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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一场,就算是胜了廉化,那也得耗掉半条命。若勉强上场,对上秦烈必输无疑。凤翎卫中剩下的,比起秦烈都要差上一大截,派谁上来都是输。
可经历了刚刚那场大逆转,众人心中对这一局也产生隐隐的期待:凤翎卫必不会坐以待毙。
虎贲军大统领秦烈的脸色阴云密布,提着长剑登台。
众人对凤翎会派谁好奇起来。
待秦烈登上擂台,提剑而立时,陆放舟才漫不经心扛着一把重剑晃悠悠出场。这厮是拿惯了刀的,拿剑的姿势也如同握刀,毫无尊贵优雅风范,站到秦烈对面,相比这下,秦烈气宇轩昂,玄色腰带上的鎏金虎头称得他恍如战神临世,而陆放舟就像一个街头混江湖的老大。
见着上来的人是陆放舟,秦烈眉头微挑,朗声笑道:“澹远兄,请教了。”
陆放舟懒懒道:“放心,我必不会手下留情,尤其是……”他的声音一顿,“敢打我女人主意的,得要掂量掂量命够不够硬。”
秦烈面不改色,笑:“澹远兄说笑了。”
“少废话。”陆放舟抡起扛在肩上的重剑,“动手吧!”
看台上的人不晓得两人说什么,看样子这两位大统领关系还不错,三言两语之后,十分中规中矩拉开架势打起来。秦烈是顶尖的剑术高手,陆放舟技不如人,但皮厚、耐力好、抗打,抡起一把重剑见招拆招。秦烈攻,他退,再攻,再退,不知疲倦地与之周旋。
一刻后,两人仍在台上你攻我躲,“配合”得极为默契。
看台上的人忍不住摇头,这陆家果然权势滔天,比武比成这样,都不忍心看下去。
秦烈心知耗下去不妙,可陆放舟那是自小与尚玉衡……哦,被尚玉衡打大的,别的本事不说,挨打的本事绝对天下少有。虽被秦烈长剑逼得毫不还手之力,陆放舟却仗着秦烈不敢真伤着他,就这么跟他硬耗着。他的目的很明确,就算赢不了,也绝不能输!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妙流逝……
此时日上中天,夏日酷热,看台不少娇滴滴的贵女已被晒得恹恹无力,哀声一片。一些文弱的官员也不停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眉心也热得厉害,恨不得扯下紧裹的衣领,可当她看到最高尊位上的帝后,身着厚重严实的仪服,却要时刻保持天子仪态,坐得纹丝不动。
想必更苦吧?
眉心又望向前方的江临月,依旧脊背挺直,端庄大方,又忍不住想笑。
尚玉衡啊尚玉衡,她之前真太“小看”他了。
“喂,都打了一柱香,该停手了吧?”“是啊,还有完没完呢!”有不少人嚷嚷道。
赛制中只规定坠落擂台都输,却没限定时辰。之前秦烈虽注意到了,却并未放在心上。此时,他才给终于明白尚玉衡的“良苦用心”!
陆放舟只躲不攻,他又奈何不了,再这样下去只能言和。可若是言和,虎贲军就输了!
虎贲军绝不能输!
秦烈心一横,下手越发重了。他手中所持虽是钝器,但若击中要害部位,也是会要命的。陆放舟毕竟平日疏于练习,被连击中胸口,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小子,除非你有本事把老子弄死,不然老子绝不会认输。”陆放舟懒懒抹去嘴角的血迹,一脸挑衅。反正只要他不认输,虎贲军就必输无疑!
秦烈面色阴沉得可怕,有那么一瞬,他真想一刀捅死面前这个涎皮赖脸的男人。可他还是忍住了,他的滔天怒意无处可发泄,提起长剑,长啸一声,猛劈入如磐石般坚厚的擂台,顷刻间擂台从中间裂开!
秦烈丢掉长剑,冷道:“不打了。”
陆放舟骂道:“狗|日的,还有脸冲老子摆脸色?老子就是仗势欺人怎么了?你要是有种的话,明着来打啊?敢咱家老二下黑手,老子弄不死你!”
秦烈冷笑:“清者自清,秦某技不如人,告辞!”
☆、第54章 琼林宴
凤翎卫赢了,尽管赢得有些……心酸,但终究是赢了。
曾经眉心觉得尚玉衡太过执着于输赢,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何以落了便失魂落魄,输不起?殊不知,凤翎卫是尚家先祖一手创立,当年何其意气风发,令人闻之起敬?尚玉衡不仅是为凤翎卫的尊严与地位而战,更是为尚家、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前世,凤翎卫的落败,在于凤翎卫的整体衰颓,即使尚玉衡再拼命、再出色也无法以一人之力扭转大厦之将倾。这一世,尚玉衡聪明之处,是他认识到,凤翎卫,不是他一个人的凤翎卫。他成功激起凤翎卫所有男儿的血性,即使玩世不恭如陆放舟,也豁出去拼!
一场比试,让世人看到,凤翎卫不是金玉其表败絮其内的绣花枕头!他们是有血有肉、有尊严、有理想,可持枪报国、浴血拼杀,顶天立天的好男儿!
经此一役,虎贲军绝不甘于落败,而凤翎卫也不会再怯战。
好的铁,只有经千锤百炼,才能百炼成钢。
眉心望着台下被众人拥簇着的挺拔身影,墨发一丝不苟束起,衣领挺括,严肃得近乎古板。人群中,他没有江临川清风明月般的天人之姿,也没有秦烈的气宇轩昂,他常常沉默着,不善言辞,更不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可她就是喜欢这样的他,沉默,低调,而强大。
仿佛是感应到眉心的注视,尚玉衡蓦然抬头,摇摇相望。隔得太远,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眉心只能依稀感觉出他在笑,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嘴唇,瞬间舒展开来。
“哇!那个……那个是凤翎卫的刚刚打败扛大刀的人吗?他在冲我们笑呢!”有少女惊吓道。
有人接口:“嘁,真没见识。他就是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尚玉衡。”
“啊?他就是玉公子啊!一直只闻其名,从没见过呢!”
有个声音嬉笑道:“喂,瞧你小脸红的,不会是……”
“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已经成亲了。”
“啊?”那个娇俏的声音惊问,“成亲了?娶的是谁家姑娘?”
“喏,就是她……”
一瞬间,无数道灼灼聚到眉心身上。眉心置若罔闻,痴痴盯着台下,没有像此刻这般,想他。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
“她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娇俏的声音怒问。
有人压低声音笑道:“顾六小姐,你小哥哥与尚玉衡情同手足,你居然不知道?”
这位顾小姐,正是顾云庭异母妹妹,顾兰芷。顾兰芷今年刚满十五岁,虽知道尚玉衡的名字,也晓得与自己的小哥哥交好,但她向来瞧不起尚玉衡。即使她只是顾家不受重视的庶女,却依旧看不上靠“抱大腿上位”的尚玉衡。
倒不是说顾兰芷嫌弃尚家家道败落,这小姑娘自小崇拜大英雄,最见不得没骨头的男人。尚玉衡整日与陆放舟顾云庭混在一起,不就是巴结逢迎吗?可今日一见,另她大为吃惊。大楚第一猛士廉化的名号她是听过的,竟然被尚玉衡玉衡一把从台上摔下去!
原本顾兰芷一直倾心的人是秦烈,家里也有与秦家结亲的打算。
可她看到了什么?
秦烈竟跟京都最有名的浪荡公子哥陆放舟打了个平手?!
她不懂得武术,只晓得输赢。即使是秦烈打得陆放舟毫无还手之力,可最终却是平局。这令顾兰芷实在无法接受。反而是一直被她瞧不起的尚玉衡,令她芳心大动。
可尚玉衡居然已经成亲了?
旁边那少女又附到顾兰芷耳边低低说了些什么,顾兰芷脸色大变,愤然回头,斜睨着眉心,嚷道:“喂,你就是尚玉衡新娶进门的女人?”
眉心愕然,刚要张口,尚老夫人重重咳了一声,道:“谁家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顾家主母朱氏听到动静,冷冷瞥了顾兰芷一眼,脸上掩不住的厌恶之色。回首对尚老夫人笑道:“小丫头不懂事,随口胡言,老夫人且莫放在心上。”朱氏她自小是听着尚老夫人的传奇长大的,即使尚家早已今非昔比,积年的威望犹在。
顾兰芷被训斥后,小脸涨得通红,愤愤瞪着眉心,一脸“你等着,有你好看”的表情。
她旁边的少女掩口轻笑。
“蘅儿……”朱氏对少女投以警告的目光。
少女撇撇嘴,似浑然不在意。一个是没娘的庶女,一个是破落户,有什么可怕的?
一段风波暂时平息。
却似在眉心心中投入一颗石子,令她久久不能平静。
按着原定仪式,大试之后庆隆在朱雀大殿大宴群臣,武惠皇后于栖凤宫宴请各家女眷。
天气炎热,人潮拥挤,在等待的过程中有几个娇弱的女眷竟中暑晕倒。武惠皇后下懿旨,若有身体不适者,可告假回府。尚府一众女眷皆身着三重交衽云锦长裙,烈日炙烤下,亦是昏昏沉沉。眉心以为依老夫人的脾气,定会辞谢归家,谁料老夫人竟面色恭肃,毫无离去之意。
老夫人不提要走,其他人也不敢多嘴。
纵是眉心心急如焚,也无可奈何。
尚月芙跟着宫中教养嬷嬷学了数天礼仪,叠袖正襟而坐,还能强撑着。尚月蓉年纪小,身体又弱,有些吃不消。幸而小罗氏预先带来几小瓶清凉露,洒到丫头颈间额头,驱散暑气。
出来这一趟,眉心对小罗氏刮目相看。这女人平日看里瞧着阴恻恻难以相与,竟是个胸中有丘壑的奇女子。三言两语间,似对兵法、凤翎卫、虎贲军了如指掌。
小罗氏面上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必高看我,我知道那些,原不过是为了讨好男人。”
眉心:“……”
所谓御宴,排场极基奢华盛大,与宴者却苦不堪言。留在栖凤宫的各家女眷有数百人,按着身份品级依次入座内殿、大殿、外厅。出乎眉心预料的是,尚家的座次被安排在内殿。
内殿左右各置五张案几,众人盘膝而坐。待众女眷悉数落座,武惠皇后才施施然前来,坐到正中尊位上,执起酒樽,恭祝大楚国昌民安,绵泽万世……
座无虚席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