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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个人要杀陆三白?很可能是因为“巧手鲁班“欧阳朋。
他连索步高那种凶人都埋了,又岂能不埋陆三白?
他抱起了陆三白,他碰着了陆三白的腰里有根硬梆梆的东西,探手进去摸出来一看,原来是把折扇,玉骨描金,非比寻常。
当他要把那把折扇放回陆三白怀里的时候,扇骨上几个鲜红的蝇头小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几个鲜红的蝇头小字是刻的:“汴梁柳晓彤敬赠,辛亥初夏于‘太白居’!”
※※※※※※
李剑凡到了“开封”“相国寺”前,一眼望去“大相国寺”前热闹异常。
他记得陆三白说,三年前跟欧阳朋在“开封”“大相国寺”前见过面,他却没听陆三白说,到底是在“大相国寺”前什么地方跟欧阳朋见的面!
从“济南”到“开封”这一路,他没发现欧阳朋的一点踪迹,也没打听到一点有关欧阳朋的消息,但唯一跟欧阳朋有关连的索步高跟陆三白却先后死了!
当然—事隔三年,欧阳朋并不一定非从“开封”往“济南”去,不过,对“开封”往“济南”的这条路,李剑凡他不能不抱一点希望,同时他也不能不对陆三白跟欧阳朋三年前聚会的地方“开封”“大相国寺”前抱着一点希望!
“开封”往“济南”的那条路上的希望是幻灭了,如今且看“开封”“相国寺”前这点希望怎么样了。
他站在“大相国寺”前,望着那熙往攘来的人,一时却不知道从哪儿着手,该从哪儿打听。
正在皱眉,他一眼瞥见“大相国寺”对街高挂着一块招牌,他心头为之一跳!
那块招牌黑底金字,写的是:“太白居”!
他当即迈步走了过去!
※※※※※※
“太白居”里座上七成,刚进门就闻见一股子酒香,幸亏他并不是喜爱杯中物的人,要不然非垂涎三尺不可。
“太白居”挺雅致个酒馆,正对着门的粉墙上挂着一幅字轴——李白的将进酒,写得一笔好狂草,落款处赫然写的是“汴梁”柳晓彤。
李剑凡先为之一怔,继而为之一喜!
就在这时候,过来个伙计哈腰陪上满脸笑:“客宫里头坐吧,里头有清静雅座儿。”
李剑凡定定神道:“我找宝号的掌柜,那位是。”
伙计还没答话,柜枱里站起个五绺长髯飘拂的瘦削青衫老者,温文儒雅,一脸的书卷气,出柜台一拱手道:“老朽姓柳,是“太白居’的掌柜,尊驾是……”
李剑凡一听青衫老者自陈姓柳,脑际灵光一闪,两眼从那幅字轴上掠过,问道:
“掌柜的莫非就是晓彤老先生?”
“不敢!”青衫老者道:“正是柳晓彤,几笔劣字,不成气候,自知贻笑大方……”李剑凡道:“柳老先生别客气,我姓李从‘济南’来!”
柳晓彤一拱手道:“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尊驾要找老朽有什么见教?”
“岂敢!”李剑凡道:“我跟老先生提个人,‘铁嘴君平’陆……”柳晓彤两眼一睁,“哦!”的一声道:“原来是三白弟处来的李老弟,老朽托个大,老弟既然跟老朽提起老朽那三白弟,便不是外人,请里头坐!”
他满脸堆笑,往柜台旁垂着帘的一扇小门里肃客。
李剑凡也没客气,欠身一声:“有僭!”举步走了过去!
进门是一间小客厅,挺雅致,四壁挂满了字轴,什么样的字体都有,却都出自柳晓彤一个人的手笔,一张小书桌上放的还有手卷,虽说是小客厅,等于是间小书房。
李剑凡的目光不由的从四壁那些字轴上一一扫过。
柳晓彤含笑说道:“老朽生平无他好,闲来时就好喝喝酒、写写字,不成气候,不成气候,老弟千万别见笑。”
李剑凡道:“老先生过谦,以我看老先生的字直可上追钟、王、欧,虞!”
柳晓彤两眼一睁,“哎呀!”一声道:“老弟是真见笑了,老朽怎么敢当,这笔字若能上追钟、王、欧,虞,当世之中的名家,早就不知道气死多少了!坐、坐,老弟请坐。”
宾主落了座,柳晓彤倒了杯茶端了过来,道:“老朽要是没有看错的话,老弟必是此道行家,当然,三白弟的朋友,自该是此道中人。”
李剑凡知道他这“此道”二字何指,不但从他的话意中听出他对陆三白颇为推崇,也听出陆三白每到“开封”必在他这“太白居”中跟他“写”上几天。
李剑凡道:“老先生!我跟‘铁嘴君平’陆大侠缘仅一面!”
柳晓彤颇感意外,微微一愕之后道:“那么老弟远从‘济南’风尘仆仆来到‘开封’找老朽,是……”李剑凡道:“老先生!既认识陆大侠,当也认识‘巧手鲁班’欧阳大侠!”
柳晓彤一点头道:“老朽跟他两个何止认识,不瞒老弟说,虽然老朽是个生意人,他二人是江湖中人,但却臭味相投,交称莫逆,我们三个这交情也是从酒杯里,宣纸上订下的,他两个虽然飘泊江湖,浪迹天涯,但每隔几年总要到‘开封’来跟老朽聚聚,就拿三年前来说吧,三年前他们俩约在‘开封’见面,在老朽这‘太白居’里盘桓了几天,没有一天不是一顿晚饭吃到半夜的,酒坛虽空,谈兴未尽,三个人炕上一坐,一人一杯酽茶,没有一回不是聊到东方发白,真是痛快,真是惬意,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如今一幌又是三年不见了,唉!好快啊!
对了,老朽想起来了,他两个当初在‘开封’分手的时候,曾当着老朽约定三年后在‘济南’‘大明湖’碰头,老弟既见着一个必也见着另一个了,他两个可好?”
李剑凡沉默了一下道:“不瞒老先生说,我就是为这件事到‘开封’来的!”
柳晓彤道:“老弟就是为这件事到‘开封’来的?老弟这话……”李剑凡道:
“事情是这样的,老先生,我有件事要找‘巧手鲁班’欧阳大侠,我听说陆大侠是欧阳大侠的莫逆交,因之我赶到‘济南’‘大明湖’边找到了陆大侠……”接着,他把见着“铁嘴君平’陆三白以后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遁,一直说到陆三白遭人毒手遇害!
他刚说到看见陆三白横尸道中,柳晓彤霍的站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急急说道:“老弟!你!你怎么说,老朽那三白弟让人害了?”
李剑凡默然的点了点头。
柳晓彤两眼圆睁,顿声说道:“是谁?老弟,这是谁下的毒手?”
李剑凡微一摇头道:“目前还不知道,不过老先生尽请放心,我会查出来的!”
柳晓彤松开了李剑凡的胳膊,咬牙一吼道:“好恶贼!”
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差点没震翻两只茶杯!
他接着说道:“我那三白弟他招谁惹谁了,他,他竟……”颓然坐了下去,低着头久久不发一言!
李剑凡也觉心口堵得慌,对柳晓彤,他也有一份歉疚,他道:“老先生!我无意惹老先生难过,可是我不能不……”柳晓彤猛然抬起了头,满脸泪迹两眼都红了,道:“老弟!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给我送这个信儿来,我只有感激,请告诉我三白他埋在哪儿?无论如何我要把他的尸首运到‘开封’来好好安葬!”
李剑凡道:“我自当把埋葬陆大侠的地方告诉老先生,不过我并不是单为送信儿来的,还请老先生暂时节哀,答我几句……”柳晓彤举袖擦泪,道:“是老朽失态,老弟要问什么?”
李剑凡道:“老先生可记得我刚才说过,‘大明湖’边之会,欧阳大侠并没有去,反倒有一个姓索的武林中人前去找陆大侠要人,当时陆大侠跟我推测欧阳大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陆大侠才急不可待的冲出‘铁公祠’要去找寻欧阳大侠,之后,陆大侠就遭人毒手遇害了,由姓索的到‘铁公祠’找陆大侠要人此举来看,我以为陆大侠的遇害跟欧阳大侠的爽约必有关连,只要能查明欧阳大侠为什么爽约,也就能查明陆大侠是被什么人所害,只要能查出陆大侠是被什么人所害,也可以查明欧阳大侠为什么爽约,以及他现在的处境如何……”“对!”
柳晓彤猛的在他座椅扶手上拍了一下,点头连声说道:“老弟高见,老弟高见!
那么老弟是要问老朽……”李剑凡道:“我本来只是到‘大相国寺’前一带来,打听打听他二位当日在‘开封’见面的情形的,并不知道老先生跟他二位交称莫逆……”“怎么?”柳晓彤诧道:“不是三白跟老弟提过老朽?”
李剑凡道:“素味平生缘仅初会,陆大侠怎会跟我多提别的?”
柳晓彤道:“那么老弟怎么会到‘太白居’来找老朽……”李剑凡道:“当我埋葬陆大侠的时候,在陆大侠身上发现一把玉骨描金扇,扇骨上刻的有老先生的大号及‘太白居’三个字,我到‘太白居’来只是为打听老先生……”柳晓彤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提起那把扇子,老朽还记得那是有一年夏天老朽送的,他们俩一人一把,而且一模一样,扇面上老朽题的也有字……”说着、说着,他忽然住口不言,举袖擦泪!
李剑凡道:“老先生可记得,三年前三位分手时,欧阳大侠方面可有什么异状?”
柳晓彤抬起头来道:“老弟是指……”
李剑凡道:“我是说欧阳大侠在‘开封’的那段日子里,有没有什么生人来找过他?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他身周出现过?或者是欧阳大侠的言谈举止有没有什么异样?欧阳大侠有没有单独到什么地方去过……”柳晓彤不等话完便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三年前的情景,老朽记得清清楚楚,他两个自进了老朽这‘太白居’之后,一直到他两个走,其间就没出过大门一步,老朽也没有发现欧阳巧手的言谈举止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