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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米西亚忍无可忍地喝道,而我心里充满了愤懑。
我的上司药师寺凉子也经常无道驾驶,不知为何却从没造成过人身事故。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看起来比凉子和顺一百倍,作为驾驶员却比凉子危险多了。不过这世上本来就是危险重重啊。
莫沙博士鲜红得过分的嘴角吊起,阴笑着用下颌冲保镖们示意。他背对着我走开了,保镖们都跟在他身后。房间门打开又关上,只剩下阿特米西亚一个人。
II
“奥伯利?”
阿特米西亚对我简短的问题以一张照片作答:
“这是奥伯利的照片。”
托她的福——也不至于这么说吧,总之我拜览了奥伯利·维尔考克斯的照片。他一头黑色的头发向后梳着,眼睛是暗褐色的,不失为一个英俊男子,不过鼻子好像有点太长的样子。照片上全无表情,看不出其为人性情如何。
我还想再问问有关这个人物的情况,阿特米西亚却突然转变了话题:
“你别介意莫沙医生罗里罗嗦说了一大堆,准一郎,该付的和解赔偿费我会付的,到你完全好起来之前,你就呆在这里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有点不悦。虽然阿特米西亚好好地解释了,她的行为却弄得事态更糟糕。开车撞了别人,既不送去公共医疗机关,又不向警察通报事故情况,完全破坏了现场,这已经足够构成妨碍司法了。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还给她。
“这下可真要命了呀……”
我突然凭空消失,药师寺凉子会怎么想呢?一定会误以为我托散步的借口开溜,怒气冲天地找我算帐吧?
随着一阵恶寒爬上脖子,我走到圆桌旁,拿起自己的手表。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故,手表都好好地在走动。我确认了一下时间,正好五点钟。记得凉子说了,四点钟前要回去的。而且原因是……
想起来了。
“罗特里奇小姐!”
“叫我阿特米西亚就行了。”
“阿特米西亚,今天傍晚,这家饭店要举办宴会的吧?!”
“嗯,六点钟开始。”
听到她的回答,我只有抬头望天花板了。思考的片断在脑海里以极其炫烂的颜色飞舞着,好像打碎了巨大万花筒似的。
药师寺凉子会来到我所在的这个饭店。作为宴会邀请的客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她不知道我在这里也要来,来了之后可要怎么收场呢?
糟了,这下糟了。
冷汗从我心脏表面喷薄而出。我知道已经触到凉子的逆鳞了,如果恰巧在这饭店里碰上她又会怎样呢?真难以想象——不,真不敢想象。
我急切地对阿特米西亚说
“快让我回去!”
“No,一定要等你痊愈了才行。”
“我能好好地活动,让我回去吧。不然可要大事不妙了!”
“你有工作吗?可是,你都受伤了呀。休息几天不工作是不可抗力的原因嘛,罗特里奇家会给你证明的。”
“你不了解我的上司才会这么说的。”
“上司?说起来,你是做什么的?”
“……公仆。”
一边回答,我一边在内心里感谢上苍。没带警察手册真是太走运了。那东西要是被看见,情况一定更糟糕,现在都已经够棘手的了。
让人困扰的是,罗特里奇家的千金出于自己的善意,更搅得一团乱麻了。
总之,我先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还带着手机的吧,能把那个还给我吗?”
“手机吗,啊,有的。不过……”
“不过?”
“已经坏掉,我扔掉啦。”
“……”
“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买个更好的手机啦。”
面对着我的笑容,与其说天真无邪,反而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劳你费心了。”
我嘲讽了一句,用日语说的,她大概听不懂吧。
要是在药师寺凉子面前这样,她一定会扁我,“装蒜也不要太过分了!”我的上司在各种层面上来说都是不同寻常的女性,但跟我说起来话来总是很对得上线。然而跟这位阿特米西亚·罗特里奇小姐花说话时,不知为什么,总是信号不合似的。
我不认为她的智能有什么问题——日后才知道,她是以优秀的成绩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的。可是,说起话来总是不太搭线。
要凭力气闯出去的话,必须先比较一下战斗力。我正想琢磨那几个黑衣男子的深浅,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保镖之一从外面打开了门,一个年轻的侍女推着餐车走进来。她穿着绿色的连衣裙,系着白色围裙。
那位侍女可能是外国人,黑丝缎一般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黑曜石似的眼睛,简直像天使一样可爱……
差一点就从嘴里蹦出来的惊叫,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我压住了。那位侍女用视线封出了我的嘴巴——没错,她就是药师寺凉子的忠实臣下,玛丽安小姐。
“汤和水果都送来了,准一郎,看来已经没必要打点滴了,不过吃东西还是很重要的哦。你把这些吃了,再好好睡一觉吧。等你醒来的时候精神就好多了。”
所谓不识好人心,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我都没想回答,只看着玛丽安,她微笑着把餐巾纸递给我。不过,餐巾里夹了一张小小的卡片。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
“我会救你出来的,要乖乖的哦。”
空了一行又写着:“要收高价的!”
用日文写的,可能是认为美国人看不懂吧。没有署名,自然也没有那个必要。
这样的话,就真的非得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了。虽然她不会使出黑魔法什么的,不过看来凉子已经知道我被弄走,以救我出去的名义实施二度绑架,先派出了玛丽安打探。大概她接到先遣部队的报告,大部队才会行动吧——所谓大部队,外面虽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真实面目却是暴跳如雷的霸王龙。
我突然理解了被逼上绝境的剑龙的心境。
一共有四个黑衣保镖,每一个都筋肉纠结的样子。两个人比我矮一些,身体却更壮。大概是海军退役的保镖,或者“民间军事公司”什么的人员吧。赤手空拳一对一可能还有几分胜算,一对四的话,简直是最糟糕的状态了。
不想牵扯玛丽安,还是等她走了以后在行动吧。以我今天的状态来说,最多只能盘算到这一步了。
玛丽安在圆桌上摆放着餐具。汤盘、勺子、叉子、水果刀,大盘子盛的水果有哈密瓜、葡萄、柑橘和草莓。她还没摆完,一个黑衣男子做出了多余的举动——他戴着墨镜,我没有察觉他阴险的目光。
“喂,我看见了,你刚才把什么东西递给他?!”
黑衣男子左手指着我,右手抓着玛丽安细弱的右手腕。不,差点就要抓住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甩开了——这美少女侍女才是能把金丝雀活剥了皮的猎鹰呢。
接下来的一瞬间,玛丽安右手握着水果刀,银光一闪,毫不迟疑地抵在了阿特米西亚的颈下。保镖们发出短促的怒吼。也不知是出于天性还是经验,玛丽安对战斗要诀了然于心。那就是,在面对数量众多的对手时,先把握住最重要的人物当人质。
勇敢的美少女侍女以极端的形式把事态推向白热化,即使我这个温厚的和平主义者,这时候也只好打消了稳当妥善解决的念头。一个男人向玛丽安逼近一步,转而冲我扑上来。当然了,他是要以我为人质来对抗“凶恶”的美少女。
毕竟我刚才还躺在床上打点滴,身上穿着睡衣,脑袋包着绷带,难免让单纯的力量至上主义者有点轻敌。
看到对方扑过来的样子,我大大后退一步闪开。闪避的时候,我用右手攫住对方的左腕,下了狠劲一拉,同时用左脚猛扫对方的右脚。
只要他失去平衡,我就赢了。瞬间,飞起半空的对方轰隆一声倒在地板上。为了避免他压到我身上,我的身体转了个方向。
玛丽安华丽地抬起一脚踢向餐车。另外两个妄想去抓他的男人被滑开的餐车猛撞开去,天花板回想着激烈的声音。其中一个翻着跟头仰八叉着地,另一个大头朝下抱着餐车。盘子、刀叉、餐勺散落一地。
第四个人男人痛叫一声捂住脸,是我扔出了盛着高汤的深盘,里面的汤从头浇下。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他手里落下,是作为殴打凶器用的甩棍。这东西掉进到所有者自己的脚指甲上,又添了新的痛苦。
阿特米西亚悲痛的视线投向我
似乎我在女人面前总是恶徒……可这只是错觉吧。玛丽安推开阿特米西亚,拉住了我的手。
我们从门口猛冲出去。
III
白色的雾以不可思议的气势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密密地笼罩在宾馆周围。
听说,从碓冰崖升起的浓雾像天然的冷却剂,可以一下子把温度降低五摄氏度左右。果然,雾气浸凉通体,皮肤阵阵发寒。
随着浓雾的扩散,庭园里各处的灯点点闪烁着幽幽的青光,反而给雾气染上苍白的光晕,勾勒出梦幻般的黄昏美景。
我恍恍惚惚地望着眼前的光景,被冷气一激,差点打个喷嚏,于是用两手捂着脸的下半部分。连这个动作都会引起从胸到背一阵疼痛。
玛丽安从没人经过的职工通道跑过,打开床单储藏室的门,把我安置在里面。
“请在这里等一下,先生。我马上去叫女主人。”
这句法语连我都懂。玛丽安观望了一下左右,关上了床单储藏室的门。
很对不住玛丽安的是,我并不想在那里干等。听到她轻快的脚步声远去了,我立刻钻出储藏室。走廊墙壁上挂的招贴告诉了我这家宾馆的名字。
三笠之森宾馆。位于旧轻井泽深处,从大正时代起到昭和前期都是上流社会的夏季社交场,久负盛名的高级宾馆。曾经封闭过一个时期,后来被外国资本收购,全面装修一新之后重新开始营业——这当然都是导游手册上写的,怪不得是“高雅古典的洋馆”风格。所谓的外国资本,十有八九就是罗特里奇家族出资的。
窗外是绵延的落叶松林和宽阔的草坪庭园。我避开眼目,悄悄地沿着走廊走下去。
到底还是失了平常心——我自己又没做出什么犯罪行为,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