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太已五十岁矣,真是有志不在年高。」)此时宝小姐已有十分酒意,忘其所以,听了瞿太太的话,并不思量,便冲口而出道:『既然如此,你就给我磕个头,叫我一声娘罢,以后我疼你。』一句话直把瞿太太乐的要死,(柏杨先生曰:「没有羞得要死,而竟乐得要死,这才是青年才俊。」)果真爬在地下,向宝小姐磕了一个头,叫了声『干娘』,宝小姐趁着酒盖着脸,便答应了一声,见她磕头,动也不动。
「当日瞿太太伺候宝小姐睡觉后,立刻赶回家中,……一进门就问:『薪水领到没有?』瞿耐庵道:『恰恰今日领到,因为太太未曾过目,所以不敢动用。』太太道:『好。』登时取了出来,一看整整七十块钱。太太便吩咐准备宴菜酒席两桌,下余的备办男女衣料四份,再配些别的礼物,一概明天候用。(柏杨先生曰:「按当时的市价,七十块钱可买黄金四十两,一下子就搞光,真是干啥都得下本钱。」)瞿耐庵只有诺诺连声,不敢违拗。次日一早,准备停当。太太也早起梳洗,诸事齐备,便抬了酒席礼物,送到宝小姐公馆。这日宝小姐因为昨夜酒醉,人甚困乏,睡到十二点钟,方才起身。人报瞿太太到来,只见瞿太太身穿补褂,腰系红裙,她老爷是有花翎的,所以太太头上也插着一支四寸长的小花翎,扭扭捏捏走进宅门后面,两个抬手抬着礼物酒席。宝小姐忘记昨夜醉后之事,见了甚为诧异,见面之后,忙问所以。瞿太太笑而不言,但见她走到客堂,拿圈身椅,居中一摆,跟来的人随手把红?铺下,瞿太太便说:『请你们大人,今天是干女儿特地过来,叩见干娘,是不用回避的了。』」
书上续曰──
「这时戴世昌正躲在房中,听了摸不着头路,宝小姐也觉茫然,倒是旁边的丫头老妈子记着,便把昨晚之事说出。宝小姐道:『醉后之言,何足为凭,我那里好收瞿太太做干女儿?』刚刚跨出房门,想要推让,瞿太太已拜倒在地了,嘴里还说:『既然干爹不出来,朝上拜过,也是一样的。』」
宝小姐当然不敢当,但绳子已套到她脖子上矣。
「瞿太太说:『昨晚已蒙干娘收留,倘今天不算,叫我把脸搁到那里去呢?』旁边一众丫头老妈,都凑趣说:『今天瞿太太来拜干娘,乃是出于一片至诚,太太倒是收了她的好,叫她心上快活,太太只要以后疼她就是了。』宝小姐无可奈何,只好老着脸皮,认了她做干女儿。后来戴世昌出来见过,宝小姐又把丫头老妈子底下人厨子,统统叫了上来,叩见瞿太太,大家也改口叫她瞿姑奶奶。」
二十岁的女孩子拜五十岁的中年妇人为干娘,不算稀奇,而五十岁的中年妇人拜二十岁的女孩子为干娘,只官场才有这种特写镜头。接着,当然是进一步的拜干娘的干老子湍总督和干娘湍总督的九姨太太。书上曰──
「话说宝小姐带着瞿太太,也就跟手上轿而去,一霎时到得湍总督衙门,自然是一迳到九姨太太房里。湍总督听了老妈的话,已晓得宝小姐收了一个干女儿,大家以为总是人家的小姐了。九姨太太急忙预备见面礼。正在闹着,人报宝小姐回来了,大家立起身看,都想见见这位小姐长得面貌如何,只见宝小姐走在头里,后面跟了一个脸上起皱纹的老婆婆,再细看看,头发也有几根白了,大家见了诧异,还当是那小姐的娘自己同来。只听宝小姐在院子里喊道:『干妈,我带个人来给你瞧瞧。』一头说,一头走进上房,吩咐老妈,把红?铺地,宝小姐就拉瞿太太一把,说道:『你就在这里拜见外公外婆吧。』大家至此,方才明白。九姨太太只得出来,同她谦了一回,受了她一礼,让她寒暄了一回,瞿太太又把孝敬的礼物送上,九姨太太也送了五十块钱。」
于是,画龙点睛,那么一天终于来临,书上曰──
「瞿太太便趁空托宝小姐说:『不瞒干娘说,你女婿(柏杨先生曰:「这股麻劲如何?」)自从弄这个官到省,就背了一身的空子,虽说过几个使,无奈省里花费大,所领的薪水,连开销都不够,现在官场的情形,只要有差使,无论大小,人家有事,总要找到你,又不如没有差事的好,(柏杨先生曰:「他妈的!」)现在你女婿(柏杨先生曰:又是「你女婿!」)就是吃了这个差事的亏,所以空子越发大了,不怕你老人家笑话,照这样子再当上两年,怕要弄得精打光呢,现在只求你老人家(二十岁的老人家)照顾我,你老人家不照顾我,更叫我找谁?』」
是呀,更叫她找谁乎?宝小姐不得不大发慈悲,坐到湍总督怀里,撒娇撒痴,手拉老头的耳朵,结果瞿耐庵先生遂当了兴国县县长。呜呼,读者先生明监,瞿耐庵先生的官是如此得来的,他能不怕老婆乎?
更为艰苦
瞿耐庵先生如此这般,现在再介绍冒得官先生,看他的官是怎么弄到手的,探本求源,可知其怕太太的缘故。冒先生的一套比瞿先生的一套来得更为艰苦,瞿先生似乎还有点福,只要把头缩到脖子里,任凭太太去不要脸,就有得官做,仍可以道貌岸然致训词。冒先生便大大的不同,一步一步,都要自己设计,而且本钱也下得更为庞大。呜呼,瞿先生和冒先生的光荣行径,柏杨先生本来要写一部「官崽学」,列专章以研究之的,如今竟在〈怕老婆〉文中胡乱引出,大材小用,糟蹋了粮食,可惜之极,读者先生应猛开茅塞,盖好的故事可以在多方面取得哲学启示,把瞿冒二位先生的表现,当作「官崽学」来研究,固然是无上妙品,当作「怕老学」研究,亦同样是无上妙品也。
话说冒得官先生用了种种方法,把太太女儿说服,(柏杨先生按:说服女儿陪他的顶头上司睡觉不简单,有志之士,可看该书第三十回。)决心献上女儿。找到了司令(统领)的副官(小戈什),送了几两银子的红包,就开口啦。书上曰──
「冒得官说:『家里女孩子长得下得去,今年刚十七岁,常常去跳舞(原文是「常常站在大门口」),料想司令(统领)是见过的,听说司令(统领)还要娶位姨太太,我情愿把这个丫头孝敬了他,(精彩!)但是这个媒人,我不好自己去做,所以要借重你老哥,代言一声,但是也不便说出是我的女儿,怕的是他老人家听了,不肯来的缘故。我们知己之谈,现在我的这个官职,在他手里,倘若他老人家不肯,我的官就要弄僵。如今且把他瞒住,等到生米煮成熟饭,他老人家也赖不到那里去了,我的事也好说了。只要我官不垮,我们相会的日子长着哩。』副官(小戈什)得了他的银子,自然满口应允,但说一句道:『你倒会爬,索性做起他的小丈人来了,我们倒要称你一声好听的呀?』冒得官把脸一红道:『为了吃饭,也叫做没法,老哥你就去替我说,我此刻先回家里安排,预备他老人家今夜好光临。』副官(小戈什)道:『慢着,说不说由我,来不来由他,你且候我的信,再办事不迟。』冒得官道:『有你吹嘘,还怕事情不成功。』
「这里副官(小戈什)果然暗底下替他报告司令(统领):『我们后门对过新搬来的一家人家,就是母女两个,听说都不是怎么正经,女儿今年十七岁,长得真是头挑人才,前时儿会见她,她娘说女儿大了,有什么对劲的媒人,替她做做,就是给人做小也愿意,亦不要什么身价。司令(统领)如果中意,包管一说就成,而且不消另外租公馆,等到晚上过去就是了。』一派话,说到天花乱坠。」
书上续曰:
「羊司令(统领)本是个好色之徒,在舞厅里时常出出进进,(原文「在后门时常出出进进」),也见过这女孩子几面。如今听了副官(小戈什)的话,不禁动了垂涎之思,坐在那里半天不言语,副官是摸着脾气的,晓得已经有了意思,便说:『我此刻就去招呼她娘,司令(统领)晚上过去就是了。』说着,也就出来,去找冒得官,冒得官听了,非常之喜,便说:『家里都已交代好了,只等晚上,请他老人家赏光就是了。我在这里不便,先到别处躲过一夜,等明儿一早再回来。务必将此事拉拢成功,感德匪浅。』
「却说司令(统领)向例,每天这顿晚饭从不在家吃的,托名在外应酬,其实是天天秦淮河鬼混,(柏杨先生曰:官场现象,千古一也。)这天到了下午,仍旧坐轿出门,先在船上打牌,又到钓鱼巷里吃酒,约莫应酬到十一点多钟,毕竟心上有事,便先吩咐打轿回去,副官(小戈什)心上明白,(柏杨先生曰:每一个达官贵人,身边都需要有一个如此这般明白的人。)预先叮嘱轿夫,叫他们把轿子一直抬到冒得官的公馆,打门进去,羊司令(统领)假装吃醉,跟了进来,此时冒家上下,都串通好的,当即把他领到小姐房中,众人一哄而出。司令(统领)等房中无人,就上前同小姐勾搭。听说这一夜里,总共问了冒小姐不少话,冒小姐只是不答,同哑子一般。羊司令(统领)以为她是害羞,所以并不注意。」
第二天一早,特写镜头演出。书上曰:
「良宵易过,便是天明,羊司令(统领)正好睡着的时候,忽听得大门外有人敲门,打得震天价响,随后有人出来开门,听这来人分明是个男人声气。羊司令(统领)虽然是偷花的老手,到了此时,也不禁心中害怕起来,生怕是副官(小戈什)误听人言,以致落了他们的圈套。连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察看动静,听了听,只听房间外面,有人低声说话。于是羊司令(统领)格外疑心,正想穿起长衣,轻轻拔去门闩,拿在手中,预备当作兵器,可以夺门而出。说时迟,那时快,羊司令(统领)在里面各事停当,走到门前,又侧着耳朵听了一听,谁知反无动静。于是心中更为惊疑不定,想要开门,一时又不敢去开,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