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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尧大笑道:“程兄妙算如神,果然不差,只可惜真的迟了一步,不然却真可以不分从首,一律轰毙,以匪类聚众斗殴具报,说不上还可以得个保举,不过如今不但秦岭群贼全已在逃,连那两座松棚和斗殴场子也用火药轰毁,便小弟等也离开当场老远,你却不能再以斗殴拘捕咧。”
程子云不由一怔道:“年兄何出此言?小弟此来实心相助,焉有连你也以匪类相视之理。”
羹尧在马上仰天大笑道:“程兄素性豪迈,怎么竟也在真人面前说起假话来,你这一着本来用意不错,便小弟也钦佩之至,只可惜略迟一步而已。”
程子云闻言忙又道:“双峰,俺委实是前来相助,还望不必见疑,须知您虽然功夫再好却撑不住秦岭那些下流暗器的环攻,俺既得讯,自不能不稍尽朋友之谊,便十四王爷也因雍邸最近对他不错,您又在府里兼着文案,也不得不关切咧。”
接着又并马低声道:“您知道那鱼翠娘已被俺王爷邀来吗?便算是俺和王爷不将您看成自己人,对她也决无坐听群贼计算之理,到底这一场恶斗如何,还请您先告诉俺才好。”
羹尧见他始终不肯认帐,转也乘机下坡笑道:“适言相戏还请程兄勿罪,承问胜负如何,如今幸已应付过去,但这八王爷府中竟容留着这些下流匪类,委实可恶已极,此事究应如何处理,还望明以教我才好。”
说着便将适才比斗之事约略一说,只瞒着费虎被擒,作为有隐名侠士事前通知避开幸而得免,程子云不由一伸舌头又把大拇指一翘道:“您真有一手,如此说来秦岭群丑差不多已经悉数就歼咧,只是这个场面也端的险恶已极,如非有人暗中为力,那也许就不堪设想咧。”
说着又道:“这位八王爷也委实荒唐,如依俺的意思,您最好将此事陈明雍邸,由两位王爷一同奏明皇上,那便不愁他不落个大大处分咧!”
羹尧把头连摇笑道:“我却不是这等看法,此事既然牵连着小弟,那鱼翠娘又由十四王爷邀来,两位王爷如何能据实奏闻?便今夜足下和十四王爷对我一番盛意虽极可感,但未经入奏,擅自调动火器营也未免不妥,如依鄙意,吃亏的是秦岭群贼,那八王爷也空费一场心思,有损无益,倒不如大家不提,彼此心里有数,以后遇上事再说不好吗?”
程子云沉吟半晌道:“小弟不过不耻八王爷所为,替年兄不平而已,既您愿意息事宁人,俺哪还有什么话说?”
羹尧笑道:“小弟并非愿意默尔而息,实在此事大家全有不便声张之处,却不得不如此,所以只好便宜八王爷咧。”
说着又笑道:“城门已闭,便禁军不奉旨也不能擅自出入,程兄带了这火器营却做如何打算咧?”
程子云笑道:“俺带这火器营,本以操演出城,如果真的动手,便以路遇匪类斗殴搜捕具报,如今已是四鼓,群贼又逃,那便说不得在城外鬼混一阵回去,年兄却如何回府咧?”
羹尧笑道:“我是算好时辰,从此地慢慢前行,等到城边也差不多快五鼓要开城咧。”
说着把手一拱道:“诸承关切,小弟心感已极,那便先行别过,容再相见了。”
说罢,便命自己舆马先行,那云霄父子和胡震天雄等人闪在一边,虽未露面,两人对答却全听得清楚,走了一段路,回头火器营去得已远,胡震先大笑道:“这厮当真打算将我们和秦岭群贼全当匪类一齐用火枪轰死吗?”
羹尧一耸双肩道:“为什么不是?如果不是有人先来通风报讯,我们虽不至便丧在他火枪之下,但如和火器营真的动上手,败固不好,便胜也难免一场绝大是非,如今幸而已经平安过去咧。”
天雄不由叹息道:“这官场之中真也险恶已极,我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竟打算把两造一齐全毁了,人心之歹毒竟到这般地步,岂不可叹。”
云霄捋须大笑道:“马爷,您错了,如今诸王之间,无异列国相争,岂有不乘隙蹈瑕无所不用其极之理,你以为人心险恶,也许在这位程师爷却正是得意之笔咧。”
说着缓缓前进,到得城边,城门已经大开,各人进城之后,翠娘首先告辞,沙老回回也将费虎带走,余人均往年宅休息。
中凤乘着宅中诸人未起,自去换上衣服,向各处请安不提。云家父子和胡震替中鹄又裹伤上药之后,也回了雍玉府,这里周浔了因大师和白泰官等人,问明经过,周浔首先笑道:
“这一场虽然大获全胜,和几个老头儿过节也不错,只是你那令亲处有若干事决瞒不住,尤其是鱼家父女之来他一定非追问不可,你却须先行设辞说明才好,要不然现在固然不免令他起疑,将来更多可虑,这却不可不留心咧!”
说着,又向羹尧耳畔说了几句,然后笑道:“你最好此刻便赶去,照我说的话告诉他,却不可有所顾忌。”
羹尧不由迟疑,正待要问,周浔却把手一摆道:“你不必多言,这是我着你说的,决无妨碍,否则反而不好。”
羹尧只得躬身领命,回到后园准备更衣,中凤已向各处转了一转回来,迎着笑道:“你这样匆匆回来,是打算到雍王府去吗?那孙嬷嬷因为我们一夜未归,已经熬好了一壶参汤,我已吃了些,还替你留着一盏,且到楼上去吃了再走吧!”
羹尧笑道:“你倒真是料事如神,怎么便知道我一定是要到雍王府去咧。”
中凤笑道:“这不是很明白的事还用猜吗?你请想一想,你昨夜辛苦了一夜,如果不是要到雍王府去,能不睡一回这样匆忙吗?再说,这事件只要有我二哥在场,便决瞒不了那个主儿,便是你想不到,周师叔也必有所命,这还能错吗?何况城外出了那么大的事,那姓程的怪物,说不定还有阴谋诡计,又怎么能始终瞒着他呢?”
说着相携登楼就暖壶之中,亲自倒了半碗参汤奉上,羹尧觑得旁边无人,一面接过,一面低声道:“你猜得一点不错,果然是周师叔着我就去,不过他老人家教的一番话,我却不敢完全照说咧。”
中凤忙道:“他老人家着你说什么,你就该说什么,为什么却不敢全说呢?”
羹尧呷着参汤,一面又低声道:“他老人家竟着我对那个主儿说,鱼师姐父女均蓄有异志,野性决难驯服,所以未便罗致,便南来诸人也只能羁縻,不可完全信赖,非多方加以防范不可,你看这话使得吗?”
中凤闻言妙目一转,略一沉吟道:“周师叔向来算无遗策,他既着你这等说法,自非遵命不可,否则转为误事,须知以鱼师姐父女,却不怕他们奈何他咧。”
羹尧忙道:“难道他父女此番来京,真的打算有所用谋吗?这却须郑重咧。”
中凤摇头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不过太阳教下的事,各位尊长既有告诉你,你可不许问,更不许从旁打听,否则便犯大忌,你却须留意才好。”
说着,一面替羹尧取出衣服,伺候更换,羹尧笑道:“师妹但请放在那里,我自会换得,却不能再劳动您了。”
中凤一面放下取出的衣服,一面替他脱着外衣反笑道:“二爷不必客气,这是侍妾的事,您要这样弄惯了,让外人看见,那反而不好。”
羹尧一面换衣服一面低声道:“楼上无人这又有何妨,你也太小心咧。”
中凤却看着他抿嘴一笑,仍旧替他将农服换好,又悄声道:“别蘑菇了,快些去吧,日子长咧,你能老这么客气吗?”
羹尧闻言一看楼下日色,连忙下楼,命人备马向雍王府而来,一入秘阁,便见雍王迎着笑道:“二哥燕尔新婚,又是侠女奇男正好一对,怎么辜负衾余来得这早,当真不怕有人见怪吗?”
羹尧趁势笑道:“王爷不必取笑,我是因为有一件大事,事前惟恐有惊王驾,所以未曾禀明,特来请罪,老实说我们是一夜未睡,方才从城外回来咧。”
雍王不由一怔,失惊道:“什么大事?难道二哥和我们这位新二嫂,昨夜竟双双到城外去了一趟不成?是不是有什么江湖人物寻仇指名叫阵?你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竟自轻身涉险,这却真非所宜咧。”
羹尧忙道:“我所以一清早就来请罪,便也为了此事。”
说着便将经过匆匆一说,雍王听罢,不由猛一拍案道:“这八阿哥固然目无法纪,便十四阿哥仗着掌管神机营未奉圣命,即便擅自调动火器营,也就胆大妄为已极,要如果容他俩这等放肆,那还了得?”
接着又道:“二哥只管放心,此事我决据实奏闻,即使你也参与其事,那是因为他们派人邀约并非我们上门找他,其曲并不在我,这样下去,此风却不可长咧。”
羹尧不由躬身道:“王爷暂请息怒,此事还须从长计议,羹尧决非因为自身也担着干系,实在为了此事如果据实奏闻,不但八王爷和十四王爷必获重谴,如果再向各方诛求,便王爷也难免挂误,只便宜其他诸王而已,倘再因此而复立废太子,那就更犯不着了,还请三思才好。”
接着又道:“羹尧昨晚所以不便先行禀明,便是因为恐累王爷生气,惊动皇上,圣怒不测,如今幸托王爷洪福,秦岭丑类大半就歼,十四王爷奸谋也未得逞,只徒见其心劳日拙而已,如以事实而论,这吃亏的还是八王爷,却不是我们咧。”
雍王闻言,沉吟半晌,颜色稍霁道:“二哥说话虽然极其有理,但这两人却决不可恕,尤其是十四阿哥,我方才饶了他,便又生这等毒计,你须知如果他那一阵火枪当场将二哥和云氏父子等人伤了,不但无从叫屈,他便一定要以我不能约束门下具奏请旨降罪咧。”
羹尧忙又躬身道:“羹尧该死,竟事前见不及此,几乎有累王爷,虽然侥幸未被奸谋所中,也就险极,还请王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