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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萨莱斯先生的死呢?”
“是一次意外事故。”
“由同一伙罪犯干下的各种罪行都将变成孤立的彼此没有联系的。”
“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舆论就不会有相反的看法吗?”
“公众会朝我们认为好的方面想,这是战争时期。”
“新闻会出来说话。”
“新闻不会出来说话,我们有新闻检查。”
“如果又有某种新的犯罪事实呢?……”
“新的犯罪?为什么?事情已经了结,至少主动犯罪和悲剧性事件没有了。主角们都死了,到埃萨莱斯被杀,悲剧已降下帷幕。至于布尔赖夫及其他的配角,八天之内都将进集中营。我们将得到几亿法郎的黄金,谁也不敢认领,法兰西将有权支配它。我将努力去做这方面的工作。”
帕特里斯·贝尔瓦点点头。
“另外还有埃萨莱斯夫人的问题,先生,我们不能不顾她丈夫方面的威胁。”
“他已经死了。”
“但无论如何,威胁依然存在。西蒙老头曾经非常恐惧地同您谈过。”
“他是有点疯了。”
“正确地说,是他的头脑感到危险迫在眉睫。先生,斗争还没有结束,可能才刚刚开始。”
“好吧,上尉,我们正处在这个时期,是吗?那您就尽您所能保护埃萨莱斯夫人,使她免遭毒手。而我也听从您的吩咐,尽我所能。我们的合作是长期的,因为我的使命就在这里,将来只要有事,您等着,它必将发生在这所房子与花园的围墙内。”
“您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昨天晚上,埃萨莱斯夫人听见了一些谈话。法克西上校多次重复说,‘黄金就在这里,埃萨莱斯。’他还说,‘多少年来,每个星期,你的汽车把拉法埃特银行的黄金往这里运。西蒙,司机和你,把一袋袋的黄金从左边地下室的气窗往里塞。你怎么从这里运走的?我一无所知。但这是战争期间,黄金都在这里,总有七八百袋,一点都没有出过你的家门。我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日夜派人守护,黄金就在这里。’”
“您没有找到一点线索吗?”
“没有。顶多,我只找到一件价值一般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皱了的纸,他把它展开来,接着说:
“从埃萨莱斯手中除发现那个颈饰外,还有这张纸,上面写得乱七八糟,不过还能看出几个字,是急忙潦草地写的。可以辨认出的只有三个字:金三角。金三角是什么意思呢?同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我暂时还不明白。我只想到,这张纸片同那个颈饰都是埃萨莱斯从那个七点十九分被杀害的男人手中拿走的,而埃萨莱斯正在辨认这张纸时被杀了。”
“对,事情应该是这样。您看,先生,”帕特里斯总结似地说,“所有这些细节都彼此有着联系。请相信,这都源于一件事。”
“对,”德马里翁先生站起来说,“这是一件事情的两个方面。请追踪第二个方面的情况,上尉。我同意您的意见,发现在同一个颈饰里,同一个影集里,有您和埃萨莱斯夫人的照片,是件非常奇怪的事。因此问题就在这里,解开这个谜就接近了真相。一会儿见,上尉。再有,您可以动用我和我手下的人。”
说到这里,前法官握着帕特里斯的手……
帕特里斯留住他。
“我需要您,先生。从现在起,就应当采取必要的防范措施,是吗?”
“已经采取了,上尉。房子不是由我们看着吗?”
“是……是……我知道……不过,不管怎样……我有一个预感,今天还会要……您记得西蒙老头的话吗?……”
德马里翁笑笑。
“得了,上尉,不要草木皆兵了。如果说敌人找上门来,他们也该想一想。我们明天再谈,好吗?上尉?”
他同帕特里斯握过手,又对埃萨莱斯夫人鞠了一躬,然后出去了。
为了慎重起见,贝尔瓦上尉同他一起走出门去,停在门口,又返回来。埃萨莱斯夫人好像没听见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弯着腰,侧着头。上尉喊了声:“柯拉丽。”
她没回答,他怀着热切的希望叫了一声“柯拉丽,”可是她还是没有回答,柯拉丽的沉默好像使他乐不可支。因为这表明她不再感到拘束,也不生气,柯拉丽愿意他作为可以求助的朋友留在她身边。而帕特里斯既不想那些困惑他的问题,也不想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系列犯罪活动,更不想他们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他只想着柯拉丽的痛苦和无人照顾。
“您不必回答,柯拉丽,您不要说话。让我来告诉您。我必须告诉您所不知道的一切,也就是说,您想让我离开这所房子的原因……离开这所房子,您也得离开……”
他把手放在柯拉丽坐的椅子的扶手上,并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发。
“柯拉丽,您在想,您家庭的耻辱会使您离开我。您为做这么一个男人的妻子而感到羞愧,您为此感到迷惘和不安,仿佛您也成了罪人。为什么要这样?是您的错吗?您不要再想了,我敢说,你们两人之间,过去一定充满着痛苦和仇恨,这桩婚姻一定是某桩我不知情的阴谋的产物,您本人并不愿意,是吗?是的,柯拉丽,还有别的事,我就要告诉您,别的事……”
他朝柯拉丽弯下腰去,壁炉的火光照着柯拉丽妩媚的脸庞,他越来越激动地大声说着话,以你相称,但又显得尊敬而亲切:
“我该不该说呢,柯拉丽妈妈?不需要,是吗?你明白,你心里清楚。啊!我觉得你浑身都在发抖。对,从第一天开始,你就爱上了他,那个大个子伤员,尽管他残废了,脸上有刀伤。你不说话,你默认了。是的,我知道……可能今天我说这些使你感到厌恶。我可能应该再等等……为什么?我对你无所求。我知道,这已经够满足了。我不会同你说更多的了,你一定会不得不告诉我,在这之前我将保持沉默。可是,我们之间将保持一种美妙的爱情,柯拉丽妈妈。知道你爱我就够了,柯拉丽……好!你哭了!你是想否认吗?可是当你哭的时候,妈妈,我了解你,这是倾注你整个的爱心的温柔和爱情。你哭了吗?啊!我不相信你会爱我到这种程度!”
帕特里斯也是热泪盈眶。柯拉丽的泪水顺着两颊往下滴,而帕特里斯多想亲吻这沾满泪水的脸颊啊。
他望着望着,忽然感到柯拉丽和他想的不是一回事,她在关注着一件意外的事情。在他们无声地爱恋中,她在倾听着,可他并没有听见。
尽管这声音很不容易听见,但他忽然听见了。与其说是听见一种声音,还不如说是感觉到混杂在远离城市的嘈杂声中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黑下来。帕特里斯并没发觉。小厅不大,炉子又烧得很热,埃萨莱斯夫人打开一半窗子,可是很快又关上了。她仔细地听着,危险就来自窗外。
帕特里斯连忙跑到窗前,他没有听见声音。但危险是明摆着的,在窗外昏暗的暮色中,他透过玻璃依稀看见有人影,接着他看见两扇窗户之间有个东西亮了一下,他看着像一支枪。他想:
“如果不是我在戒备,柯拉丽就完了。”
事实上,柯拉丽就站在窗子对面,中间没有任何障碍物,因此上尉故意用轻松的口气大声说:
“柯拉丽,您可能有点累了,我们就告辞了。”
同时他转到扶椅后面保护她。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她看见左轮枪的火光,急忙往后一闪,口里喃喃地说:
“啊!帕特里斯……帕特里斯……”
随着两声枪响,便是一阵呻吟。
“你受伤了?”帕特里斯喊着朝柯拉丽奔过去。
“没有,没有,”她说,“只是害怕……”
“噢!你没伤着,可怜的人!”
“没有,没有……”
“你能肯定吗?”
他等了三四十秒钟,拉开电灯,看了看柯拉丽,他等她恢复镇静。
他跑到窗前,把窗子全部打开,跳到阳台上,这间小客厅是在二楼,沿着围墙有铁栅栏。帕特里斯因为腿不方便,好不容易才下去了。
到了楼下,他绊着倒在平台上的梯子,跌了一跤。后来又同从底层赶来的警察相撞,他们中一个大声喊道:
“我看见一个人影从那里逃走了。”
“从哪里?”帕特里斯问。
那人朝小街跑去,帕特里斯跟在后面追。正在这时,从门的左侧传来尖厉的叫喊声:
“救命啊!……救命!……”
当帕特里斯赶到时,警察已经拿着电筒照过去,他们两人都看见地上,一个人蜷曲成一团。
“门开了,”帕特里斯喊道,“凶手跑了……快追。”
警察朝小街跑去,亚邦也跟着,这时帕特里斯喝道:
“快,亚邦,警察朝小街这头追,你就朝小街那头追。快,我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人。”
借着警察的电筒光,帕特里斯弯腰去看倒在地上的人。他认出是西蒙老头,一根红丝绳套在他的脖子上,差不多已经窒息了。
“还好吗?”上尉问,“您听见我说话吗?”
他解开套在老人脖子上的绳子后问他。西蒙结结巴巴说了几个不连贯的字母,然后突然唱起歌来,接着又是一阵一阵的发笑,声音不大,中间还夹着打嗝的声音,他已经疯了。
“先生,”帕特里斯在德马里翁向他走来,并彼此交流看法时说,“您真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您是对的,”德马里翁先生承认说,“我们应当立即采取防范措施,保障柯拉丽夫人的安全,这幢房子昼夜派人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