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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啊!水的重量压迫着他,使他感到窒息。他该爬上去,手和脚钩住了滑下来的东西,好像是绳梯,可是它没有支撑点,一直向下滑落。
然而黑暗似乎渐渐退去了,有了一丝光亮。帕特里斯的压迫感减轻了。他微睁着眼睛,吸了几口气,看了一下周围,感到惊讶不已。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洞开的门外露天的一张沙发上。
他旁边另一张沙发上,躺着柯拉丽。她一动不动,好像非常痛苦的样子。
他想:
“她从黑洞中爬上来了……同我一样耗尽了气力……我可怜的柯拉丽……”
在帕特里斯和柯拉丽之间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摆着两杯水。他口渴极了,想喝一杯。可是他不敢喝。这时从门里出来一个人,帕特里斯知道这是小屋的门,帕特里斯审视了一下,不像是西蒙老头,而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肯定不是在做梦,这个陌生人是一个朋友。”
他试着高声地说几句话,以证实自己的想法。可是他没有力气。
而这个陌生人走过来,轻声地对他说:
“不要担心了,我的上尉,一切顺利。拿着,喝一口。”
陌生人递给他一杯水,帕特里斯一饮而尽,毫无疑问,他也高兴地看见柯拉丽也在喝水。
“是的,一切顺利,”他说,“我的上帝!活着有多好!柯拉丽还活着,不是吗?”
他没有等到回答,又沉沉地睡着了。
当他再度醒来时,危机已经过去。尽管脑子还有点紊乱,呼吸也不大顺畅,然而他站起来了,他明白,他的感觉是正常的,他是在小屋门口。柯拉丽刚才喝了第二杯水,也睡得很平静。他又试着高声地说道:
“活着有多好!”
他想活动一下,可是他不敢走进小屋,尽管小屋的门是开着的。他离开小屋,朝墓地那边的内院溜达,然后就是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他也不知道他的举动目的何在,也根本不明白发生的这一切,他只是随便走走,他又朝小屋靠花园的那一边走去,突然停下来。
离小屋前几米远的地方,小路旁一棵树底下,一个男人躺在一把柳条椅上,头在树荫下,腿在太阳里。他好像睡着了,膝盖上摊放着一本书。
这时,只到这时,帕特里斯才明白,他和柯拉丽逃脱了死亡,他们两个人都活着,这个人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他这种睡觉的姿态表明现在绝对安全,和他对现在感到满意。
帕特里斯打量着他,他身材瘦长,肩膀宽阔,皮肤黝黑,留着唇须,两鬓有几绺白发,年龄最多不超过五十岁。服装剪裁非常考究。帕特里斯弯腰看看书名是《本杰明·富兰克林回忆录》。他还看到那人放在草地上的帽子边上有两个字母:L.P。
“是他救了我,”帕特里斯想,“我感激他。他把我们两人搬到屋外,而且看护着我们。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呢?是谁派他来的呢?”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他马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微笑。
“请原谅,我的上尉,我的事情太多,只要有几分钟,我就打个盹……无论在哪里……像拿破仑一样,对吗?上帝,是的,我并不在意这个相似之处……噢,谈论我的太多了。您呢,上尉,怎么样了?柯拉丽妈妈的不适好了吗?我以为打开门,把你们抬到外面以后,就不必再唤醒你们了。我放心,是因为我做了必要的安排。你们两个能够呼吸了,吸点清新的空气就行了。”
他看着帕特里斯的样子,停住了,开始快乐地笑起来。
“啊!我忘了,您还不认识我?真的,我写给您的信被人截住了。因此我应当自我介绍一下,堂路易·佩雷纳,出身于西班牙的一个古老家族,真正的贵族,有证件……”
他笑得更厉害了。
“可是我看您还是一点也不明白。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亚邦提过我的名字,他把我的名字写在这条街上的墙上,对吗?啊!啊!您开始明白了……我想,是的,就是您请来援救您的那位先生……我是否直截了当地叫您的名字呢?……得了,上尉。亚森·罗平愿为您效劳。”
帕特里斯惊呆了。他根本不记得亚邦的提议以及他曾让亚邦求救于著名侦探的事。现在亚森·罗平就在他面前,他以他个人的意志力和不可思议的奇迹把他和柯拉丽从封闭的棺材中救了出来。
帕特里斯握着他的手说:
“谢谢!”
“嘘!”堂路易高兴地说,“不用谢!握握手就够了。我的手是可以握的,请相信我,上尉。如果说我思想意识上有一些毛病,但我干过许多好事弥补了它,因而我受到正直的人的敬重……首先受到我自己的敬重……”
他又停住了,好像在思考,然后捏住帕特里斯上衣的一颗钮扣说:
“别动……有人在侦察我们……”
“谁?”
“有人在花园头上的堤岸上……围墙不高……上面有一个栅栏。他通过栅栏朝这里看,想看看我们。”
“您怎么知道?您背朝着平台,而且那里有很多树。”
“您听。”
“我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是的,是马达的声音……汽车停下来了。那么,汽车停在堤岸上干什么,堤岸旁是一道围墙并没有民房?”
“那么,您看那会是谁呢?”
“可能是西蒙老头。”
“西蒙?”
“当然。他在看看我是不是肯定把你们两人都救出来了。”
“那么他不疯吗?”
“他疯?他比你我更明白。”
“可是……”
“可是,您会说,西蒙保护着你们,他的目的是要使你们结合,他交给您花园的钥匙,等等。”
“您全知道?”
“应当知道。否则,我怎么救您呢?”
“可是,”帕特里斯不安地说,“如果匪徒再来,我们是不是要有点防范?我们回小屋那边去吧,柯拉丽一个人在那儿。”
“没有任何危险。”
“为什么?”
“我在这儿。”
帕特里斯更加奇怪了,他问:
“这么说西蒙认识您?他知道您在这儿?”
“是的,我曾经给您写过一封信,收信人写的是亚邦,这封信被他截走了。信中我告诉您我要来,他便提前行动了。我习惯只提前几个小时到达,这样才出其不意。”
“这以前,您并不知道他就是敌人……您一点也不知道……”
“一点也不知道。”
“您是上午到的吗?”
“不,是下午一点三刻。”
帕特里斯掏出怀表。
“现在是四点钟,那么您已经来了两个小时了……”
“不,我是一小时前到这儿的。”
“您问过亚邦吗?”
“您以为我会浪费时间!亚邦只说了您不在那儿,他开始感觉奇怪。”
“那么?”
“我就去找您。”
“我先到您的房间,像我熟悉的那样对您的房间进行了搜索,我终于发现您那张圆柱形的书桌底下有一条缝,那里连着相邻的房间的墙壁,从墙缝中我找到您的记事本,于是我了解了事情的详细情况。西蒙也是通过这样的办法掌握您最细微的想法。他知道您四月十四日到这里凭吊的打算。他头天晚上看见您在写,他必须了解您写的事。于是他通过您本人便了解到您已采取了保护措施,他就没动手。您看这一切有多方便。德马里翁先生没看见您,很担心;他也可能会找到您,但是他要等到……明天。”
“那就太晚了。”帕特里斯说。
“是的,太晚了。这不是他的事,也不是警察局的事。我也更希望他们不要插手。我已要求你的伤员们对他们怀疑的事情保持沉默。因此,如果德马里翁先生今天来了,他会认为一切正常。那头的问题放心了,我就根据您提供的情况,由亚邦陪同,穿过小街,进了这个花园。”
“门开着的吗?”
“门是关着的,但正好这时西蒙从花园出来。他的运气真不好,是吗?我就大胆趁机用手拔去门闩,我们就进来了,他不敢反对。他肯定知道我是什么人。”
“可是,您当时并不知道敌人就是他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他呢?……您的记事本上不写着吗?”
“我并没怀疑他就是敌人……”
“但是,上尉,您的记事本的每一篇都是对他的谴责。没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参与,没有一桩罪行不是他策划的!”
“既然这样,就该把他抓起来。”
“抓起来以后呢?抓起来对我有什么用?逼他招供吗?不,让他自由行动对我更有利。他迟早会要完蛋的。您看见了吗?他在房子周围转悠,没有溜走。这样我更好行动,首先要救你们两个……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和亚邦直奔小屋而来,小屋的门是开着的,但是另一扇楼梯间的门锁着,我拿出两片钥匙,然后拼命撬锁。
“这时我闻到了煤气味。西蒙把一只旧煤气表装在外面小街的供气管道上,使你们煤气中毒。接下来我们把你们两人都弄出来,进行常规抢救,按摩推拿等等,你们便得救了。”
帕特里斯问:
“死亡设备搬走了吗?”
“没有,他准备再回来收拾整理的,以便不让人抓住把柄,以为你们是自杀的……神秘的自杀,看不出死亡的原因,总之,同你的父亲和柯拉丽的母亲过去的悲剧一样。”
“那么您了解了一些情况吗?”
“怎么,我不是有眼睛看吗?您父亲不是在墙上揭露了吗?我同您知道得一样多,上慰……也许比您知道得还多。”
“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