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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定在那里,沁着冷冽的寒光。
“喔!巧妙的设计,漂亮的刀子。他们大概不会用金属探测器在你后脑勺上蹭来蹭去。”抽雪茄的人把刀子接过去摆弄,以手试着它的锋刃,“是柄有年头的东西,嗯,还很锋利。不过,是不是小了一点,你准备用它来削苹果?”
“用了很多年的东西,顺手。它的刀锋有三英寸长,杀人已足够了。”年轻人把刀子拿了回去,举起来在灯下眯着眼睛凝视。
“初恋情人的礼物?”抽雪茄的人撇撇嘴。
“不是情人。”
“总之是类似的玩意儿吧?这种用了很多年的东西,像是上面附了某人的灵魂那样让人觉得有种神异的效果。我有个朋友,第一个与他订婚的女人送了他一件家乡的特产,那是一瓶加拿大产的冰酒,很小的瓶子。那个女人是个非常虔诚的南部浸信会教徒,不得饮酒,也不得寻欢作乐。但我的朋友是一个可以醉死在瓶子里的狗杂种。”
抽雪茄的人不再说话,继续寻找着他想要的红酒,年轻人扎上了领带,两个人之间微妙地沉默着。
“然后呢?”年轻人忽然问。
“嗯,我就是在等着你问‘然后呢’。”抽雪茄的人直起身子,“然后那个好姑娘就送了一小瓶冰酒给狗杂种,这个违反信仰的行动让我的朋友觉得比拥有整个苏丹的后宫还要幸福。不幸的是那个女人死了,包括她的浸信会家人和那座城市全被一颗核弹掀飞上了天,一点灰都没有留下。”
“嗯。”
“我的朋友只剩下那可爱的一小瓶酒,于是他在酒瓶上打了一个孔,用一根银链子把那瓶酒挂在胸前。每次行动前他都对着酒瓶祷告,虽然在其他任何时候看来他都该被上帝用雷电劈死。他相信这个时候那个姑娘会像圣母一样保佑他,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都会在半途转弯。”
“效果如何?”
“蛮好,”抽雪茄的人耸耸肩,“好了十多年,后来终于有一颗子弹从他的左胸下面穿了进去,打出苹果那么大的口子来。他躺在我怀里问我有没有开瓶器,我说没有,但是我可以用枪打爆瓶口,我也真的这么做了。”
“结果呢?”
“他把那瓶酒喝了,喊了一声哈里路亚,就死了。”
“很有意思的故事。”沉默了一会儿,年轻人说。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抽雪茄的人拾起自己的帽子戴上,把一瓶酒揣进风衣的口袋里,“祝你一切顺利,这次我们和L。M。A。站在了同一立场上,是不是从未尝试和猎犬狐联手?”
“从未,我和他只能有一个人站在阳光下,另外一个必然站在黑暗里。”年轻人说。
“无论如何,要保住彭·鲍尔吉,他是焚烧草原的火种。”抽雪茄的人拉开门。
“彭·鲍尔吉不会屈从学院的压力,可也不会追随你们,他是自由的火种。不害怕被他的火焰烧到手?”年轻人回身看着他。
“嗨,嗨,你以为我是谁?L。M。A。的特工?我们本来就是玩火的人。”抽雪茄的人抽出怀里的“巴尔干之鹰”,在巨大的手掌里炫耀般翻转。
FIVE
巴彦高勒酒店。
这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拜占庭式建筑,战争没有夺走它的奢华。林、伊瑞娜和格日勒缩在一辆小小的日本车里,眺望远处的酒店正门。许多高级轿车流水般经过,又停在酒店外。
“记住了,格日勒少校当然不存在,虽然在电脑记录中可以找到这个客人的名字,但你还是要避免和北部联军的人谈话,以免被认出来。”格日勒说。
“为什么要用你自己的名字?”林举着望远镜观察。
“我觉得它很动听。”
“我要的晚礼服在哪里?”伊瑞娜插了进来。
“没办法,公主,”格日勒摇头,“我尽全力了,现在是战后,谁会有晚礼服出售?整个黑市我都找遍了,甚至可以找到最新的《花花公子》,可是当我说到晚礼服,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疯子。”
“那么我给你的钱你也用去买最新的《花花公子》了吧?”
“只是一部分,”格日勒笑,“没有全用掉。”
“伊瑞娜你不必跟着我去,这很危险,这种场合我们不需要战斗机驾驶员。”林说。
“我有任务。”伊瑞娜说。
“你有任务?”
“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
林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知道学院的规矩,特工之间没有必要互相知悉对方的行动计划。”
他把望远镜递给伊瑞娜,“现在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那些经过的女士中,你最喜欢什么款式的礼服。”
“我可以认为我在看一幕爱情的肥皂剧么?”格日勒插嘴说。
“不,”林平静地回答,“在一场行动里,只有咬合紧密的两枚齿轮互相协动,L。M。A。没有肥皂剧。”
“好了先生们,”伊瑞娜扬手,“现在闭嘴!要那件紫色的。”
林点了点头,整理了身上的黑色西装,“等我一下。”
他下了车,步履轻快有力,走向了酒店的门口。当穿着紫色晚礼服的女人还在门口整理高跟鞋的鞋跟的时候,林已经向警卫出示请柬进去了。
“我认为她的衣服是D号。”格日勒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转头打量伊瑞娜,“而我觉得你的身材穿B号更好。”
“你是在质疑我的胸围?”
二十分钟后,林手中拎着一只防尘罩罩住的衣架走出了酒店。给了警卫一把钥匙后,警卫为他开来了新款的沃尔沃轿车。林驾车离开了酒店,远离警卫的视线后,他兜了个圈子把车停在路边,藏在街边的黑暗里,然后又钻进了格日勒的小车。
“紫色的晚礼服,”林把晚礼服递给了伊瑞娜,“现在你可以换衣服了。”
“在这里?”伊瑞娜犹豫了一下。
林闭上眼睛并且捂住了格日勒的脸,“在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
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衣料摩擦的声音,格日勒满脸的笑容从林的指间溢出来,“我发誓对于一个盲人而言,这会是最香艳的时刻。”
“那个现在裸体的女人你怎么处理了?”伊瑞娜努力在座位上伸展肢体,把自己塞进晚礼服里。
“她睡在储藏隔间里。还有,她也不是裸体的,她还穿着内衣。”
“帮个忙,拉上我背后的拉链。”
“你摸错地方了!”过了一会儿伊瑞娜又说。
“我是闭着眼睛在摸索。”林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乐意效劳。”格日勒笑言。
“接头的暗号是什么?”林终于为伊瑞娜拉上了拉链。
“紫色的玫瑰。”格日勒说。
“感觉像是在巴黎。”
这么说着的时候,伊瑞娜正站在林的身边。她身上是那件淡紫色细肩带的丝绸晚礼服,垂下的裙角一直盖过她的脚面。同色的丝质长手套一直覆盖到她的上臂,手腕上是珍珠盖的细链女表。
林挽着她的胳膊,似乎不经意地扫视着周围。巴彦高勒酒店的装潢奢华,淡绿色郁金香花纹的地毯铺满了每一寸地面,墙上则悬挂着曾经住宿过的画家们赠送的作品,几件棒球衣和橄榄球衣也被保存在镜框里,上面的号码彰显出其主人的不凡身份。高达五十英尺的穹顶上垂下辉煌华贵的水晶吊灯,像是一座倒挂的水晶宝塔。
这里衣香鬓影,川流不息。侍者们身着黑色的小晚礼服,能说标准的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轻盈地从人群中闪过,像是灵活的鱼儿。看起来有些老式的爵士乐队演奏着懒洋洋的罗曼司。
“果然是上等酒会,”林凑近伊瑞娜耳边,“这件衣服穿着怎么样?似乎有几个人在看你。”
“腰围确实有点大了,联络人是个高手,我确实是穿B号的衣服。这高跟鞋有5英寸,我站不稳了。”伊瑞娜低低地抱怨。
“那么希望跳舞的时候不要摔倒。”
“跳舞?”伊瑞娜愣了一下。
“朗姆酒,先生。”侍者捧着银色的托盘凑近。
林摇手让他离开,“给个机会,卡琳娜。”
“卡琳娜?”
林已经抓起了伊瑞娜的手,两个人步入大厅中央的舞池中,酒会只是刚刚开始,还没有人跳舞,他们站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爵士乐队识趣地把音乐换成了舞曲,林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朵深红色的玫瑰,他忽然变得像是一个社交老手,笑容越发的捉摸不透。
他把玫瑰插在了伊瑞娜的胸口,“从现在起你叫卡琳娜,北部联军格日勒少校的妹妹。”
“玫瑰从哪里来的?”
“花瓶里捡来的,但是没有紫色的,”林似乎不经意地环顾周围,“整个大厅里面没有任何一朵紫色的玫瑰。”
伊瑞娜和林以极大的圆圈围绕着舞池旋转着,L。M。A。对于特工的培养非常全面,两个人的舞步像是出于同一个老师的教授,完美地契合着,音乐声和旋转的紫色影子引得越来越多的人靠近舞池。
“现在我们已经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林凑在伊瑞娜的耳边低语。
“这不会是你希望的吧?”
“这正是我希望的,看见挂毯下面那个拿酒的人了么?”
伊瑞娜瞥了一眼,“看见了。”
“那是高加索议会最年轻的议员,最有政治前途的新星——那日松。也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之一,他主导的鸽派议员联名要求判处牧师死刑,虽然这个议案目前还没有通过。他在美国获得了博士学位,英语和法语都极其流利,有很多女人喜欢他。”
“确实是个英俊的中年人。”伊瑞娜笑了起来,“不过不是吸引我的类型,我对老男人没有兴趣。”
“作为政治家他简直年轻得像是迎春花。他已经看了你五分钟,你吸引住他了。这个曲子结束,他一定会来邀请你跳舞的,有兴趣陪他跳一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