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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腾。谢峰打鼓的目标从那以后就变成了超越王澜。那个朋友说,他要在郊区买一个庄园,然后找小柳子、二胖他们过来每天三打哈,赢光他们。他好赌,那段时间,学校里最厉害的牌术高手就是小柳子和二胖他们,和他们打牌常常一个晚上就能赢了你一个月的饭票,很令我这位朋友愤怒又不甘。他说完这个,立即被小三指责为没出息的家伙。
轮到我的时候当时我想了想,说要当一个大财主,要每天数钱玩,其实当时我不知道我今后会干什么,当时我没有目标,我没有小三他们那么爱好音乐,也不喜欢打牌,对文字也是慵慵懒懒的,远不如现在这么痴狂。当时我就想,如果能和青青在一起,找一份不错的工作,下了班还能看看书,有假期的时候出去旅游,到西藏去看看,那就行了。就是那段日子,后来没过多久,我们一块还有青青就一起去了小三的外婆家玩,那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看人的时候笑眯眯的,八十岁了走路还健步如飞,她住在乡下的一栋老屋里,周围有大片大片的鱼塘,还有数不清的翠绿竹林,我们每天清晨光着膀子迎着南方潮湿的雾气起来去鱼塘钓鱼,小三的外婆拿着我们的上衣追着我们让我们穿上,我们却趁她一走又脱了下来,一个个排骨精似的坐在鱼塘边静心比赛钓鱼,南方的清晨水雾朦胧,鱼塘边坐着四个坐禅似的少年还有一个短头发蹦蹦跳跳的少女,天空是蓝的,一洗的蓝,耀眼得很,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青绿的让人心动,在天地之间,水雾在飘荡,还有芦苇浮在视线里,水鸟飞得时高时低。
我们坐在那里,根本就无心去看周围的风景,个个都仔仔细细的看着那鱼瓢,只待一等鱼钓上来后就由小三飞奔着拿回去让外婆给我们煮一些味道鲜美之及的鱼汤来做早餐喝。可最初的两天,我们什么都钓不到,又不够耐心,喜欢咋咋呼呼的,青青最后想办法拿了把伞来守在鱼塘的入水口,趁鱼跳起来的时候去捞,捞到第一条的时候,青青穿着一件杏黄色的短袖衣,短发飘飘的,手上抓着鱼,冲我兴奋的大喊大叫,可还没等我过去,鱼就嗞溜一下从青青的手里滑下去了,跌回到鱼塘里,青青在那边嘟着嘴,大声的跺脚叫骂我吓跑了她的鱼,让我赔给她,我只好又是在小三他们的笑话声中腆着脸一番好言相求。再待到黄昏的时候,我们都吃饱喝足了,就一字排开躺在天台的竹席上,我和青青手拉着手,柔柔的风在夕阳来的时候轻轻的抚摸着我们,大家望着天空在静静的说话。那时候的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和青青分手,十七八岁的我固执的认为两个相爱的人是不会分开的,他们从人海中好不容易才找到对方,他们就应该快快乐乐的走完这一生,分手?那除非是死,不,死也是要死在一块的。想着想着,那天空中就突然下起雨来,六月天,娃娃面,说变就变。说着话,一会还是金黄色的夕阳,转眼就乌云密布,哗啦啦的下起了瓢泼大雨,但那雨常常下不久,因为,在那灰暗的天空里我们分明还能看见阳光呢。雨下的时候,青青总是尖叫着笑笑着去躲雨,而我们四个男孩子则跳起来去迎接它们。那场景至今一想起来,都鲜活得叫人窒息。
我脑子里忽忽的倒映着,一幅幅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喀嚓喀嚓的播放着,根本还来不及喘息,笑意就已经荡漾在脸上了。
第58节:最多的流星
〃何为,那时候,你他妈的瘦得就像一个猴精一样。〃那位朋友哈哈哈的笑着,快活得很。
我回答他说:〃我还算好的,那时候小三简直就是一非洲难民,只有骨头就没肉。〃
〃呵呵。现在光长肉就不见骨头了。〃小三点燃一根大麻,笑笑着递给了我。
〃那天晚上,我操,我看见了这辈子最多的流星,牛逼死了。〃谢峰抽着大麻,用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棍子拨弄着湖水,哗啦啦的,响开在寂静的湖面上。
〃谢峰,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俩躺在天台上睡觉,那天空多漂亮啊,流星噌噌的,我还没来得及叫你,你又开始叫我了。那天空多低啊,好像流星就是从脑门子上面滑下来的一样。〃小三眯着眼,麻杆的气息在四周开始蔓延起来。
谢峰笑着说:〃后来你都睡着了,流星雨来的时候,我推你几下,睡得死死的,你还说梦话呢,什么我爱戴丽,我爱戴丽,呵呵。〃
小三和我们都呵呵呵的笑了。那位朋友被麻杆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咳完又哈哈哈的接着笑,笑了没两下,又咳得厉害了。
真是厉害,劲头没有一会就上来了,我躺在船舱里,开始感觉到胸口突突的有东西在往外鼓,再看湖面上一瞬间便洒满了月光,像极了县城里的水泥地中心广场,还有音乐的声音,怎么就没人跳舞呢?我纳闷着,有点飞的意思了。
〃何为,青青呢?她给你打电话了吗?〃那位朋友的声音慢慢的像通过留声机一样缓缓的向我这边飘了过来,似乎还有点卡带的效果。
〃哼,青青早在伦敦嫁人了,不是嫁人,那也是和人家大英帝国的子民们同居了,哪里还会想到他呀。〃谢峰在另一边飘出冷静的声音来。
我隐隐的似乎被扎了一下,心绞在了一起。这时候湖岸上忽然有人在吹笙,悠扬而又有些萧索,那声音悠悠的飘在湖面上,像一团温柔的迷雾一样轻松的流入了心底,似乎整个人都被他牵走了。
〃牛逼。〃小三冷不丁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在评价那个笙声,还是在说他自己脑子里在想的某件事。我们都没有答理他。
夜色越冷了,大家的呼吸明显都开始粗糙起来,尤其是那位朋友,现在整个胸腔像个鼓风机一样呼呼的往外膨胀又急速收缩。他嘴微张着,唇齿紧闭,双手攥成了一个拳头。我知道,他飞了。
这时候谢峰说话了:〃何为啊,何为。〃
〃我在呢。〃我说。
〃你丫那时候笑的就像个农村孩子一样,那么纯洁。〃
什么?我有点没明白,反应有些迟钝,听清楚以后才反应过来。说:〃我他妈的现在笑的就不纯了?〃
〃现在,我操,那就是奸笑。还纯洁?纯个屁。〃
193。
我又开始呻吟了,在梦里还是在别人的怀里,喘息着,搂紧了,呼呼的往外鼓风,我没有力气了,像一条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嘴角歪斜着,在人海里穿梭,在地铁里游荡,在各式各样的地方出现,我抽烟,我喝酒,我哈哈哈的笑着,开着别人的玩笑,说着自己的丑事,我无所顾忌,百无聊赖,我生活,我没劲,但我还在活着,像个他们说的人一样的活着,尽管老是失眠,偶尔还上火,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开始不再思考,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讨厌思考,拒绝思考,并开始笑话那些自认为有思想的人。我笑他们。
谁在跟我说,活着真好。
生活像一床腐朽的棉花被,它有着光鲜的外表让你安于睡眠,让你拥抱,让你在上面自由的呼吸。而我却感到有一种无助在四周蔓延,它慢慢的泛上来,它拒绝接受一切让我欢愉的理由,它咒骂摧毁这一切。我无法冷静,我四处游走,像一个走失的孩子,渗入骨髓的寂寞与孤独,不想言语,不想声张,我看见他们在说话,我看见他们在大笑,我看见他们在盘点着自己的一点感受一点可怜的收获。我在床上翻滚,我在马桶旁注视即将熄灭的烟头,我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言语,我看见每个人的心底有晦气流过,我厌恶极了,恐惧极了,没有人懂得这一切是为什么,我们每个人衣冠楚楚的,我们脏死了。
194。
我开始怀疑。怀疑写作本身所具有的意义。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书写,仅仅是为了能够在那些琳琅满目的书柜里陈列,让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去挑选来打发时间,还是为了纯粹的满足自己那不可救药的表现欲望。我对此非常模糊。
我不得不承认,每次去三联书店我都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那纷纭杂乱的垃圾堆中找到自己心仪已久的书,然后在三联书店门口的那一家黄河拉面馆里迫不及待的打开它,喜不制胜的翻阅它,在不断翻阅的途中机械般的往口里塞面条。这就是一本好书给人带来的快乐。而我的这些文字,庸俗,乏味,自恋,浅薄,我不敢想像它能给别人带来什么。我不想它成为垃圾,可我无能为力。
第十五章
195。
五月中旬的一个黄昏,我在北三环附近的一条岔路口上等公共汽车。那趟车很久都没来,我有些犹豫是否要再次等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学会了坐公共汽车,最开始是和经济有关系,但后来慢慢的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交通工具,与那冰冷乏味的的士相比,在人群中我显然感觉更好,我喜欢坐在公车上默默的琢磨他们,看他们满脸的皱纹和一些挥之不去的抑郁。每当我在家中呆得无趣的时候,我就出门去坐上一趟公共汽车,然后默默的看,细细的想,也许我会在某一家音像店或是书店门口下车,也许就这么一直坐一直坐坐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但那天很奇怪,我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公车却一直没来,我有些乏味了,坐在车站前的台阶上,把头埋在怀里,看着那些下班的人群从我面前一一走过,我望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脸,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模一样。我终于起身打了一辆车,我伏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那些流动的人,呆滞的脸,我忽然觉得生活无聊透了。我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起在被某种密不透风的情绪所困扰,这种情绪就叫寂寞,说的俗一点,就是没劲。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让我的生活重新有起色。我显然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我不到耗尽最后一点余粮我就不会工作,我不到肚子饿的难受了我就不想吃饭,我不到实在寂寞难耐了我不会和熟悉的人见面,这样的生活就像一把钝刀一样,尽管它没有了锐利的尖锋,没有了阳光反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