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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银--今朝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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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也维持着一个姿势痴痴地看。
  
  “喂,今朝,今天要不要抱着老子睡?”迟桑又凑过来,笑嘻嘻地扬起嘴角,“老子化作原形让你抱哦。”语带诱惑,还抛了一个媚眼过来。
  
  “好。”今朝点头。
  
  “哎?”这下换做迟桑不知所措了,呆了片刻,茫然地化作了原形,摇头摆尾地往床上一摊,朝天露出一个肚皮,一副无限委屈的样子。
  
  今朝笨手笨脚地翻过神兽的身子,受伤的手臂搭在迟桑柔软的毛发上,另一只手持着镜子盯着泊玉看,终究是捱不了困,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镜子自放松的手里掉下来,刚掉到迟桑眼前,迟桑一双溜圆的眼瞪着镜子里风姿无双的泊玉看了许久,渐渐地果然觉得他的一颦一笑仿佛染了毒,引得人情不自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迟桑也恋上泊玉了。想到这里,瑞兽心里一阵恶寒,恶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喷走镜子,动静引得熟睡的女娃儿咕哝了一声,动了一动,又沉沉睡去。
  
  伤好没多久,迟桑就大摇大摆地去看那两个闭门思过的兄弟,路上顺道去酒仙处抢了新酿的一壶酒,有天奴躲在树后窃窃私语:“听说他就是迟桑啊,那个傻乎乎的今朝仙子力敌蒲牢和螭吻救下的迟桑……”
  
  脚下一顿,耳尖又脾气火爆的神兽凶巴巴地揪出树后躲藏着的人影,揪起两道眉:“格老子的!你说谁傻乎乎?你说今朝仙子傻乎乎?”
  
  瑟瑟发抖的天奴跪在地上,话也说不全。
  
  迟桑这才满意地松开天奴的领子,扬长而去。人未至声先到,趾高气昂地嘲笑:“哈哈哈,你们也有今日!喂,螭吻,你那一爪还真想杀了老子不成?”
  
  缠满绷带的螭吻苦笑:“那不是一时兴起,忘了收敛嘛。而且我也受了教训。”
  
  蒲牢拿过迟桑带来的酒,在两盅小小的夜光杯里倒了,向螭吻一举:“你有伤在身,就别眼馋了。”
  
  酒入肠,话也多了起来,蒲牢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笑道:“迟桑,我现在知道你为何要为了她和我们打了,你那今朝仙子,虽然平凡,倒的确有可取之处。”
  
  “是吧?”迟桑就得意地抬起下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可惜人家心心念念的是那位泊玉公子。”螭吻凉凉地加上一句。
  
  迟桑的脑袋从左边偏到右边:“咦,这有什么可惜的?”
  
  蒲牢与螭吻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今朝这一身伤,说轻不轻,五重天的九太岁青耕派了天奴送来昆仑山顶千年雪莲熬成的灵药,是给奄奄一息的人用来吊那最后一口气的,用在今朝身上,再重的伤也就在易逝流光中悄无声息地愈合了。
  
  再过了几日,蒲牢和螭吻伤愈了,重又返人间,回到泥胎里,或坐或卧,一个姿势静默万年;迟桑依旧在天庭招摇,今日捞了天帝悬圃里的那条锦鲤烤了吃,明日摘了西王母最爱的菡萏叶,气得万年波澜不惊的崇恩圣帝都皱了眉,恼怒地圈个结界把迟桑关在里面,今朝去看他时,他就委屈地在里头唤一声:“今朝啊。”好不容易放了出来,如疾风一般掠到今朝身边,深情款款地说:“今朝,我喜欢你。”
  
  今朝也笑一笑:“我也喜欢你。”转个头,又去做自己的事。
  
  迟桑就垮下脸来:“今朝,你一点也不可爱。”
  
  天庭的日子其实很清闲,今朝忙时练术法,闲下来就抚着镜背缠枝莲花的古朴花纹,却始终不曾把镜子翻过来,那张容颜,渐渐地也就平淡了模糊了。
  
  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把思念熬煎成一碗汤,黄连二两,甘草三钱,雪水四分,五六千年弹指间韶华虚度,梦里七八闲愁最苦,剩余二三,氤氲着水汽,徒惹斜阳暮色里杜鹃声声啼。
  




七(已修)

  过了海外,云海舒卷蒸腾处有仙山,连绵起伏至九重天上,便是天庭。不似人间那样亲亲热热你来我往,逢年过节便走亲访友,陈芝麻烂谷子似的小事也翻来覆去嚼半天,但凡天庭的神仙,泰半都有些傲气,守着各自的山头,万年不理凡尘,跳脱物外。
  
  也就三千年一次的蟠桃会上,众仙才齐聚一堂热闹些,再要说起别的宴会,大概就只有近日沸沸扬扬的瑶姬出嫁的喜事了吧。
  
  瑶姬出嫁的喜帖撒了个遍天遍地,用金粉描了字,殷红的朱色满是喜气,由天奴双手奉了,恭恭敬敬地一路捧到罗华宫里。
  
  “咦,瑶姬?哦呀,那个瑶姬?老子记得她!”迟桑凑上来看喜帖上的两行小篆,惊呼一声,又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老子记得她那时天天带着食盒来看帝君哪,那叫一个痴情呀,格老子的,怎么过了这么些年,就嫁别人了?”
  
  迟桑这么一说,今朝也想起了那个满心痴恋的瑶姬,收敛了锋芒洗手做羹汤,横公鱼、桃花糕,一样接着一样往罗华宫里送,最终却笑里带泪醉倒在罗华宫里。那以后便没了她的消息,不想隔了这么久的时日,她的请帖却送到了罗华宫里。
  
  “嫁的是东方鬼帝神荼,倒也是不错。”今朝点头。
  
  “今朝,咱们去吧。”迟桑笑眯眯地央着,想起宴席上那山珍海味,蜿蜒出一道亮晶晶的口水。
  
  “今朝,这样也好,你与迟桑代我去罢。”不喜热闹的崇恩瞥都不瞥一眼喜帖,淡淡地说。
  
  东方鬼帝好大的手笔和派头,罗浮山上挂满了红灯笼,一场喜宴开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连阶位最卑末的土地公也收到了一份喜帖,乐得翘起一把白苍苍的胡子。
  
  乐呵呵的新郎官满脸喜色,站在前厅迎接客人,络绎不绝的熙熙攘攘中,自不远处走来一袭月白长衫,“这是……”新郎官揉了揉眼,面色一整,立刻急赶上前几步,朝来人拱手,“泊玉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哪。”
  
  泊玉微微一笑:“东方鬼帝不必多礼,这是父君嘱泊玉带来的贺礼,还请笑纳。”
  
  神荼连忙唤小厮接了,亲自将泊玉引到了席位上,一转头前厅那边又来了两人,身形娇小的那人着了一袭黑衣,旁边那大摇大摆的一头耀眼银发,还不住地东张西望。
  
  新郎官的嘴就咧到了耳根子:“神荼真是好大的面子,不仅泊玉公子光临敝舍,连今朝仙子也来了,真是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哪。”
  
  举着酒杯的手一顿,泊玉不由自主就顺着神荼的视线看过去,印象中只有那小女孩的一身黑衣黑裤,脸容却是怎么也记不住了。
  
  来客走近了,周遭的窃窃私语就多了起来。有刚从十殿阎罗处调上来的小仙,对天庭众仙不甚熟悉,兴奋地与旁人咬耳朵:“上仙,这今朝仙子……”
  
  “哦,今朝仙子啊……”上仙偏着头想了半天,如果说起九太岁青耕,人人都要叹一声跋扈;说起新娘子瑶姬,就要摇头晃脑赞一句绝色无双;只有这今朝仙子,虽是盛宠,却淡漠地没有存在感,往席上一坐,不声不响,渐渐地就被忽视了,上仙斟酌了半日,方说,“这今朝仙子啊,安静,对,很安静的一个人。”
  
  传奇小说看多了的小仙显然有些失望,又问:“那她旁边那个长得那么漂亮的男子……”
  
  “哦,那是迟桑,今朝仙子的坐骑,除了白泽以外第一个自己化成人身的神兽,招摇乖张,崇恩圣帝都头疼的性子……”说起迟桑,话就多了起来。
  
  再下去的私语,泊玉就没有听了,只是默默地看着走到近处的今朝,已是人间十七岁姑娘的模样,眉眼长了开来,这样貌要放在人间,也算是清秀,可在天庭,却是普通得紧了,天奴都比她长得好看。即使是这样的样貌,与记忆里的小女孩也没有一丝重叠,引不起他一点怀念,真真是完全陌生的一个人了。他教了三千年的孩子,原来长大后,却是这么不出众的一个人。
  
  她一径低着头走,她旁边的迟桑倒是瞪圆了眼睛,兴味盎然地东瞧瞧西看看,眼光掠到自己这一桌上,这迟桑就立住了脚张大了嘴,十足一个傻乎乎的呆子。泊玉不由得笑起来,这迟桑虽化作了原形,可性子却倒和还是一只兽的时候一样憨。憨厚的呆子大概反应过来了,马上闭紧了嘴吸溜了一下口水,用手肘撞撞身边的今朝,附耳说了些什么。
  
  泊玉马上低下头喝茶,视线刚好错过的那一瞬,他只看到了今朝诧异着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掺杂着的含义,却是不想去看亦无兴趣去看了。
  
  茶是好茶,虽不及蓬莱岛的一线碧香,细细闻了,苦涩中倒也带了清香,茶烟袅袅,一直到扑在杯壁上的热气凝成了细小的水珠,那道逡巡在自己身上很久的视线,才渐渐地收了回去。
  
  婚礼还未开始,先有罗浮山的舞女舞了起来,细软的腰肢款摆着,如丝的媚眼轻抛着,顾盼流转间羞涩一笑,直把人的魂儿也勾去。
  
  泊玉静静坐着,来自今朝处那道视线隔着舞女的轻薄纱衣,仍是灼灼地将他望着,丝毫也不错眼,仿佛一眼就要将他铭刻到心里去。并不是没有受过这种视线,在人间游历时,偶尔逛过青楼楚馆勾栏院,里面的女子便是这么痴痴地将他看着,或大胆,或羞涩,或仰慕,明眸善睐,烟波流转。只是面前今朝的这一道视线,说不清道不明,像是在心里扎了一点针刺,慢慢地洇出一点小血珠,让人无端想起南国的红豆。
  
  泊玉便再也坐不住了,向主人家道了一声扰,起身离开了闹哄哄的宴席。东方鬼帝统领的罗浮山,果然名不虚传,山间阴风阵阵,终日缭绕着黑烟,怪石嶙峋,峥嵘错落,慢腾腾地走了一圈,倒也别有一种情致。
  
  正走到拐角处那颇似白胡子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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