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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指导下的田径组训练三次,于是萨沙不止一次地听到父亲称赞她。
“多么出色的姑娘,”大塔什科夫总是说,“天赋条件极好加上勤奋上进,她要是再多一些自信就好了,我就把她培养成一名冠军,要是允许的话。”
转学对萨沙而言几乎成了一场悲剧,因为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崇拜的偶像。当他在新学校的体育馆突然看见卓娅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原来,父亲在这里组织了一个小组,并且邀请卓娅跟着他训练。萨沙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命运对他太慈悲了。他哪里知道,只有从事体育的时候,姑娘才能不怕粗暴的吆喝和对自己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指责。不管怎么说,一直到七年级,萨沙还有可能一星期三次见到卓娅,甚至同她说话,至于更多的,他则没有幻想过。
卓娅没有上大学,虽然她递交了毕业文凭,甚至好好复习参加了第一门入学考试,但是她没能走到主考席前,只是因为害怕晕倒。她自认为,现在又重新走进了刚刚挣脱的那场噩梦。她将是最不好的、最没有用的、最差的人,一个讽刺嘲笑的对象。她当时一直弄不明白,事实上一切已经过去。她一直也没有弄明白,是因为她纠正老师的语法错误而老师们集中打击她,以防学生们群起效尤。然而她竟相信除了会正确书写以外,自己真的一无所知,一无所能。
凭这样的条件,她只有一条路可走——当校对员。于是卓娅·斯米尔尼亚金娜就走了这条路。干这项工作不需要受高等教育,只要识字就行了,如您自己所知,上帝给了她充分的识字能力。她这样一干就是二十年。开始在莫斯科一家大出版社,后来在一家大型科学杂志社,那里特别器重她快速记住专门术语写法的能力。如今这家大型杂志社关闭了,现在卓娅在一家受欢迎的周报社当校对。她中学一毕业就停止了体育训练,因为她不准备当冠军,她简直完全失去了当冠军所必需具备的心理素质。在出版社里人们对她极好,对她的工作质量和速度给予高度评价。但是在学校,准确地说是近四年半中经常受到的创伤留下的后遗症,使年轻漂亮的女运动员变成了灰心丧气、沉默寡言、萎靡不振、胆小怕事的姑娘,她把周围的人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当成不应得到的好感。
甚至没有人蓄意向她献殷勤,到了这一步,卓娅自己也不指望博得别人的好感。她害怕正眼看人,再不敢多笑一笑,更谈不上多说几句话,甚至说笑话。她给自己戴上了十字架,如果不是在一个非常好的日子里出现了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沃洛霍夫,她会背着十字架过上一辈子。他关于激光治疗血液病的论文要在卓娅当时工作的那一家大型杂志上刊出。
但是,亚历山大·塔什科夫既没有看到萎靡不振,也没有看见灰心丧气。他看见的依然是他像童年时一样爱慕的匀称、漂亮、温柔的那个卓娅。因为脸部线条仍如他熟悉的那样,甚至更加完美、成熟,更有魅力。在沃洛霍夫工作的研究所楼梯上碰到她,塔什科夫记下了她的电话,并且约定当天晚上会面。当然,他已经知道卓娅就是来找沃洛霍夫的,他自己说服自己,这次约会纯属公务性质,虽然表面上也有友谊的成分。但是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不是这样。可能,他至今未婚不是偶然。问题不在于女人贪图别人的钱财,更确切地说,不仅仅在于此。而在于,他自己没有意识到是在寻找一个像卓娅这样的女人。
晚上8点钟,走到“茨维特诺伊林阴道”地铁站,他买了一大束包装极为讲究的精美的鲜花,花的名字他不知道。之所以买,是因为这种花看起来美丽非凡。卓娅准时到达,不知为什么,这让塔什科夫感动。他挽起她的手,领着卓娅沿林阴道走去。
“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们又见面了。”他真诚地说,暗暗闻着她身上的香味。香味好闻,亲切,这他马上就明白了。
“我也是。”卓娅小声回答,“说说你自己吧,生活怎么样,干什么工作?”
“卓尼卡,我生活很寂寞,因为基本上都在工作,没有时间干其他任何事情。”
“你有家庭吗?”
“唉,”他滑稽地摊开两手,“没有福气。你呢,出嫁了吗?”
“也没有福气。尼古拉·瓦西里耶维奇怎么样?”
“好极了,不能再好了。健康、精神、快活,同一帮年轻运动员调情。听着,让我来给你们做媒,好吗?我看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你说什么,萨沙,我对你爸爸来说老了点。当年轻运动员我无论如何也不合适了。你做什么工作?什么风把你吹到研究所来了?”
“嘿,卓尼卡,我的工作丢人又烦人。有点类似密探,不过是相邻的部门。”
“在反侦察部门?”卓娅猜道。
“嗯,差不多。你呢?在哪里工作?干什么?”
“我是个校对员。别的什么也不会,就干这一行,已经二十年了。萨沙,你白天说,你们找沃洛霍夫来了……”
“说了。这让你担心吗?”
“哪里……有点……毕竟他是我的医生。”
她说不下去了,塔什科夫分明看到,她有什么话没有说出来。或许她有意隐瞒?
“既然他是你的医生,那就请你把他的情况对我讲详细些,”他讲得尽量无所谓,“他暂时还没出什么事,你可以不用担心,但是我想弄清楚,我能不能相信他说的话。换句话说,他作为证人可靠吗?”
“喂,萨沙,他是个极好的人,”卓娅热情地说起来,“你应该相信他。他是个大好人,很善良也很聪明……”
她还说了一堆话,但是塔什科夫没有全部听进去。他的心一直作痛。我的上帝,她爱上了沃洛霍夫!还要怎样?亲耳所闻。多么下流的话:医生与女患者。就像一部蹩脚的小说。而他却想入非非,傻瓜!
一段时间他们说着各种废话,然而塔什科夫一直想把谈话扯向沃洛霍夫,而卓娅乐于听他引导。显然,一提到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就让她感到高兴。
“你同他有恋爱关系吗?”他突然问。
卓娅脸红了,垂下头,不答话。
“你干嘛不说话?如果有就说有,不用客气。这有什么不好?你是个自由的女人。”
“但是他不自由。”卓娅摇摇头。
“怎么,我国废止离婚了?”塔什科夫嘲讽地问,“或许你们的恋爱不够认真?”
他自己并不相信他的问话。卓娅不可能有不认真的、轻浮的恋爱。他感觉到了这一点。
“不要这样,萨沙。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这个人很好、很高尚。他的妻子因为残疾已经很多年卧床不起了,他不能抛弃她。”
“既然如此,那当然,”亚历山大同意地说,“你经常同他约会吗?”
“经常。第一,我每个星期都找他做检查。”
“第二呢?”
“嗯……我们约会。不是在研究所里。”
“在哪里?”
“萨沙,”她语带责备地说,“你怎么不害臊?”
“卓尼卡,我根本不是要问你们约会中隐秘的细节。但是由于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作为证人,让我感兴趣。我想弄清楚,他是否到过一些地方和看见一些事情。比如,在克罗彼特金斯卡娅区,在奥斯托任卡。”
“我不知道。”卓娅耸耸肩。
“在巴乌曼斯卡娅呢?”
“我也不知道。他常到电厂附近去,这一点肯定。让你感兴趣的就是这个地方吗?”
“嗯,差不多。可能在艾列克特罗扎沃茨卡娅有什么事情?他住在那里吗?”
“不,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但是他有一个当外交官的朋友在艾列克特罗扎沃茨卡娅有宿舍,朋友出国三年了,把钥匙留给了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
“噢,你们就是在那里约会吗?”培什科夫猜到了。
“萨沙……”
“天哪,卓尼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平常的事,你们俩都是成年人,别顾虑多想了。你还是想想,6月上旬你们去过那里吗?”
“你指的是10号之前吗?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去过?”
“上星期。”
“具体是哪一天?”
“星期五……”
她又不往下说了。
“瞧,卓尼卡,都说出来吧,”塔什科夫催促她,“什么使你难为情?”
“星期六也去了。”
“哎呀,真不愧是朱丽叶,连着两天跑去约会。”
“我们在这套宿舍里过夜了。”
“噢,明白了。那卧病的妻子怎么办?”
“萨沙,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问这些事,这不方便。如果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对我说,可以留下来过夜,我只会为此高兴,不会问别的。我是谁,我还问他问题?”
“卓娅,你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有权利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合法的丈夫。你也有权向他提出任何问题,问你感兴趣的一切。”
“可是我要是不想问呢?”
“那当然。”塔什科夫叹了一口气。
至少有一点清楚了:在奥列格·热斯杰罗夫牺牲的那天夜里,沃洛霍夫大夫同卓娅在自己朋友的宿舍里。放置爆炸装置未必是在白天,周围都是人,而且热斯杰罗夫家的窗户正好对着车库。科罗特科夫对他说了其他几起谋杀发生的时间。亚历山大记住了所有的情报。打算现在认真地同卓娅谈谈,以便查清沃洛霍夫在这几个关头是否不在现场。
科罗特科夫的预感很少失准。一切都大致如他所预料,不仅使他也使娜斯佳·卡敏斯卡娅,甚至米沙·多岑科灰心丧气。米沙在吸入了某种有毒气体后,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已经上班了。
当务之急,是查明沃洛霍夫的住址,已知他住在艾列克特罗扎沃茨卡娅区,小谢苗诺大斯卡娅街。
“真有你的,”科罗特科夫嫉妒地抱怨道,“有些人运气真好。我们这位大夫住得舒服不说,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