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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钟慧被腊梅急急拉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我猜想腊梅是去向钟慧打听什么了吧!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神态故意装得很腼腆,拘谨之中透出胆怯。伍老先生从书房出来了,见到我很是高兴,他立刻招呼女儿给我端茶倒水,腊梅被伍老先生喊了两声才懒洋洋地从自己屋里出来,她对伺候我表现出一种难以言状的厌烦,似乎我是她的仇人似的。
她把杯子放在我面前的时候,动作极其僵硬,杯子撞击玻璃茶几的声音似乎把伍老先生吓了一跳。她回自己房间前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丝毫不为她的态度所烦恼,我在微笑中对她招待我表示谢意,因为我早料到她会给我的这种态度。
师母出来了,师母就象钟慧给我形容的样子,她很爽朗、客气,师母给我削了个苹果,我感到受宠若惊,连声说谢谢。
我和伍老先生的谈话很平淡,他问了我一些情况,我很谦恭地回答,极力保持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当然伍老先生对我也是非常和蔼的,同时还带有对他弟子的关心之意。
一阵,钟慧从腊梅的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怪异的神态很随便地坐在伍老先生旁边的沙发上。我们继续聊了一会,然后就在钟慧的提议下离开了。
钟慧一下楼就用很怪异的口气问我是否认识腊梅,我撒谎说不认识。
“可腊梅似乎认识你,她一个劲问我为什么把你带到家里去了,她一直埋怨我。”
我一看装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撒谎说:“我和伍老先生的女儿前几天在图书馆为借书发生过一点不愉快,如果不是你提醒我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她。她还问了你什么?”
“她问我你怎么会报考她父亲的研究生,她对你上研究生似乎很吃惊。”
我暗自可笑,我想腊梅此时肯定在挖空心思揣度我突然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用意。
“是嘛!真奇怪!”我对钟慧说,“伍老先生的女儿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你看出来了?”钟慧问。
“那当然!她能因为那样一件小事就对我记仇让人不可思议。她这人心眼一定很小。”
“怎么会呢?腊梅可开朗了,很少和别人计较什么。”
“我看不见得!她对我不就很计较么?”
钟慧沉思了一下,说:“我想你可能上次把她气恼了,否则她不会这样。”
“也许吧!”我随声附和。
一个星期后,我从刚开始上课的紧张中缓过劲来后,于是决定到图书馆去会会腊梅。
腊梅在三楼的社科阅览室,我进了大厅,远远就看到腊梅正坐在桌子后面给借书的学生登记书卡。
我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看着腊梅的举动,台子前有七八位学生在等待借书,腊梅和另一位女子都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时间去了解阅览室内究竟有什么人。
我于是耐心等待她们清闲下来。乘这个时间,我从桌上的盒子里拿出借书的填条,在上面写了几句。
过了大约有二十分钟,台子前的人才稀疏了一些,我看到腊梅喘了口气,心情松弛了下来,于是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腊梅,你好!”我语气干脆利落,似乎与她很熟的样子。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我,立刻脸色就拉了下来。
“你——,什么事。”
“我想借几本书。”
“什么书?”
“是这样——”我把手中的纸条递给她。“这几本书你们这里有没有?”
她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立刻发白的脸色就红了起来。
我在纸条上写了这样的话:对不起,我为以前的事向你道歉。
她立刻明白我的用意,讥笑地点点头,然后说:“你要的书我们这里没有,有这个书你看不看?”她说着在纸条上写: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小流氓,你干嘛来了?
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惊奇,而是一边说一边继续在纸条上写:因为我喜欢你。
她继续写:这里没有你喜欢的人。
我写:现在可能没有,但以后会有的。
她最后写:你是在白日做梦。
我看完轻声笑了起来,然后说:“没想到我要找的书一本都没有。算了吧,那你就给我取本奥斯丁的《傲慢与偏见》。”
腊梅明白我借这本书来讽刺她,于是她想把我最后的要求也拒绝,但我声音很大,她犹豫了一下放弃了拒绝我的念头,在转身去书库里拿书当口,我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似乎有了某个坏主意。
书拿来了,她接过我的借书证,在书的借条上填上了日期,合上书递给我。我对她礼貌地点点头,微笑致意,她也同样对我微笑,但似乎有某种虚假在里面。
回到宿舍后我把书往床上一扔就没再动它。
事情过了一个星期,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文章、看书,我那些狐朋狗友也经常到我的宿舍里来,我们常到学校外的小吃街上喝酒,在我生活中依然充满过去浪荡的情调。
一天我从书桌上看到《傲慢与偏见》,想到书该还了,于是拿了书又到图书馆去,象上次一样,我又找到腊梅。
“腊梅,你好!”我对她很有礼貌地说。
“你好,还书吗?”她笑着问,那种眼神透出兴奋和狂热,我不知道什么让她如此高兴,难道她对我有好感了么?可这未免太快了吧!
她接过书,把书翻到最后一页。
“你这书超期了。”她口气冷冷地说。
“超期了?”我非常纳闷,因为我是上个星期才借的呀!“不可能,我上星期四才借的书。”我大声说。
“不对!你是上个月借的。”腊梅口气坚定地说。
“不可能,我上星期借书的时候,还是你帮我添的书卡。”说到这,我突然醒悟了什么,把书抓在手里,看书背页贴的书条,一点没错是上个月四号。我明白了!我慢慢抬起头,两眼直直地盯着陈芳,想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腊梅昂着头,两眼看着窗外,似乎此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那种傲慢压在她拼命想要爆发出的欢乐之上,我从她的嘴角和眼睛的光芒中看到她戏弄我成功之后的极度兴奋。
我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低沉的语调说:“那你就看着办吧!”
“罚款五十!”她口气轻松地说。
“什么?”我差点从地上蹦起来,跳过去把她卡死。
“罚款五十!没听见吗?”她非常镇定地说。
“这没有道理呀!怎么会罚这么多?”
“这是规定!超期罚款一天一块。”
可我也没有超期五十天呀!”
“超期四十天罚款四十,书页被损坏,罚款十元。”
“我书连看都没看,怎么会损坏书页?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吗?”
“你想不想交罚款?”她眼色严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还吃了我?”我摆起无赖的架势,往桌子上一靠,做好长期斗争的打算。
“很好!”她说着把我的借书证从抽屉里取出,然后放在另一个抽屉里,“我会通知历史系,你就等待处理吧!”
“你真会这样做?”我爬在桌子上用狐疑的眼光看她,“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这样很可笑吗?”
“可笑的是你!你以为我们没有对付你这种学生的手段吗?你这种学生我见得多了。”
“好好!”我只好认栽,看来我这冤枉钱是非交不可了,“这是一百,你找我五十好了。”
“我没有零钱。”
“可我也没有五十的零钱呀!”
“那就把一百压在这,以后你再有这事就可以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这次真是仔仔细细再看了看她,那漂亮脸蛋此时在我的眼里是那样丑陋,我真想朝她脸上杵几拳,让她为这样无耻地愚弄我向我道歉。
“好!我认栽了。”我对她狞笑着说,“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小王,”她大喊旁边的一个女孩,“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走了过来。
“我想请你做个证。”她对女孩说完把脸转给我说:“请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
“你不是刚才说但愿我以后怎么怎么的!”
“好!我服你了,行了吧!”于是我把书包一背,怒气冲天地出了阅览室的门,那一刻我听到腊梅在我背后哈哈大笑。
回到宿舍后我开始绞尽脑汁计划报复的方案,最后我有了个比较稳妥的办法。
我打电话给我一个朋友从他手里要了一张一百元的假币,他是个喜欢收集此类东西的收藏家,我曾经给过他这种东西,那是我在报社时给一个商家帮忙,他送给我酬劳时夹在里面的,后来被我发现后就送给了我那个喜欢收集此类东西的朋友,这次我正好可以用到它。
我又开始到图书馆借书,每次我都找腊梅,她知道上次对我糊弄过,我已经对她有了警惕,所以没有再冒险捉弄我,但我们彼此就象是陌生人,每次说话不到三句。也可能是因为她觉得上次对我的确过分了些,对我的态度也还算客气。
有一天我借了本《论平等》的哲学书后,我就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图书馆去,我一直拖了有两个多月,然后才去还书。
“你书过期了!”她这次没有上次的兴奋,而是就事论事。
“我知道,又是要罚款了吧!”
“对!”
“那就把上次你欠我的算上吧!”
“不行!你上次的钱不够!”她冷冷地说。
“怎么可能?”我故意暴跳如雷,“你这是故意整我!”
“没有人整你。你看日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不可能。”我接过书仔细看了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把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