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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靖已是痛到哭不出声,沉沉浮浮,昏昏醒醒,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只有锵铛的铁链撞击声和淫糜而残酷的喘息呻吟声,心已不知飘向何方。
5
地牢里散发着一股霉味,阴冷寒气直侵人体。
入骨的寒冷教昏迷中的赵靖悠悠醒转,动了一下,痛楚遍布全身,疼得他狠狠咬住下唇,咬出了血迹。
闷哼一声,赵靖拧着剑眉,迷茫的眼神因痛意而变得清明,深遂的黑眸盯着一旁——
“醒了?”
清亮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美丽精致的容颜出现在他上方,满脸的戏谑与蔑视。
“……唔……”赵靖的声音低弱不明,他咳了咳,牵动全身的痛,额际冒出冷汗,却仍然瞪视着这张艳魅的媚脸,怒声道:“朕要杀了你!”
区区一个王爷,竟然敢囚禁皇上,甚至对他做出以下犯上的行为!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足以诛他九族!
赵鸿麟笑着,媚而冷,“本王等着你来杀。玉叶一人在那边定会害怕寂寞,本王正好去陪她。”
赵靖胸口一窒,满心只有苦涩。九皇叔……真的是半点都未将他放在心上啊!
下颌忽然被人捏住,一张惊艳绝世的容颜慢慢贴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在他水漾眸中的倒影——一个狼狈憔悴又伤心失意的落魄男子。
“皇上,有本事你就派禁军来抄了勤王府。”湿热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眸子却是凝上薄霜,阴沉冷笑道:“只是下旨时记着别写诛灭九族,皇上你可是本王的血亲呀!本王倒要看看你用何理由来抄我王府,哈哈哈……”
狂笑声中,修长纤瘦身影款步出了地牢。
怔怔目送他的背影,半晌,赵靖才深吸了口气。
泪水随之流下,无奈、不甘、心伤……
泪眼模糊中,似看到九王爷嘲弄的笑脸,赵靖猛地抬手抹去眼泪,他怎能如此没用地在这里哭呢!
咦?
奇怪地审视自己的手腕,囚锁的铁链竟然没有了?不由一愣——
九皇叔没有杀了他,他不是要为玉叶报仇么?为何不杀了他?甚至还解了他的禁锢,连那牢门亦是大开,难道他真的要放走自己?
不管九皇叔意欲何为,眼下他该尽快离开此地。
赵靖方一抬身,股间的椎心的痛流窜至四肢全身,抽了口冷气后颓然倒回地上。
阴暗的地牢内,毫无气息,连一老鼠的踪影都没有,森冷之气弥漫着。赵靖全身发抖,不知是冷还是痛,感觉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他堂堂一个皇帝,非但受了奇耻大辱,竟还要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么?
不,他不能死!他还不想死!
求生的本能,使赵靖咬紧牙关强忍痛楚站起身来,勉强整好衣物朝前走了一步,一个趔趄,人已倾倒在地。
无法之下,赵靖几乎是爬着到牢门边,抓着门框撑起身子。这已是累得他呼吸困难,若非紧靠在墙壁上,他怕是瘫到地上不能动了。
良久,头越来越沉,身体也越来越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满口的腥味。赵靖挨着墙壁,在昏暗的牢门中摸索着往外走。双腿的膝盖直发抖,几次都差点要倒下了,他却凭着坚强的意念硬是让自己站着,不能倒下去!
耳边隐约听到小和与小顺的声音,赵靖振了下精神,还好他们两个没事。于是加急了脚步,却差点绊倒在地。
好不容易出得地牢,黑暗中在白色风灯的照映下,见到自己的贴身太监与守牢人僵持不下。
那两个小太监见他出来,激动不已,再见他狼狈的模样,赶紧上前搀着他,担心地问:“皇上……您还好吧?”
“……没事……扶朕回宫……”说着整个人软了下来,神智已处于昏迷状态,若非有两人架着,早就瘫倒于地了。
“皇上?皇上……皇上您别吓唬奴才呀!皇上……”扶着他的二人急得快要哭出来,皇上他、他竟然全身颤抖,体温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急如热蚁的两人几乎是背着赵靖出了勤王府,幸好王府上下无人阻拦他们,竟还给他们准备了轿子。
于是,二人催着轿夫快快送皇上回宫。
此时正值二更左右,夜风更为寒冷,街上一片黑寂。小和小顺提着风灯一前一后小跑着,心急如焚,哪还有空在意冷不冷的问题。
从侧门回到宫里,小顺背着赵靖回清宁宫,小和脚不沾地跑去太医院找太医。
这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除了守门的几个禁军,并未经动任何人。
平太医抱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在小和身后,也亏得他胡子花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如此跑动。
赵靖躺在床上陷入了昏迷,不时发出梦呓,手脚亦不时抖动,想必是做恶梦了。
平太医顾不上喘口气,赶紧给他看诊,搭上脉搏,烫人的温度叫太医吃了一惊。静下心来辨识,白眉更是皱到了一块,沉声责问二人:“你们是怎么照顾皇上的?皇上病了也不早说,现在寒气已侵入肺腑!”
平日温和慈祥的太医发起怒来其实亦挺可怕的,小和与小顺缩了缩脖子,面面相觑。
“……痛……”
模糊不清的梦呓中,三人只听得这个字。
太医讶异地抬眉,风寒高烧气息紊乱之人只会难受,怎会喊痛?
待执起皇上的手重新把脉,太医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老眼昏花了。闭了下眼再定睛细看,依然无法置信——
皇上的手腕上,有明显的由捆绑造成的于痕与擦伤!
是谁?竟然如此对当今圣上?!
“皇上是怎么受伤的?你们都干什么去了?!”太医少见的发怒,冷瞪着二人,吩咐二人掀开棉被。
二人哪敢怠慢,快快掀了棉被。
太医一看又是一愣,皇上的脖子和裸在衣衫外的肌肤竟有不少可疑的于伤?怀疑他身上尚有伤痕,太医轻轻撩开他的衣襟,发现他的胸膛上布满奇怪的紫红于痕,白眉皱得更紧了,赶忙叫小和小顺过来帮忙脱去赵靖身上所有的衣物,三人彻底惊呆了!
除去四肢明显的绑痕,胸前的奇怪于伤外。背部因磨擦过度破了皮,伤口深的甚至淌着血丝,且沾染少许青苔与泥土,极易造成伤口发炎。最教人心惊的是,他后股间被混了黏稠精液的鲜血染满,沿淌到了膝盖处并凝结……
三人失语良久,只觉寒气自脚底往头顶直蹿!
小和抖开手上的绔裤,泪眼迷朦中,只见淡黄的布料上晕染着暗红的血迹,异常刺目!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哭声教太医回过神来,斥道:“不准哭!你想把禁卫军引来吗?快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顺与小和这才一边低啜一边把经过诉与平太医听。
听罢二人之言,太医长叹了口气。着二人不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又叫二人烧来热水给皇上擦洗身子,自己则施以药物着手治疗。
皇上生病之事,因次日皇上未能早朝而让人知晓。
不少大臣来探望皇上,都叫小和与小顺挡了。说是皇上偶染风寒,需要休息,不见任何大臣。
这大臣还能挡住,皇后可是挡也挡不住的。
红灵着急地从凤仪宫赶过来,身后尚跟着两个手抱婴孩的宫女。
未等太监、太医几人请安,红灵已来至床前,看到赵靖毫无血色的俊脸,探着他额头烫手的热度,不由怒问:“小和、小顺,你们俩不是伺候着皇上么,怎会让皇上得了风寒?!”
二人面面相觑,跪下请罪——“奴才该死,未能照顾好皇上……”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红灵皱着秀眉,只将目光放在赵靖身上,为他担忧为他心疼,却不能替他分担痛苦。心中难过,欲从棉被中找着他的手握着,以此减轻自己的担忧。转而一想不能教他再着凉,当下只是俯身将被头捻紧实。
却不知,她的动作已教太医还有小和小顺吓出一身的冷汗了!
幸好皇后只是捻紧被子,若是掀开看到皇上身上的伤痕的话,教他们如何回答?
“皇上,你可要早日康复,我们的紫儿再过十日便满周岁了。去年建儿周岁时皇上你正忙于国事,未能陪他,今年你这做父皇的可不能再丢下紫儿了,到时要好好陪他玩哦!”红灵从宫女手中抱过一婴儿到赵靖床前,对着依然昏睡的赵靖柔声道。而后又不经意似地问:“小和,皇上是如何着凉的?你们当时怎就没有发觉呢?”
小和怔了一下,眼角瞄了瞄太医,回道:“回禀皇后,昨夜听说勤王府出事,皇上便赶去探望,结果才知玉叶王妃竟被人毒杀。皇上为了安慰九王爷,较晚回来便受了风寒……”
听得此言,红灵全身一震,杏目有一瞬睁得大大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直到孩子因痛而哭才将她唤回神来,轻轻哄着孩子,直到他安静下来,这才惊讶道:“玉叶王妃死了?怎会这样?可有查出凶手是谁?”
“没有。”小和摇头,九王爷怀疑,哦,是认定乃皇上所为,此话却是不能对皇后说。又怕皇后在这里呆久了会教她看出什么破绽来,于是劝道:“皇后,这里由奴才及太医照看就好了,您尚有孕在身不宜太过操劳,请回宫歇息吧。”
二个宫女亦是如此劝着她,红灵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临行再三叮嘱众人要照顾好皇上。
直到皇后的身影不见了,三人才放松下来,不觉间竟都是一身冷湿!
同时却在想,若那人是皇后该有多好,皇上亦不会受这份罪了!
到了下午,皇上的病情有所好转,额头的热度不再那么烫手,只是未见他醒过来。小和急地在寝宫内转来转去,像个无头苍蝇。
小顺静静地立于床前候着,虽不如小和那般夸张,脸上亦现着焦急神色。
还是平太医叫他们稍安勿躁,只要过了今晚体温退下去后,皇上便会醒来。
别说他们急,皇后也是宽不下心,傍晚时分又来过一次,还是小顺好说歹说将她劝了回去。
当晚,赵靖的高烧果然退下去,次日便醒过来。但身子虚软下不得床,自然上不得早朝。
“皇上,可有吩咐?”
小和会有此一问实属正常,在九王爷对皇上做出如此过份之事后,皇上会吞得下这口怨气么?醒来后的头一件事就该是要处置九王爷了吧?
赵靖茫然地眨眨眼,痛苦地揪紧眉心,头疼、身体疼、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