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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本想从安全的考虑上规劝苏游,但看着苏游的脸色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于是行不由衷地应了一声“是”。
苏游也不在意王世充的态度,只在新修的码头上稍作停留后便走向了码头上的店铺,远远便看到老百姓在一家家粮店外排起了长队,店门口都挂着的“涨价三成”的幌子是那样的刺眼。
排队的人吵吵嚷嚷,可是不买行吗?如果买不到粮食就只能堕落到难民队伍中去了,但他们在面子上又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排队的客人骂得凶了,终于有一个五六十岁的掌柜站了出来对大伙抱拳道,“爷爷们,祖宗们,你们去余杭,吴州打听打听,现在米价涨到什么程度了?若不是怕砸了招牌,我们早就关门歇业了,现在按这个价卖,已然要把运费赔进去了,卖得越多,赔得越多啊。。。。。。”
“瞎说,赔本的买卖谁干呀!”众人皆是是摇头不信。
“为什么赔本也要干呢?”老头他们摇头,只好掏心肺腑地哭诉道,“赔本也要赚吆喝啊!我们都是乡里乡亲,应当共度难关,有粮食我们就一定要卖的,赔本也卖,赔光拉倒,绝不让乡亲们戳脊梁骨!”
他这一番讲演虽然带着表演成分,但效果立竿见影,人群的愤怒逐渐平息,毕竟人家粮店没有囤积居奇,涨价也是迫不得已。
“那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有人出声问道,说出这种话,往往就意味着忍让了。
苏游饶有兴致地听着他的说话,不自禁点了点头,这家店子,好样的。
排队的人中似乎有人认出了苏游,当即便有十余人围了上来抱怨道,“经略使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啊,这日子还能过吗?”
“粮食一天就涨三成,明天还要涨,经略使能否告诉我们怎了办?”
“听说官府要在保扬湖开大工程,这是真的吗?一天的工钱够不够买一斤粮食。。。。。。”
种种质问,不一而足,这使得苏游一时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话谁说的?自己之前不是一直赞赏这话的吗?可现在刚到扬州,扬州就出现了经济危机,这是多大的讽刺啊!
王伯当和王世充等人见这些买粮食的人倒有规矩,他们始终离着苏游又一两丈的距离,所以也不好动粗;只是,道路都被他们拦着,真是步履维艰啊。
苏游无法,只好张口回应道,“诸位!鄙人正是东南经略使,扬州目前所遭遇的危机朝廷也知道了,你们放心,朝廷对此事非常重视;我也是昨天才到的扬州,但我相信,粮价在十日之内必有回落!”
天知道苏游这话说得有多么随意,朝中的百官显然有不少知道了扬州的处境,但杨广呢?
据说杨广现在已经在筹备着三月份到河套地区巡游的计划了,说不好还要修汾阳宫,他真的有心思管这南边的事吗?
当然,杨广之所以不理南方,也是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能力;但由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却似乎辜负了他的希望,事情还没开始就被搞砸了!
这时候的老百姓显然是淳朴的,苏游几句话的劝解,他们便有了松动。
是啊,只是区区十天而已,十天之内他们一家子能吃得了多少粮食?
“这样的话,我们先不买粮食了,让他们粮店也少亏一些!”也不知是谁先这么冠冕堂皇地吆喝了一句,当即得到了众人的纷纷附和。
这些人显然也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而是想着多买一些囤积,有做储备粮的,也有想着坐地起价的。
就像后世某一年中去超市抢盐的闹剧一样,苏游也不知是该夸他们的小聪明呢?还是要贬他们的人云亦云;反正,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多了,事情也就莫名其妙地来了。
同样的,这样的人多了,事情平息得也就越快。
这不,他们一起哄之下,刚才那十来丈的长队已经不剩下几人了。
苏游知道这就是萧氏商社,随即举步走了进去,刚才演说的那个老掌柜当即接待了苏游,“经略使,您怎么亲自来了?”
苏游点了点头,笑问道,“你们东家在吗?”
老掌柜也点了点头,“在,他早上原本还去驿馆办法您了?只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你。”
苏游当即放下了心,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不躲避自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何况他早上还去拜访自己了?苏游原是冲着萧氏商社多捐了五百石粮食的份上来的,看来他的期待没有错。
“他在哪?”
“他就在这。”老掌柜边走边指向后院的正屋,笑着说道。
仿佛是听到了苏游与老掌柜的说话,萧氏商社的主要控股人萧玮打开了门,又向苏游行礼道,“萧氏商社萧玮拜见经略使。”
“不必多礼,我是来求救来的,你猜到了吧?”苏游赶紧做了个虚扶的手势,随即跟他进了屋,王伯当和王世充等人便守在屋外。
“他们昨晚便通知了我,没办法,我也只能跟着涨价了,现在的趋势就是如此;如果我无动于衷,只怕会被他们挤出扬州。。。。。。”萧玮先是对今天的突然涨价做了解释。
苏游点了点头,笑道,“我了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从各地往扬州调集粮食,只要粮食足够,价格总会降下来的。。。。。。”
萧玮点了点头,他显然也认同苏游的观点,却还是小心地问道,“凡事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外调的粮食到不了,或者一时到不了,怎么办?”
“涨价!”苏游双目中一片坚定,说完这两字后又补充道,“要稳住,不要乱了阵脚,进价涨我们也涨嘛!谁要想投机倒把,发这个不义之财,到时候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您的意思是?”萧玮若有所思道,“这就好比牛已过河了,如拉牛尾巴是拉不回来的,只有牵牛鼻子,牛才会跟着走。”
苏游赞许的点头道,“萧东家果然非同一般啊!现在我们将计就计,为调集粮食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先蹦跶着,等粮食一到,就是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经略使大将风度,指挥若定!”萧玮一脸诚挚的称赞道。
“不用急着给我带高帽,还是说说卷的问题,准备怎么办?”苏游摇了摇头。
“只要粮价维持在高位,老百姓就既不会用粮食买粮食,也不会在买新劵。”萧玮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不可能!”苏游断然否定,笑着道,“追涨杀跌是人的本性,绝大多数人,只会盯着当下的价格是涨还是跌,却对已经积累的风险视而不见;只要粮价上涨,就一定会有人花血本买进粮食相关票劵的。”
“那我们还发行票劵吗?”萧玮却更疑惑了。
“当然。”苏游点了点头,笑得像一头狐狸。
327欲加之罪
萧玮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苏游只好解释道,“如今钱庄和票号已经吃进了海量的票劵,此时肯定会比照粮价坐地起价,然后坐收渔人之利,如果我们终止发售粮劵,就只能赔本让钱庄和票号赚了。与其如此,何不大家对着赚,让钱循环起来,我们也能撑得时间长些!”
萧玮静静地听苏游分析,脑子也在努力思索着,听了苏游之语,倒有些不以为然起来。
“怎么?你不信?”苏游见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于是加重了语气问道。
萧玮只好如实说道,“他们现在手上就抓着大把的票劵,早就想要出手了,只是害怕经略使曝光票劵的真相,这才无可奈何地把这些票握在手中;咱们重新发行票劵,价钱肯定不可能比他们手上的票劵低吧?”
苏游点了点头,笑着问道,“你想说的是,咱们发行票劵只能坑到扬州城的老百姓?”
萧玮心中的想法被苏游点出来,也就只好附和着点了点头,可明知苏游有了这想法却还坚持发行票劵,他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
“有人说,优秀的棋手是下一步棋就会推演三步,你啊,就只推演到两步,还差那么一点。”苏游看着萧玮,摇头感叹起来。
“原来。经略使也是此道高手?有时间倒要讨教一番。”萧玮听苏游这么说,有些不服地下了战书。
“我是理论高手,会评不会看。”苏游摆了摆手,解释完后又说道,“咱们还是说票劵吧,随着你们滥发。票劵,扬州市面上的钱甚至包括那些票号钱庄,也通过直接买票卷,以及放贷给老百姓购买各种票卷,大量的银钱流到了你们的腰包里。”
萧玮听了苏游的分析,倒是眼前一亮,但还是老成持重地说道,“实力雄厚的大钱庄也还是很有钱的,他们通过买卖票劵和吸收存款,手上的流动资金一定比我们多。”
“这不是重点,只需要知道老百姓手上现在没什么钱就行了。他们想要购买高价粮劵,会使用什么货币?”
“票劵?”
“对,就是票劵!但我们不收。”苏游点了点头,“他们最终只能拿着这些票劵到钱庄票号去做抵押。。。。。。。”
萧玮恍然大悟道,“供求关系摆在那,钱庄怕也受不了这诱惑,最后会把现钱拿出来,而这现钱最后会流到我们手上。”
苏游伸出了大拇指,称赞萧玮的聪明,其实这聪明多半来源于苏游的循循善诱,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说到底,萧玮也是商人,如果自己没能让他从中获利,他凭什么帮助自己?
萧玮得了苏游的称赞,终于开始庆幸昨天中午擅自主张多捐了五百石粮食,当然,此时他除了感觉苏游有这个能力把粮食降下来之外,同样也为自己身后那个人的毒辣眼光表示由衷的欣赏。
苏游倒没有可以去问这萧氏商社的大东家到底是谁,这事显然不是现在的要务。
萧玮显然也知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多谈自己,而是满脸欣慰地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苏游伸出了三个指头,而后斩钉截铁地说道,“一,跳出江都郡,到周边地区买粮,想尽一切办法填补扬州的空缺。。。。。。。”
萧玮点了点头,其实这第一点就有些难度,江南鱼米之乡普遍歉收了,而去年丰收的山东河北等地,距离实在是太远,远水解不可近渴啊。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