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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生命的主题曲。可是对他来说,她只是他路过商店橱窗时传出来一句还算好听的旋律,走过了也就过了。
生鱼片式的女人
路边的灯亮了起来,夜色越来越浓了。
沁甜背着长长背带的包,慢慢地走到一家米粉店。
这种便利店中午兴隆,让谁看了都有改行从事快餐业的欲望,晚上就没人了。
多数人还是有家可归的。
沁甜叫了卤蛋牛肉面,很快就到号了,端着满满的面条找位置坐下,机械地拿纸巾,拿筷子,拿勺子,往面条里加辣椒粉,满脑子都是刚在车库门口陈优看她那漠然的眼光。好象她从来只是他一个下属,好象她会去找他是多么莫名其妙的事,好象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种感觉让沁甜想起《聊斋》里书生温柔一晚,第二天觅着记忆去寻找佳人却只发现一块平坦的草地或孤坟——没有什么东西可向别人证明昨晚这里有梦乡。
他是怕她麻烦吗?她来找他就是麻烦吗?其实她只是想跟他说说,她的男友收到的那个短消息。
“你真不知道你老婆跟别人上床吗?”
是谁呢?
虽然一想到与他的缠绵,她就浑身颤抖,兴奋得要发出声音,即使知道自己只是词汇里的那个“姘头”,也恨不能大声喊叫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跟她的关系,他给她的快乐,可毕竟,她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兴奋,从未向任何人诉说出来呀。是谁呢?知道他们俩的事,还认识予非,知道予非的手机号码。他怎么会知道呢?他想干什么?!唐沁甜越想越觉得背脊一阵凉气,犹如自己在明处,暗处却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猛地一抬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坐在她对面,真的有另一个女孩子,死死地盯住她!
是杜蔻。
唐沁甜拍拍自己的胸口,笑了起来:“吓我一跳!是你呀?好巧。”
杜蔻是唐沁甜原来同事李遇柳的女朋友。唐沁甜以前跟他们合租过整一年。
李遇柳个头不高,但皮肤白,面目清秀,典型的办公室小白脸的长相,人也聪明勤快,尤为突出的是在女士面前的绅士风度:进门出门一定要拉好门让别人先走。这家伙实验做得好,工作细心,是陈优的得力助手,却突然辞职去了对手公司美宁,还把陈优的核心技术也偷带过去,曾是公司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的话题。
杜蔻是广西人,长着广西人独有的黑皮肤和厚嘴唇,个头小巧,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身上都披戴着最时髦的行头。此时的她头发染烫成短短的玉米穗,左右耳朵各扎了三个洞,戴着正流行的长耳环。
“你不是去了上海吗?”
杜蔻没有作答,将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巴。
“又回来了?”
她开始往嘴巴里吸着面条。
“我以为你会跟……结婚。”沁甜不知怎么称呼那个让她出走的男人。
杜蔻用鼻孔作出了一个笑的声音:“嘿。”
说着说着就短路了。唐沁甜识趣地转移话题:“你的鱼都还在我那呢。”
“哦。”
“你要不要拿回去?”
“不用了,我又养了一模一样的。”
“回广州多久了?”
杜蔻沉吟了一下,回答说:“很久。”
对方好象情绪特别差,不愿意说话,沁甜也就闭了嘴,把洒得重重的辣椒粉使劲搅拌均匀,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她心情也不好。
杜蔻是个怪人,这个早知道了。从前住一块的时候,她的话就不多,而且脾气很怪异。
合租那段,有天晚上沁甜坐电脑前面久了,喝杯牛奶,伸伸懒腰走到厅里,李遇柳出差了,杜蔻一个人在,对着书桌发呆,门没关。沁甜就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在干吗呢?”看她在看着桌上一根黑黑的干树枝一样的东西,于是也抓过来仔细瞧着,“是什么呀?”
“别动,”杜蔻说,“是死人的手指。”
“啊——”唐沁甜尖叫一声,那根手指头掉到地上,“哪来的?!”
“解剖课上拿的。”杜蔻从地上捡起来,继续放回桌上,也不再说话。
唐沁甜赶紧逃回自己的房间去,把门关死,吓得一晚上睡觉都没关灯,一个星期都在疯狂洗手。
听李遇柳说他们两是大学同学,李遇柳学的遗传,毕业后来了沁甜她们公司。杜蔻成绩好留校当助教。两人谈了五年,在校期间就开始在外租房同居,可是五年的感情抵不上一个见过一次面的网友,杜蔻突然跟别人私奔了。听说这消息时,唐沁甜很是吃了一惊。其实在这之前,她就遮遮掩掩地问过李遇柳,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女孩。因为李遇柳从来是所有人的开心果,参加任何一个临时团队都会成为主席;而杜蔻金口玉言,象童话里那个被巫婆施了魔法的女孩,一年只能说一个字。李遇柳想了半天说:“我只能说,这种女人就象生鱼片,喜欢的非常喜欢,不喜欢的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喜欢。”李遇柳说这话的时候,唐沁甜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心想什么生鱼片呀,分明是因为你自己是个受虐狂。
杜蔻匆匆吃了几口,将擦过嘴的纸巾往盘子里一扔,站起身:
“小唐,我走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不要告诉李遇柳你见过我。”
没事开开同学会
陈优赶到凯旋大酒店“君子兰”包间的时候,谭振业、老庞和苏紫都已经在那里了。老庞和苏紫坐得很近,热火朝天地谈着老庞三岁的儿子淘淘:“使筷子使不好,老觉得我跟他妈手上的那双比他的好用,不停地要求跟我们换。吃一次饭要换五六次筷子。乐死了。”
“家里有孩子真好,我在新泽西有个朋友的女儿,叫Linda,你要看到她一定会喜欢疯了她!她长得象天使。我每个星期都去看她……”
“我来晚了!”陈优打着招呼走进来,苏紫忙停止了她的谈话,拉开自己旁边那个空着的椅子让他坐下。
“晚了整整一个钟!”老庞夸张地喊,“是不是你的轮胎是方的?”
“在实验室等离心结果。”陈优说着在苏紫肩上拍了一掌,“婚姻不幸啊,只好当了工作狂。”
“你还工作狂啊?”老庞撅嘴说,“我听说你都快赶上成西门庆了。”
“什么西门庆啊!咱们自家祖上也不是没名人,”陈优笑道,“陈世美,你不会没听过吧?”
“就知道扯淡。也不关心关心苏紫,你看看你老婆,都没地方再瘦了。”
“有,有。还有地方能瘦,我揭发。”陈优一边安顿好自己的包,一边举手。苏紫啪地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去:“我今天下午称的,比上周又轻了两斤。”
“那是因为你没化妆。”
苏紫拿起桌上一头镶着铜的漂亮筷子作出要敲他的脑袋的样子,陈优一边躲闪一边说:“真是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女人一有钱就变凶!”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老庞非常羡慕:“你们两感情真好。我跟我老婆没孩子前也这样,自己就象两个大孩子。”又回头吩咐服务员说,“人到齐了,上菜吧。”又对苏紫说,“你也真是,回来几个月了,要不是这次我要求得这么强烈,还见不着你呢。在广州能有几个老同学不容易呀,我们几个要常聚聚才行。人家说啊,老婆乏味,情人太累,小姐太贵,没事开开同学会,拆散一对是一对。”老庞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找的手机笑话大笑起来。
陈优朝他笑着说:“你咋乎什么呀。对苏紫有兴趣的可不是你。”
“你这次回来要长住了吧?”谭振业扭头问苏紫。
“看吧。我倒是希望早点回去。”苏紫说。
“父母、老公全都在国内,老公又有事业,愿意工作就工作,不工作也养得活,那边有什么牵着你呀?别回去了,”老庞说,“赶紧生一个,跟我儿子订个娃娃亲。你不知道,我家淘淘……”
两人一说又说到小孩身上去了。
老庞心宽体胖,潮州人,相貌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不变,只是型号一直在增长。大学的时候他还是个中号胖子,是班上所有人的活宝。说着一嘴超烂的普通话,被称为鸟语(除了骂人的那几句异常流利),本科毕业后就没继续读下去,分回广州一家化学研究所当副所长,而且是国企,过着一份报纸一杯茶的日子。圆圆的头,又白又胖的脸,不笑的时候象馒头,笑起来象花卷。男生们乐于有他做形象对比,都放心没空时他陪自己的女友去逛街;女生将他做为伤心时的沙包、快乐时的调味品。如果有哪对情侣闹翻了,他就会喊着“两国相战不斩来使”奔波于男女宿舍楼两个火力战场。毕业纪念册上大家都称他为“我们永远的胖子”。陈优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年元霄,他们几个提前到校的弄了一些鞭炮烟花躲到学校的围墙后面放。老庞一手拿着一个威力很猛的“二踢脚”,一手拿着烟头去点。鞭炮冒出火星,这个家伙一急之下,把烟扔了出去,那个炮仗在手上炸开了。结果到校医院缝了五针,几个人全跟着受了处分。老庞的傻性也就是那一炮打响了名气。
“路上有没有塞?”谭振业无聊地找着话题。
“还好。”
“我刚来的时候正是高峰期,他妈的真恨不得把车扔了走过来。”谭振业说,“平时我都避免这个时候出门。车越来越多了,全世界都是那些1。6升左右的小蝌蚪。”
“听说深圳想向香港靠拢,在讨论将停车费涨为每月1000。”
“什么时候广州也实行就好了——油价最好也跟着涨。私家车要成为穷人的消费品,中国的交通就完了。”
“你反正家里没人等。”陈优说。谭振业的老婆前几年就办了移民去了加拿大,没半年就回来跟他办离婚,现在在那边有了三个孩子,包括最初跟谭振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