得罪了,便满脸堆笑地说:“四夫人,您是多虑了,方才太傅大人既然说今夜宿在您的房里头,便断不会再叫其他的夫人,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回屋准备着个吧。”
尚云香见刘总管避重就轻,脸上闪过一丝怒色,依着自己以前在尚府的性子,定是把这收了好处,还糊弄主子的奴才拿住狠狠整治一番,但她也心知自己初入府中,不能得罪这府里的总管,只能笑着转身离开。
等到四夫人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刘总管收起笑容,轻蔑地撇了撇嘴,随便地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