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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在回家的路上,天黑了下来,雨越下越大了。邵刚应该已经坐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了吧。在深夜的车轮声中,有细雨从窗前飘入,在两节车厢的中间,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戴着一顶阿迪达斯的帽子,遮着昏昏欲睡的双眼卷曲着坐在过道上,他心中的小宇宙带着对爱情的憧憬,放肆的燃烧。
很长时间,我都不能忘记那个傍晚看着邵刚消失的身影。它像梦魇一样纠缠住我。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男人背着包黯然的消失在细雨纷飞的人流。那个站台上孑然的身影,迎着雨,在火车缓缓驶过的时候,一盏灯照亮了他,他的眼神清澈、坚毅,那样的眼神会让人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或许还有一些名叫幸福的归宿。我曾经幻想着那个人是我,想着想着,我就心潮澎湃起来,像编故事一样,可编着编着,那女主角的脸却总是那么模糊,每当编到女主角和我深情相拥的时候,那姑娘的脸往往就被我忽略了,故事也就结束了。
225。
我在无聊的一天清晨突然想给四十岁的自己写一封信,可写了好几遍,都被我撕掉了。因为我实在想像不出四十岁的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模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些状况对四十岁后的自己还有什么意义。我知道时间会改变一切,会冲淡一切。时间是最牛逼的杀人武器。它用衰老来一步步的摧毁你,一步步的笑话你。你却无能为力。我不停的写,不停的撕。最后,我写了一句话:还在吗?在就好。看着那一句话,久久的,我笑了,莫名其妙的笑了,还笑得好大声。我想,如果不在的话,那我又要写给谁呢。就算是在,他又能理解吗?在我看来,四十岁的我,二十六岁的我,十六岁的我。他们是三个人,三个不同的人。
226。
多多死掉了。它死之前我有两天不在家。我在头天中午突然接到一个出差的任务,要去河北的一个地方拍片子,说好当天就能回,结果到了那里以后才发现任务比想像的要困难,我拼命的做,也耽误了一个晚上。我在当天傍晚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时候,我站在客厅没有听到多多熟悉的叫声,当时我的胸口就一阵发凉。我冲到阳台上,看见它静静的趴在窝里,奄奄一息,它面前的铁盆被它舔的通明透亮,水杯里厚厚的一层灰。它的眼皮无力的睁开了一下,看着我,透着无限的诚实,然后又无力的耷拉了下去,我看见多多旁边还有三只死了的小狗,它们那么小,眼睛都没有睁开,像小老鼠一样,透过那张粉红色的皮还能看见一些青色的血管,那么细。多多身下的羊水浸湿了我给它垫的小毛毯。我把它抱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毛毯上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我感觉它的肚子还是那么大,肯定还有小狗。我飞奔下楼;打车四处找动物医院;我从来都不留意这些地方,可那天晚上我像疯了似的满北京城四周找动物医院,我搂着它,我看着它,我一边又一边的爱抚着它,它仍旧是一动不动,当我找到一家医院的时候,我车费都来不及付,就下车冲了进去,可结果还是晚了,医生说没救了,营养不好,又加上难产,死了。我一个人蹲在路边不停的喂水给它喝,把面包、香肠这些多多最爱吃的那些东西一一在我嘴里嚼烂;再塞进它的嘴里;我以为这样能让它活过来;能让它象原来一样陪着我看书;陪着我发呆。可是,最终,它还是死掉了,我嚼着满嘴的面包,把它抱在怀里,感到了一种深彻的孤独和无奈,浑身都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沉默着,在霓虹渐上的夜晚,在车水马龙的路边,我抱着多多在人群里,一边不停的走着,一边下意识的从嘴里吐出面包来塞进它的嘴里,走得漫无目的,时断时续。
最后我把多多埋在了公园的树林里,我给它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然后给它铺上一些松枝叶,还有它的三个小宝宝,我把它们放在了一起,我最后看了它一眼虎头虎脑的样子,我盖上土,又默默的看了一会,走了。
227。
我们都只是过客,全部都是。我们在彼此的生命里匆匆而过,在某些敏感的躯体上留下白白的划痕,可岁月轻轻一抖,那划痕就不复存在,最后只有那数不清的灰尘在漫天飞舞,它们才是最后的主宰。它们自由自在。它们无所不在。我们都将被它掩盖。
我知道我会忘记多多,就像忘记我生命中所有的人一样。尽管我知道它会一直在某个僻静处默默的看着我,看着我在人群中手舞足蹈,装腔作势,看着我在深夜低低的哭泣,舔饰着伤口,但它再也不会出现了,它把我抛弃了,它早早的离开了我,它去天堂了。
第十七章
228。
北京的夏天很容易让人心浮气燥。不管走到哪里,似乎都有一股热流与你不期而遇。那滚烫的大街,涌动的人流,平平望去,从地面升起的那股蒸汽让每一个视线中的人都在颤抖,扭曲。当有一天我从一个二流明星的新闻发布会上出来的时候,我被堵在了西三环上,那么多的的士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而才能微微的蠕动一下。炙热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射着皮肤,我觉得我就像坐在火山口上,浑身软绵绵的发干发硬,而我的每一个毛孔却在声嘶力竭的替我喊热。我望着车窗外那发白耀眼的阳光,忽然便对工作失去了兴趣,我打了个电话告诉许威,说我病了,我需要休息,我不想工作了,麻烦他替我辞掉。许威在电话那边嚷嚷着说娱记的红包季节就要到了,让我忍忍。我说我不行了,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他在电话那边邪邪的笑着说你不是只有早泄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心脏病啊。他话一说完,我就想起了李琼臀部上那个黑痣。我没有说话就把电话挂了,我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说话了。在火热的北京西三环上,我萎掉了。
在那个夏天我很少出门,常常一个人坐在家里,看书或者是发呆,拿着那些挣来的钱我很安心的在家里呆着,我每天吃一顿饭,然后把大部分的时间安排在床上,或者看书,或者发呆,睡觉却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每每到了傍晚,房间里就好像一个蒸笼一样,我必须把家里的地面全部洒满水,然后放一个装满清水的碗在床头,我睡在铺着凉席的床上,把一只手放到碗里,让那冰凉的感觉一直渗透到心里才有可能混混睡去,实际上我觉得自己只是晕过去了,并不是真正的睡去,脑子里的世界似乎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混乱不堪,天马行空。有一天清晨天气微凉的时候,我醒来了,我忽然便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眼前的一切,桌子被一块亚麻色的布盖着,上面放着一摞书,电脑屏幕上的灰已经很厚了,鼠标旁边还有一本早期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我一直想看完它,可每看三页,我必定感觉头大如斗,还有一个小布娃娃,那是前段时间的一个姑娘来送给我的,我发觉自己真的不行了,我无法和姑娘正常的做爱了,每每在还没有进入的时候,我就忽然有了射的欲望,那个姑娘带了一个布娃娃来,走的时候,她气急败坏的把布娃娃落在了我这,还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还有昨夜吃剩下的面条汤以及那幅我画了一半的油画。我看着这些东西,脑子里胡乱的想着,心底却平静的像一片云一样,我想,是它来了吧,它怎么今年来得这么快呢?去年还是在严冬的时候它才出现的啊。
第70节:沙尘暴袭击
从我十四岁那年起每年有一段时间会想自杀。它像姑娘的月经一样雷打不动,可现在它似乎有些月经失调了。在那个微凉的清晨我侧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木然的迎接着它的到来。这十多年中,我曾经试过煤气,也试过割脉,最后我放弃了,如今我只是静静的躺着,等着它让我生,等着它让我死。我常常笑笑的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些躁动的因子在人们的头顶上浮游。我知道它在哪里。它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我们永远都抓不住它。因为它就是你自己。
我就那么躺着,看着阳光在房间里慢慢的移动,看着自己一点点的沉没。窗外有鸟叫的声音,它在那些稀疏的枝叶间来回的跳动着,它的它在哪里。我寂寞的想着,如那些阳光下的细小微粒,在飞扬的空气中它们转瞬即逝。电话响了,响了两声,就断了。会是谁呢?邵刚?他在北京?还是在深圳?谢峰?小三?小米?许威?佳子?还是那些来来去去的姑娘?一个个的人名从我脑中跳过,我没有任何动静。短信又来了。会是谁呢?几个小时后,我看着灰暗的天,在傍晚来临前晕晕沉沉的再次睡去。
229.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眼前是一片古老的淡黄色,就像那些年代久远的照片所发出的效果一样。阳光是黄的,桌子是黄的,衣服是黄的,电脑是黄的,我眼前的一切全是黄色。我吓坏了。我以为我在做梦。可那梦如此的真实。我发现自己好像活在一个泛黄古老的世界里,周围的一切像都被打上了时光的印记。我站了起来,眼前一片眩晕。我走到了窗前,我看见外面的世界同样都是黄色,人们照样在来来去去。我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我犹疑着。一动不敢动。我怀疑自己死掉了。
我穿上T恤,穿了一条牛仔短裤,背着包,穿了一双黑色的凉鞋,下楼了。出门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虚弱极了,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像踩在云端一样。我在小区前的面馆里吃了一碗面,好像恢复了一些力气。当我走出面馆的时候,风吹过来一张报纸,它停在我的脚下,我看见那报纸的标题上写着:北京今晨遭到有史以来最大的沙尘暴袭击。
230。
邵刚回来了。我在一个深夜的时候试探性的打了建国门的电话,当电话响到第三声的时候,居然有人接了。那是邵刚去深圳的一个多月以后,他去了以后我完全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