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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被抢走之后,我马上就想到了日记。但是,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的三个最亲密的朋友异口同声向我保证说,她从来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我认为,贝绍夫和舒尔茨对此可能不知道,尽管他们不知道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与她共同生活了多年的丈夫不可能不知道。就是说,她告诉过什么人。否则我只得承认,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维茨是外国情报机关的间谍头目,曾在专门的训练中心接受过相应的心理训练。”
“你说什么?”戈尔杰耶夫亢奋起来,“这老太婆是个老牌间谍——这里有什么名堂。新思路。好吧,笑归笑,但愿你是正确的,斯塔谢尼卡。根据熟人讲的情况判断,阿尼斯科维茨是一个正常的乐观愉快、友善待人的阿姨,照这么说来,她的心理应该是正常的。带着自己的情妇上她家里去过的知名活动家的名单你有吗?”
“问题就在这里,没有。不过这是她圈子中的人,是她认识的人,她同他们在社交活动、首映式、周年纪念会和宴会上见面。首先急需拟出一份尽可能齐全的这些人的名单,然后小心挑选出那些背叛夫人躲藏在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背后的人。在这些轻浮的情人之中,应该有哪怕一个人知道,这个脸孔讨人喜欢并同加利娜幽会的人是谁。也许,我们会走运,这个男人就在熟人名单上。”
“明白了,问题难在哪里呢?”
“难在他们不会同我谈话。您想想,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我去找一位前部长,并开始向他盘问那套房子的女主人的情况,就是他曾经在那里嫖过女人的那套房子,请原谅我的粗鲁。前部长会急着向我解释我的想象出了毛病;并把我赶出门外让我下不了台。那种以揭露某桩谋杀案的名义散布对自己有害的私人秘密的人,您这一辈子见得多吗?”
“很少,”戈尔杰耶夫赞同地说,“就是说少得想不起几个来,甚至就没有过。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困难在哪里,怎样克服它我却不知道。有一个希望是,等拟好阿尼斯科维茨的熟人名单后,角色自己撞上门来。有一个推测,他是个医生。”
“如果不来呢?”
“到时候我要想一想。离这一步还早着呢,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暂时必须鉴别外貌。”
“那你别磨蹭。我今天批准了米沙·多岑科的休假申请。”
“怎么让他休假!”娜斯佳惊讶地叫了一声,“从几号开始?”
“7月10号。没有安排好——只好怨自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娜斯佳开始给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的熟人打电话,跟他们约定见面。
“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说没说过,有一个她几年没见的老熟人到她那里去过?”
“记不记得在她的熟人中有个深色头发开始变白,脸孔招人喜欢的男人?”
“阿尼斯科维茨的熟人中有没有接近医生的人?”
还有许多其他的问题要问。至于回答能不能给这位迟暮的老妇被害的秘密泻进一线亮光,没有丝毫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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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当斯塔索夫请求伊拉同阿娜斯塔霞·叶敏斯卡娅见面并且回答她的问题时,伊拉断然拒绝到彼得罗夫卡去。
“得了,费拉迪克叔叔,干嘛浪费时间。”伊拉说,“我只在5点到10点之间能有空,可是我在这段时间里还要打扫房间、上商店。娜塔莎要一种莫名其妙的课本,必须去找。我没有时间空谈。”
“这不是空谈,伊利娜,”斯塔索夫严肃地说,“归根结底,我在彼得罗夫卡的朋友们为了给你查明那些当倒爷的房客,从不吝惜时间,你可别忘恩负义哟。”
“到底有什么事情?”她生气地问,“需要谈什么?关于我父母的事全都已经谈清楚了,怎么又来刨根问底,过去这么多年了……”
“伊拉!”
“那好吧,好吧,”她让步了,“也许,让您这个卡敏斯卡娅亲自到我家里来一趟?”
斯塔索夫也可怜她。他知道,他这个原来的邻居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干多少工作,他也理解,一天忙活十八到二十个小时,就是对于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也是吃不消的事情。
“让她明天5点钟来,”伊拉建议道,“这时候家里没有别人,说话安静。不过您也要来,费拉迪克叔叔,没有您在场我不说话。我怕见生人。”
头天晚上,她以批评的眼光审视了一遍自己的住所。没什么,还不错。当然,不能在这里接见外国使节,但是一般的工作访问还过得去。毕竟,她平时尽量不让家里显得杂乱,以免在房客面前丢人现眼。伊里亚斯外出还没有回来,而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要到8点左右才下班回来,有时候还要晚,他要穿过整个城市,他说过跑一趟要一个半小时。况且他明天好像要去看房子——前妻又找到一种交换房子的办法,伊拉听见他在电话上商量来着。应该早点到家,擦擦地板,掸掸灰尘,检查一下厨房,洗碗池里不要有放了许多天的脏盘子。让弗拉迪克叔叔同他的女警察一道来,既然他们这么着急。
虽然她平时要“做”到最后一分钟,但是这一天,当最走运的卖主卖完预定的货物,开始收拾货架上的东西时,她就匆忙离开了市场,飞跑到家,整理前厅、厨房和自己的房间,洗把脸,换好了衣服。总而言之,彼得罗夫卡的这个女人与她没有深交,但是当着弗拉迪克叔叔的面不方便,不想蓬头垢面。
5点整,门铃响了。门口站着斯塔索夫和那个女人,不久前伊拉去彼得罗夫卡时,弗拉迪克带她到她的办公室去过。
“请进。”她嘟哝着说,她高兴地发现,这女人穿得一点也不比她好:牛仔裤不是最贵的,普通天蓝色小方格棉布宽边帽,脚上穿一双深色平底鞋。
伊拉跟平常一样忘了打招呼。
娜斯佳瞧了一眼伊拉·捷列辛娜的住所,尽量不使她的好奇当面表露出来。很明显,小姑娘竭尽全力使屋子保持体面的样子,但是所有的东西还是显露出贫寒。脱落的壁纸用胶粘着,天花板很久没有全面粉刷,只涂了涂出现暗斑的地方。
但是女主人的冷淡骗不过娜斯佳,漆布上潮湿的反光充分说明,这里对来客——虽然是不速之客——早有准备。
“你们喝茶吗?”伊拉还是沉闷不悦地问。
“不用,谢谢。我们尽量不耽误您太多的时间。”
“那就到房间里去吧。”
保持这个小房间的秩序大概一点也不复杂。家具是最低限度的,一张大沙发,两把椅子,一个衣柜。连一张桌子都没有,虽然空间允许。娜斯佳明白,所有的好东西伊拉都到房客的房间里去了。那里大概有安乐椅、书桌和台灯。既然靠房子赚钱,那就要诚实。不是徒有四壁的陋室,而是配有体面家具的房间。
“伊拉,您曾经听说过一个姓尼古拉耶夫的人吗?”娜斯佳开门见山地谈起正题。
“就是去医院的那个人吗?娜达什卡说过。”
“您自己认识他吗?”
“不认识。他没有到我这里来过。”伊拉笑了一下。
“他是谁?哪来这么个人?”
“我不知道。”她冷漠地耸耸肩膀。
“可是,要知道他经常去探视您的弟弟和妹妹,就是说,他是您家里的熟人。”
“那又怎么样?”
伊拉带着发自内心的困惑看着娜斯佳。
“去就让他去吧。关我什么事?他给娜塔莎买书——谢谢,我的花销还省一点。”
“伊拉,但是这有点……”
情况如此不合常理,娜斯佳一时也想不出词来。“难道您对他是谁不感兴趣吗?一个不相关的男人去医院探望您的亲人,而您对此却安之若素。”
“我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当妈妈把他们扔出窗外,父亲因悲痛去世之后,没有一个男人来帮助,我被扔下不管,像一只小狗掉进水里,任凭你自己去挣扎。如果后来有人因为这些小人物而良心发现,也是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没必要跟他见面。他算我什么人?亲戚还是兄弟?要是想帮我,就该来找我,问问我需不需要什么。空着两手去医院看望几个孩子——不算大善人。”
“好的,我们不谈这个了,”娜斯佳平静地说,“您记不记得您父母的熟人中有一个讨人喜欢的深色头发的男人?当时他可能是45岁,或许还更年轻一点。”
“不,不记得。您问他干嘛?”
“需要找他。他说,他认识您的父亲。我需要找到他。老实承认,我非常需要您的帮助。看来,我错了。很抱歉。伊拉,好好想想吧。他叫尼古拉耶夫·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
“我已经说了,不认识这个人。我不是撒谎,当着上帝说,”伊拉突然像孩子诉苦似的说,“您为什么不相信我?”
娜斯佳相信她,她明白,一个20岁的姑娘,整天忙着扫帚、铁锨、抹布、水桶,在一排排摊位之间跑来跑去送食物、饮料、雪茄,实在没有精力顾及时不时到医院去看她伤残的弟弟妹妹的那个男人。她有其他的烦恼,她有完全不同的事情要操心,既然这个陌生的男人没有什么坏处,那就可以不去想他。必须考虑的只有怎样赚钱为小巴甫利克治病。
“伊拉,您从来没有听自己的父母说过认识一位医生吗?”
“没有,”姑娘摇摇头说道,“没有听说过医生。”
“听说过谁?”
伊拉抬起头,娜斯佳突然看见,她的眼里涌上了泪水。
“他们谁也没有!”她用失去控制的嗓音喊道,“谢谢妈妈把所有的朋友都拒之门外,无论是自己的还是爸爸的朋友。她是个疯子,跟她说说话都不行。她胡言乱语,听着都害臊。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常来的有尼娜阿姨、莉达阿姨,还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