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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让他先沉不住气了。
苏游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坐了刚才段若曦的位置,随即对杨瑓俯首低语道,“若不是刚才说到段若曦和尉迟恭是白衣弥勒,恐怕殿下都已忘记当初派尉迟恭先回东都的初衷了,殿下是不是已经彻底放弃乔令则这支力量了呢?”
杨瑓摇了摇头,大包大揽地回应道,“也是我所托非人,我刚回到东都,尉迟恭第一时间便痛心疾首地向我请罪了,他只说那股不明势力已经对乔令则他们呈现出了压倒性的优势。我听他一面之词,又想及始终还是要走正道的,内心深处早已放弃乔令则了,哪想尉迟小儿竟是两面三刀的小人!若他落在我的手上。。。。。。”
杨瑓没有把潜台词说出来,但鼻息间透露的愤恨也未尝没有对于轻信尉迟恭的郁闷。
苏游看到杨瑓的痛心疾首,心中倒有些不忍,安慰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又何尝没有看走眼?”待杨瑓感觉自己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苏游又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其实说到对付他们,陛下派我先回东都,其实与殿下当日派尉迟恭回来一样,目的都是为了铲除白衣弥勒。刚才殿下谈及善后,扬善之举很到位,但惩恶呢?殿下难道不想借此拿回东都的地下势力吗?”
“你的意思是乔令则就栽在他们手上?可恨我今天竟莫名进了贼窝,横波若是晚来一步,恐怕我死都不知怎么死的了。”杨瑓其实早已想通此节,但却装作现在才恍然大悟的样子,更是承苏游的情把自己的处境往最坏的地方说,也未免没有拉拢苏游之意。
“殿下言重了,他们最多只想把殿下拉上贼船罢了。”苏游摇了摇头,此时看着杨瑓虽言过其实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于是也顺便把自己的揣测说了出来,“不过,白明达竟然交结陛下身边重臣,其志恐怕不止东都的地下势力,若殿下深陷泥淖,恐怕万劫不复啊。”
杨瑓从苏游的话中联系到乔令则地下势力的覆没,又联系到宇文弼之死以及自己今日竟鬼使神差地来到此地,即便再笨也知他们所图是什么了;往最好的方向说,他们是要帮助自己造反,往坏点的方向说,他们还是要怂恿自己造反,但那时候自己恐怕也只能沦为傀儡了。
“这白衣弥勒作恶多端,实在是不除不足以平民愤。”杨瑓一气之下,终是亲口承认这股势力就是白衣弥勒,虽然他此刻心中凄苦,但自己打脸总比被苏游打脸强吧。
“殿下所言极是,除暴安良才能大快人心,但让他们的罪行大白于天下也是刻不容缓。不如这样,殿下即刻去安排人手端掉他们的窝点,而我去通知各家报馆让他们派出采编人员支援殿下,主笔则连夜赶稿,争取东都明天的报纸能连篇累牍地报道白衣弥勒的罪行。。。。。。”苏游点了点头,随即当仁不让地开始布置自己的善后工作,他理所当然地把杨瑓也算了进去。
杨瑓正在考虑苏游所说的可行性时,却听门外刘武周轻唤了一声:“殿下。”
苏游知道刘武周一定是送走了尉迟恭,他此时呼喊杨瑓显然是要确认他的安全,程咬金当然也知道他的意思,随即移开身子把他让进了屋中。
杨瑓看着刘武周进来,虽然只是点了点头,但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殿下,刚才的安排就拜托你了,苏游告退。”苏游向杨瑓施了一礼后,又拍了拍刘武周的肩膀道,“殿下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与咱们一起来的人,我都留给你。”
刘武周感激地点了点头,苏游则离开了温暖的大厅,消失在黑暗之中。
刘武周跟在杨瑓身后走到外面时,才发现战场早已打扫干净,而苏游所谓的把人都留给他只是一句虚语罢了;在圆壁城正门集合的时候原本有一百二三十人,除了伤亡的二十多个外也还有一百人左右,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刘武周的十多个护卫罢了,其余人等早就护卫着那些受害的女子去了苏游家。
“横波真不仗义,人都带走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那些伤兵拖后腿。”刘武周在杨瑓身后嘟囔了一句,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因为他从齐王的脸色上也能看出他在苏游面前吃了瘪。
杨瑓点了点头,立马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也无人可用。刚才苏游还安排自己端了白衣弥勒的老窝呢,难道就凭眼前这十来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老窝在哪呢?
想到这的时候,杨瑓立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自己早就没有可以调动的护卫了,即便自己真的还能调动那几万兵,但也要估计瓜田李下之嫌啊,——自己若是大规模地调动军队,会不会给人造成作乱的假象?
“苏游这是要置我于万劫不复吗?”杨瑓想及苏游刚才的安排,对他亦是腹诽不已,想要就此忽略他的安排,又心有不甘。
白衣弥勒是必须要铲除的,不仅因为这是陛下的意愿,更因为他曾经颠覆了自己在东都的势力,更因为自己差点就成为了他们的傀儡。
等等,东都的地下势力?杨瑓像是落水的儿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竟福至心灵地想到了那些原本属于他的力量。
白衣弥勒的各个贼窝原本就是属于乔令则的势力的,他还能不知他们的老窝在哪?杨瑓顿又骑驴找驴之感,也就无法再去责怪苏游说得隐晦了。
“苏游想看到白衣弥勒与乔令则火拼?现在也只能行此下策了。”杨瑓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随即吩咐刘武周道,“武周,你让人把府衙的兄弟们都召集起来,咱们有大动作了;还有,把白衣弥勒被取缔的消息散播给乔令则的人,告诉他们一个时辰后进行反攻。”
杨瑓刚才还和苏游说早就放弃了乔令则,实际上他与乔令则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拿回东都的地下势力了。他等的只是尉迟恭传来的确切消息罢了,刚才听说尉迟恭是双重卧底时,他的确想过要放弃,但现在岂非箭在弦上?
刘武周自然不知杨瑓的心意,但他身为杨瑓身边的人,想要联系上乔令则的人倒不是什么难事。
杨瑓移步河南府衙,东都地下势力风起云涌,各处火拼一触即发;苏游却唯恐天下不乱一般派出了几路信使往东都各家报馆送去了急信,只说齐王今晚会对东都地下黑恶势力有一番大动作。
马蹄的的,东都今夜无眠。
被掳少女和十多个伤亡的巡逻人员都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地往苏游家行去,为了防止白衣弥勒的反扑,队伍显得有些庞大。却因为前方开路的都是东都的巡逻人员,一路上只遇到几次围观却并没有实质意义的盘查。
李靖红拂女来雁北等人行了一阵,苏游和程咬金便赶了上来,此时苏游家已近在咫尺了。
“小公主没事吧?”苏游走近来雁北,低声问了起来。
说起来众人出生入死还是为了救图兰朵,但进入襄阳会馆以后,所有的剧情就都不一样了。
“她受了些惊吓,休息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倒是听药师说,你今天与殿下算是撕破脸了。”来雁北点了点头,又有些关切地说道。
“事久见人心,他总有会知道我这是为他好。”苏游无所谓地笑了笑。
“是啊,事久见人心,谁知敬德竟是白衣弥勒的人呢。”李靖显然听到了苏游的抱怨,也不免感叹了一声,他不说齐王,反说起尉迟恭,显然是后者在他心中有极重的分量。
“各为其主,也说不好谁对谁错,敬德的人品并没有什么瑕疵。”苏游宽容地笑了笑,但他心中的苦又有谁可知?
他原本看好王宣的,王宣却并不来投。
他原本看好尉迟恭的,但尉迟恭却并不与他一心;不过这次放他离去,或许他又该走向历史上原本的轨迹,倒向刘武周的一边了。
224孤男寡女
杨瑓回到河南府衙后,第一时间把襄阳会馆被捣毁的消息传到乔令则旧部手中。
早有准备的乔令则旧部随即对白衣弥勒的十多处据点进行了反扑。
由于段若曦和尉迟恭的安全离开,北城的几处据点已经早早得到消息;乔令则的旧部赶到时,许多地方早已人去楼空,想象中的火拼行动几近变成了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
杨瑓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身后还有几个被苏游通知来的报馆采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对那些属于自己的地下势力进行了围捕。那些人见带头的是齐王,原本还汹汹的气势立时便松懈了下来,随即纷纷束手就擒。
他们当然知道齐王是在逢场作戏,就算此时被擒获,大不了是去牢狱中转一圈罢了,这样轻松的差事显然流血冲突更容易让人接受。
杨瑓和他手下的黑恶势力在东都各处演戏,自然也早惊动了东都的守兵守将;但他们看到带头的是齐王且齐王只是带领百十个衙役在行事时,他们提起来的心便放下了大半,为首的将领还问齐王要不要帮忙。
杨瑓此时如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然不想让闲杂人等看笑话;他极度厌恶地挥手让他们离开,心中的惆怅自是不言而喻。
杨瑓原本以为今夜去襄阳会馆会有一个良辰的,但苏游露面以后形势却急转直下了,这个时候他都不知道是怪苏游惊醒了他的美梦,还是该感谢他给自己醍醐灌顶?
杨瑓心中凄苦,但面对杜如晦刘善经等人如苍蝇般的追问时,却也只能强颜欢笑有问必答。
杨瑓穷于应付东都几大报馆的采编记者时,苏游却在为今夜参战的人员登记造册,无论如何,他要感谢这些或是热心或是出于义务为他而战的人;来雁北则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了苏游的内当家,此时正有条不紊地安排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失足少女。
青荇小九这些苏家的人则自觉地为这几十个人做起了汤饼(面条),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没有什么比一碗面汤和几筷面条更能温暖人心的了。
几十个巡逻队员在苏游处登记了名姓,又简单地吃了几口夜宵后便抬着伤亡的人离开了苏游的家;苏游在他们离去的时候又百般保证很快会帮他们从齐王处领来抚恤金,直待他们走得没影了,他才反身回转。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