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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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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西海岸的住宅问题。你可以挑一桃。房价的确昂贵,不管怎么说我们是住在好莱坞,而不是住在别的什么地方。我看了三处独家住宅,一处有游泳池,六个房间,很贵,但是可以分期付款,另一处单身住宅,总共只有一个寝室和一间起居室,对啦,还有一个很大的晾台,有40平方公尺的面积,这一处便宜一些,所以钱要求一次付清。第三处需要修缮,德国和法国侨民都租过这处房子,现已完全空出来了,因为他们的工作状况不佳,反对纳粹的作品现在已不像1946年那样需要了,所以他们悄悄收拾起自己的皮包,决定返回欧洲,回到自己那破败的家园去。

  我预订了这三处房子的照片,下次给你寄去。

  我考虑了你对争论的有关建议,并坚决照办。你是完全正确的:一切都取决于那个幸福的小天地,从中产生了和平和信任,这正是大多数人所丧失的东西。

  顺便说一下弗兰克斯。他从你提到的那个国家连一封信都没收到过。他写了五次信,但一次回音也没有。我向他转达了你的建议,他对此非常惊讶,同时表示感谢并答应考虑所有方面。第二天他打电话来问我是否愿意将他的信和我的信

  一起邮。我回答说,我给你的信是像通常的信一样平寄的,只有你给我的信是通过外交信箱寄来的。

  我有许多新闻,但我从你前一封信的字里行间领会到,所有这些等我们见面之后再谈更合适。如果我理解正确的话,那么我们就等你明年春天与克丽丝塔来到这儿以后再谈个够吧。请不要预订什么旅馆了,如果你不住到我们这儿来,爱莉扎维塔和我就要见怪你啦,让孩子们到外面去大喊大叫,他们不会妨碍你们,而且我们给你们难备的房间、窗子是向花园开的,这园子是艾斯列尔的朋友、作曲家德米持里·焦姆金的,你一定记得他,他和指挥家利奥波德·斯托科夫斯基一起为影片《一百个男人和一个姑娘》配了乐。他住在这儿已有20年啦,成了大名鼎鼎的人物;但说话口音很重,而且他只在傍晚才邀请艾斯列尔,以免任何人看到,白天和星期日他那儿都是清一色的美国人,总之像谚语说的那样,人们有时应当比罗马教皇更虔诚。它之所以成为谚语,就是因为它表达了产生它们的那个时代的本质,它们因而被载入教科书,成为人人都懂,人人必须的啦。

  如果你们使馆里放映《伞兵》这部电影,你看一看……在字幕里你能找到我的名字,请欣赏一下演联(演员联合工会)主席里根的表演,我跟你提到过他,他在片子里扮演一个我们的破坏者。

  遗憾的是,当俄国作家西蒙诺夫和爱伦堡到美国访问期间,我因为得了一种很重的流行性感冒而卧床不起。谈论他们的文章很多,而且各式各样,他们说,爱伦堡是斯大林的私人代表,很早就与我国秘密机构有联系,主管过共产国际巴

  黎委员会,而写过许多抒情诗的西蒙诺夫则是作为一种掩饰陪同他来的。不过报刊的反响终归是报刊的反响,此间对他们的接待是十分隆重的,气氛非常友好,而且,布列赫特后来对我说,那个离群索居的列昂·孚希特万格给他打电话,以乎也要从他远离尘世的隐居之处出来了。他所持的举止正像你向我建议的举止一样。他这样做更容易些——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他就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一点也不苦恼,而我这个庸人,没有写作或绘画的才干,所以,如果不与像自己这样的人交往就没法活下去。

  那以后一个月又来了两个俄国逃亡者,一个曾是上校,另一个是少校。他们讲述了有关俄国的十分可怕的故事,情节丰富,可以直接加到影片里去,他们的讲述吸引了一大批有名望的听众。我和他们谈了谈,原来他们在1942年投靠了希特勒,与弗拉索夫将军合作,你还记得,艾伦讲过许多他的新鲜事。我的兴致一下子冷了下来,因为我像你一样,像我们所有人一样对背叛者有自己的态度。我看他们总是穿着德国军服,我想象,你若看见他们将有何种感觉,须知你被关的那个集中营的看守就是穿着这种制服的。

  布列赫特到我这儿来,显得很懊丧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不给你回信。他十分惊奇,并说他从你那儿什么也没收到过。不过我想,也许由于他特有的漫不经心,或许他把你的信塞到什么地方去啦,只有当他决定收拾一下堆积着书籍、杂志和信件的办公室的时候才会找到它。

  我们期待着不久后的见面

  衷心拥抱克丽丝塔和你

  你的乔治·斯帕克 

第三十八章 施季里茨(十六)
 
  (1946年11月)

  罗门坐在他的福特车的方向盘面前,仍在发着火:“谁命令称这个法西斯狗崽子跟踪克丽……”

  施季里茨迅速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送伦敦发来的新闻。

  “关上!”罗门喊道。

  “关上它!没有人在偷听我的谈话。我说关上!你现在就去和克丽丝塔说,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她和肯普在一起,狗杂种!”

  “听着,胡涂虫,”施季里茨安静地回答,“别跟我大喊大叫,像个正在发作的歇所底里病人似的。在这个国家里上茅坑都有可能被窃听。这是常规。”

  “这是你们纳粹的常规:这是因为你们谁也不相信,所以在厕所里也安上窃听器想了解一切底细,并且因此连自己都不信啦!关于人的一切上帝都有权知道。而你们甚至打上帝的主意!下流胚!关掉它:我讨厌这个肮脏女人和她的最后新闻。”

  “我不关。你把我赶下车就关掉罢。对我来说生命是宝贵的。”

  “谁也没威胁到你那肮脏的生命,谁命令你跟踪克丽丝塔的?快说!”

  “你先对我说,何时知道我的名字的,然后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的条件……”

  “放大音量!”罗门突然喊道,猛地刹住了车。“调一调频率,别跑了!大点声!”

  施季里茨没有马上明白罗门为什么骤然停住车子,并急急拐向山路,他把音虽放大到极限,只是在这之后才明白,罗门为什么这样急切地要听广播。

  “本节目之后,”伦敦的播音员读道,《纽约时报》的两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问题专家弗里德里克·沃特曼和霍华德·拉什摩尔发表登报声明,主要内容是说艾斯列尔是布尔什维克间谍,这个人是当希特勒在德国展开反犹暴行时来美国避难的。沃特曼指出,要审查艾斯列尔可能进行的共产主义活动,必须特别注意那个写歌词的贝尔托德·布列赫特,国家政治局著名的行吟诗人。据接近国会的消息灵通人士声称,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总调查人将由罗伯特·斯垂普林出任。据传,他已预审了阿道夫·门罗,罗纳德·里根和罗伯持·泰勒,但详细情况尚无报道。观察家们认为,审讯显然将涉及日益蔓延的共产主义阴谋问题。今天斯垂普林传讯了艾斯列尔的姐姐露特·菲舍尔女士,她在二十年代是德国共产党的领导人之一。涅太华消息。今天在此地的《乔治亲王》饭店发生了火灾,有三人死亡,其中一人是著名的高山滑雪家克洛德·法默。起火原因……”

  罗门关掉收音机,掏出一支烟,抽起来。他用心不在焉的目光瞧了施季里茨一眼,然后打开车窗,运远地吐了一口唾沫。

  “看看,这帮狗杂种,”他自言自语地说,“肮脏、愚昧、无知的杂种们……‘写歌词的作者布莱希伊……’这叫什么玩意儿啊,啊?!”

  “我不说这是法西斯主义,”施季里茨笑着说,“但是有某些相似之处。法西斯主义总是先拿精神健全的人开刀。”

  “你给我住嘴!”

  “我可以下车吗?”

  “不行。”

  罗门深深地吸了两口烟,那支烟变得像是灵幡:黑色的灰好和红色的边缘,十分可怕。他发动了车子,掉转车头,不顾一切规则地全速向市中心的哥伦布广场驶去,停下车之后也不看施季里茨就说:“走吧。”

  施季里茨试探着问道:“或许,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

  “给我走,”罗门重复说,“我需要你这个鉴定法西斯主义的专家,你这个小希特勒……”

  “那好吧,”施季里茨苦笑着,小心翼翼地从汽车里爬出来,因为罗门把他打倒在铺着瓷砖的光滑的地板上以后,他的腰又疼了起来,“很有气派嘛,美国情报机关鉴定希特勒主义问题的专家,你付给我优厚的周薪,我准备提供咨询,为什么不呢?”

  他们走上—座新楼房的第三层,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钉有《合众国际社》铜脾的门前站下来。

  罗门按了一下大铜按钮,里面传来一段音乐旋律,门敞开了,门里出现一个矮小的、穿着揉皱的衬衫,长长的裤子的人。

  “你好,波尔,”他说,“坐下吧,别乱走,现在正播送十分重要的新闻。”

  然后他回转身,快步定到电传机前,旁边都是巨大的机器,轰轰地颤动着,传送着新消息。

  罗门跟在他的身后,撕下一张刚刚传来的报道,就聚精会神地读起来。他飞快地扫了一下全文,施季里茨发现:罗门读报是有职业素养的.他先—下子看完新闻,然后挑出段落,在这之后,全面掌握报道,搞清对自己重要的内容,抛掉不必要的内容。然而根据对这个美国人瞳孔运动的观察,施季里获了解到,在这篇文字中,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

  罗门读了四遍,默默地递给施季里茨,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又走到电传机跟前。

  施李里茨浏览了一下报道,掏出香烟来,想起了在伯尔尼那个春天的日子,当时他和希拉克牧师一起坐在岸边的大堤上,沿着幽美的小径走下去,路上铺满硼砂和陈年锈色的树叶,一直走到圈养鹿群的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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