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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斯惊叫了一声。
“那儿……瞧我们的对面……窗户下面……”
这是朝河上开的一个小窗。玻璃都砸碎了。
“嗨!”堂路易说,“怎么?对了,有人被扔到河里去了……”
“这条头巾……蓝色的头巾……”帕特里斯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柯拉丽的护士头巾……”
堂路易生气了。
“不可能!没人知道她的地址。”
“可是……”
“可是,什么?您没给她写过信吧?……没给她发过电报吧?”
“是的……我从芒特……给她发过信……”
“您说什么?那么……您,您是疯了……您没拍电报吧?”
“拍过……”
“您从芒特邮电局拍的?”
“是的。”
“邮电局有人吗?”
“有,一个女的。”
“什么样的女人?就是这个被杀害的女人?”
“是的。”
“可她并没有看见您写的内容?”
“没有,不过我重写了两次。”
“您这糊涂虫,随便把它扔到地上了……那么先来的人……啊?说实话,您得承认,上尉……”
帕特里斯已经走出很远了,他赶快朝汽车跑去。
半小时后,他手里拿着两份电报回来了,这两份电报是从柯拉丽的桌子上找到的。
第一份电报内容是:
一切都好,放心,别外出。我爱您——帕特里斯上尉。
第二份电报很明显是西蒙发的:
事态严重。计划改变,我们将返回。您今晚九点在您家花园的小门等候。——帕特里斯上尉。
第二份电报,柯拉丽八点才收到,然后她便急急忙忙地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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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西蒙挑战
他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亚邦的手掰开。这个塞内加尔人至死也不放掉他的敌人,他的手硬得像铁,他的指甲像老虎的利爪,掐进敌人的脖颈,使他的敌人昏迷过去,呼吸衰弱。
在院子的砌石路上,发现了西蒙的一支手枪。
“算你走运,老强盗,”堂路易小声说,“亚邦没来得及在中弹之前把你掐死。把你留下来……可亚邦死了,你可以写信给你家里,说你要入地狱了。迪奥多基斯,你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接着他又激动地说:
“可怜的亚邦,他在非洲救了我的命……而今天,可以这样说,他为执行我的命令死去了……可怜的亚邦!”
堂路易把亚邦的眼睛合上,跪在他身边,吻着亚邦流血的面孔,对他轻声说着话。他答应为他单纯、忠诚的灵魂做祈祷,纪念他,为他报仇……
然后他同帕特里斯一起把亚邦的尸体抬到大厅旁边的小房间里。
“今天晚上,上尉,”他说,“悲剧结束后,就去报告警方,要为他,为其他人报仇。”
他开始仔细观察搏斗现场,然后去看亚邦,又去看西蒙,他在观察他们穿的衣服和鞋子。
帕特里斯把他的敌人拖到墙根坐着,他站在他的对面,无声地满怀仇恨地盯着他。西蒙!西蒙·迪奥多基斯!这个恶魔前天制造了一起阴谋,就是他趴在天窗上笑看他们死亡!西蒙·迪奥多基斯像野兽似地把柯拉丽关在一个洞穴里,准备任意地折磨她!
他看样子很痛苦,呼吸困难,喉头被掐破了,那无疑是亚邦毫不留情的手干的,他的黄眼镜搏斗时掉了,浓密的白眉毛下面,沉重的眼皮向下耷拉着。
堂路易说:
“上尉,搜搜他身上。”
帕特里斯似乎感到厌恶,堂路易便亲自动手到他口袋里去找,他掏出一个皮夹来递给上尉。
皮夹里有一张西蒙·迪奥多基斯的居留证,上面注明希腊人,并贴有照片,戴着眼镜,围着围巾,头发很长……是近照,上面盖有警察局一九一四年十二月的印章。还有一系列的证件,单据,备忘录之类,写的都是埃萨莱斯的秘书西蒙的名字,还有一封阿美戴·瓦什罗写的信,里面写着:
亲爱的西蒙先生:
我成功了,我在野战医院拍摄了一张埃萨莱斯夫人和帕特里斯这对年轻朋友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能使您满意,我也感到高兴。可是您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您亲爱的儿子呢?他会多高兴啊!……
在信的下面,是西蒙·迪奥多基斯自己的批注:
我再次向自己庄严保证,在我的未婚妻柯拉丽的冤仇未报之前,在帕特里斯和柯拉丽·埃萨莱斯相爱与结合以前,我决不会向我心爱的儿子披露真相。
“这真的是您父亲的笔迹吗?”堂路易问。
“是的,”帕特里斯惊慌地说,“……同这卑鄙的家伙写给瓦什罗的信上的笔迹一样……啊!多么可耻!……这家伙!……这强盗!……”
西蒙动了一下,他的眼皮几次睁开又闭上。然后完全醒过来,他看见了帕特里斯。
帕特里斯马上以克制的声音说:
“柯拉丽呢?……”
西蒙好像不明白,还是痴呆呆的样子,惊慌地望着帕特里斯。帕特里斯又生硬地问:
“柯拉丽?……她在哪里?……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她死了,是吗?”
西蒙慢慢地恢复了意识,他喃喃地说:
“帕特里斯……帕特里斯……”
西蒙向周围望了望,他看见了堂路易,可能想起了他同亚邦的无情搏斗,然后闭上了眼睛。帕特里斯无比愤怒地喊道:
“听着……别再耽搁了!……马上回答……否则就要你的命。”
西蒙又睁开了布满血丝的通红的眼睛。他指了指他的喉咙,表示他说话很困难,最后很费劲地说:
“帕特里斯,是你吗?……我等了你好长时间!……可今天,我们成了仇敌……”
“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帕特里斯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亚邦死了……柯拉丽可能也死了……她现在在哪儿?你必须回答……西蒙……”
西蒙又低声地说:
“帕特里斯……是你吗?……”
这种亲昵的称呼激怒了上尉,他粗暴地拎着西蒙的衣领。
西蒙一眼看见他另一只手拿着自己的皮夹,对帕特里斯的粗暴没有反抗,他说:
“你对我不要这么凶,帕特里斯……你读过那些信,你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啊!我多幸福!”
帕特里斯松开手,厌恶地看着他,低声地说:
“我不许你谈这些……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是真的,帕特里斯。”
“你说谎!你说谎!”上尉大声吼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痛苦使他的脸变了形,叫人认不出来了。
“噢!我料想你已经猜到,那么不用向你解释……”
“你撒谎!……你是一个强盗!……如果真是那样,为什么你要谋杀我和柯拉丽?为什么要杀死我们两个?”
“我疯了,帕特里斯……是的,我有时疯……所发生的灾难刺激了我……我先前的柯拉丽死了……我生活在埃萨莱斯的黑暗中……还有……还有……尤其是黄金……我真是要杀死你们两人吗?我想不起来了……要不,我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是在小屋里,对吗?同从前一样……啊!疯了……多残酷啊!我像个奴隶,做着违心的事!……在小屋里,像从前一样,肯定是用同样的方式?……用同样的工具,对吗?……是的,真的,那是在梦中,我又重复了一次与我心爱的柯拉丽的悲剧……不是自己受折磨,而是自己折磨别人……多残酷啊!……”
他自言自语地小声说着,有时犹豫,有时沉默,显出很痛苦的样子。帕特里斯听着,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堂路易眼睛紧盯着他,好像在研究他究竟想干什么。
西蒙又说:
“我可怜的帕特里斯……我多么爱你……可是现在你成了我最大的仇敌。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能忘掉……噢!为什么埃萨莱斯死了以后,没人把我抓起来呢?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失去理智……”
“那么埃萨莱斯是您杀死的吗?”帕特里斯问。
“不,我不是直接的……是别人代替我报的仇。”
“谁?”
“我不知道……一切都不可理解。我们对此保持沉默……那会使我倒霉的……自从柯拉丽死后,我一直很痛苦。”
“柯拉丽!”帕特里斯惊叫道。
“是的,我所爱的柯拉丽死了……至于小柯拉丽,我也为她受了苦……她不该嫁给埃萨莱斯,不然,很多事就不会发生……”
帕特里斯感到心情很压抑,小声地问:
“她在哪里?……”
“我不能告诉你。”
“噢!”帕特里斯怒不可遏地说,“她死了!”
“不,她活着,我向你发誓。”
“那么她在哪儿?这才是重要的……其他的都成为过去……这是一个人的生命攸关的事,是关系到柯拉丽生命的事。”
“知道。”
西蒙停住了,他看了一眼堂路易说:
“我说……可是……”
“有什么说不得的吗?”
“这个人在这里,帕特里斯,先让他出去吧!”
堂路易·佩雷纳笑着说:
“这个人是指我吗?”
“是您。”
“我应当回避是吗?”
“是的。”
“我走开,老强盗,你就说出柯拉丽在哪儿吗?”
“是的。”
堂路易很开心地说:
“嗨!见鬼,柯拉丽同黄金藏在一起。救出柯拉丽,就等于找到了黄金。”
“什么?”帕特里斯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