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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进了花厅,也不用裴嫊招呼她,她顾自便坐在了上首。
裴嫊倒也不恼,只是坐在下首相陪,只觉承平大长公主一双眼睛从上到下的把她扫了一遍,最后牢牢的盯在她的脸上,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让她心里越发不自在起来。
她只得找些话来说,“我已经命人去明德殿外候着了,等圣上一下朝知道大长公主过来了,还不知会怎生欢喜呢!”
承平大长公主别开眼去,“我这次入宫可不是为了见圣上,我是来见贵妃娘娘的。”
裴嫊就更是奇了,“不知公主见我,所为何事?”
大长公主斜睨着她,又冷着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才道:“早就听说贵妃娘娘极得圣心,宠冠后宫,便连驸马都说贵妃娘娘真是了不得,居然让圣上为你一个把其余的宫妃嫔御赐死的赐死,赶去出家的出家,如今六宫虚置,这诺大的皇宫居然只有你一个妃子,真真是了不得的很哪!”
这一番批头盖脸的夹枪带棒,裴嫊脸上便有些失了血色,“还请大长公主明示。”
“本来我是再不打算入这皇宫的,只是奈不住驸马日日在我耳边言道,个人私怨为轻,江山社稷,祖宗基业为重,我这才进宫来见贵妃娘娘。”大长公主气鼓鼓地道。
裴嫊心中已隐约猜到了几分她的来意,却不想顺着她的话头,便问道:“不知公主所言私怨为轻究竟所谓何事,难道竟是圣上或是我做了什么得罪公主之事不成?”
大长公主恨声道,“怎么,难道你竟不知道不成?我那好侄儿却是大大的得罪了我。我就清儿一个儿子,他却将我的清儿流放到了岭南,远隔千里,你说我该不该恼他?”
裴嫊又吃了一惊,大长公主之子容清从小和杨桢一起长大,情意甚笃,连绯闻都传出来过,怎的竟会被杨桢如此重的责罚。她心中吃惊之下,顺口便问了出来。
大长公主此时看她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恨不能从她身上剜下两块肉来,“为何?你问我为何清儿就被流放到了漠河那等苦寒之地,还不都是因为你,清儿纵是受了那个贱婢迷惑,替她做了一二件小事,也并不多要紧,既不曾危害社稷,又不曾害了九郎,不过就是害你生了一场大病,现在不也好好的救了回来,还养得白白胖胖的,九郎却要这般狠的罚他。他杀了那个女人已经伤了清儿的心,竟然还要贬他去岭南那种热得死人的地方,我,我苦命的清儿啊,至今连个媳妇都没娶,就……”
大长公主越说越是激动,竟然就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就在大长公主的哭声里,裴嫊终于明白了那些她先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疑问。
等杨桢下朝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却只见裴嫊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榻上,秀眉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姑母她走了?”杨桢顾不上更衣,便坐到榻上将裴嫊揽在怀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姑母都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问了几句子嗣……,大长公主的意思也是,维周,你再采选几个宫嫔吧,不然……”
她是真愁到了心里去,反观杨桢却是没当一回事,一派轻松地道:“我就说姑母怎么转了性子,肯屈尊到宫里来呢?想来是被驸马说动了来找你说项的。”
裴嫊低声道:“大长公主说的也有道理,不如,”
杨桢没好气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我真的先跟别的女人生下皇长子出来,便是我食言而肥,不封她做皇后,等你再生了儿子,麻烦事儿可多着呢。”
他将她身子转向自己,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道:“更何况,若是别的女子有了儿子,你也有了儿子,你觉得我会更疼哪个儿子一些?”
裴嫊现在总算是对杨桢对她的爱意有了些信心,自然便觉得以杨桢对她的宠爱,那定是会更疼爱她所生的孩子。
“就算知道该对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但,人的心总是偏的。我父皇当年做不到,只怕我今后也做不到。那种不被父亲所喜,眼睁睁看着他更疼别的兄弟的感觉,我再清楚不过,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儿因为母亲不受宠而被父亲所不喜,所冷淡,眼睁睁看着别的兄弟比他更得父亲的欢心。所以,我只想要我所爱的人生的孩子。”
“可若是我当真一辈子生不出孩子呢?难道圣上还能等我一辈子不成?”
“你怎么会生不出孩儿呢,那位仙师早替我算过了,说是我的心爱之人是会给我生二子一女的。咱们都还年轻,急什么?朕天天被那些老头子上本子左催右催,朕都不着急,你倒是怕什么?”
裴嫊是真闹不懂他是真不急还是假不急,他今年也有三十一了,这要搁那些娶妻早的人家,长子都要有十五了,他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
“可若是那位仙师说的不准呢?”什么二子一女,只怕她一个都生不出来。
“怎么会呢,那位仙师对我所作的预言,全都一一应验,若是没有他给的那三粒救命仙丹,只怕你也撑不到华言回来。”
“可是,若万一……”不管那位仙师如何预言,她却是做了逆天而为的错事。
杨桢不悦道:“为何你总是如此悲观,总说什么不会有孩子,你是不相信华言的医术还是,还是说你另有什么别的原由才能如此笃定你不会怀上孩子?”
裴嫊只觉他目光如炬,直射到她心里去,似要将她内里那些阴暗之处全都一一照见。如果他知道她在入宫前对自己做了什么,那他……
深深的恐惧从她心底漫出,令她不敢再想下去,低头道:“我只是担心罢了,如今这宫里只有我一个妃子,那么多双眼睛全盯着我,我,我实在是害怕。”
“以后姑母若再进宫来,你若不想见就不见,让她直接来寻我便是。她不愿来见我,倒是会找你来欺负。”
裴嫊想到她之前心里的疑问,便问道:“大长公主为什么不愿见你呢,是不是因为那位容清公子的缘故?”
“看来姑母到是跟你说了不少啊!”杨桢不置可否。
“我听说你和那位容清公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怎会一下子将他贬到岭南那么远的地方呢?”
杨桢在她额头上弹了一指,磨牙道:“你就跟个狐狸似的,明明心里都猜到了,就是不肯老实说出来,非要套出我的话来,你才安心。”
裴嫊一听就知道她自己先前确是猜得没错,再一想自己确实如杨桢所说心里所思所想从不肯干脆明白地告诉他,也难怪他不满,这一下弹得自己额头生疼。
她揉着额头,小声道:“难怪大长公主不喜欢我,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害得你们姑侄间起了罅隙。”
杨桢见她额头被自己弹的那处肌肤已经泛起红印子来,当时手下没留情,这会子又有些心疼。便伸手替她揉着,轻声道:“最让我痛心的便是,他既然与我情同骨肉,便不该帮着那个女人来害我最心爱的女子,他疼他的心上人,我也有我的心上人要疼。”
裴嫊便忍不住问道:“他当真是为了郑蕴秀才做出那些事的?”
杨桢白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我们兄弟俩到都是情种,我为了你六宫虚置,他为了郑氏居然甘愿犯下好几桩欺君大罪。”
裴嫊默默在心里想了想,那次在藏着墨梅的假山外容清硬拉着她不放,只怕便是故意而为,还有那回在含章殿他倒在杨桢怀里,多半也是为了让自己误会。
至于郑蕴秀自杀那一夜,自己一路跑到翠华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阻拦,就连几处宫门都是开着的,若不是这位容清公子从中做了些手脚,在这宫中,在弘昌帝眼皮子底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
“他是怎么喜欢上郑氏的?”或者郑蕴秀还在家里待字闺中时两个人就认识了,要么就是郑氏入宫后,被容清瞧见了,惊为天人之下一见倾心。
“他们二人之间,本来差一点也是一段佳话的。”杨桢叹道:“就如你我一般。只可惜,因为郑氏的一念之差,却成了一段孽缘。”
“当日我会把郑氏误以为是你,便是因为她说她在隆兴二十二年的上元夜曾出外赏灯,还为人所救。后来我才知道,她倒是没说谎,她确是于那夜出外观灯,也确是为人所救,只不过救了她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容清。”
“你我之间于那一夜短暂交会后便再无任何音讯,一别经年,容清和郑氏却是自那一夜之后一直都有往来。只是他口风瞒得极紧,不仅姑母不知道,便连我也不知道他那时已有了一个放在心上的姑娘。”
“既然他二人两情相悦,那他为何不求取郑氏呢?”裴嫊有点想不明白。
“他倒是愿意娶,可是郑氏不愿嫁,郑氏是一心想入宫的。”杨桢淡淡道。
“那,那容公子也不拦着她吗?”
提起这个,杨桢就是一肚子的气,“拦着她?哼,清弟那个白痴,简直是脑子里糊了泥,居然说什么爱她便是要成全她,他愿放手让她去飞,去实现她的梦想。”
这样的牺牲自己,放手成全对方的爱情观在杨桢看来简直是愚不可及,蠢不可言。喜欢一个人自然便要将她牢牢的锁在自己身边,她若是不喜欢自己那就用尽千方百计让她喜欢上自己。然后和心爱的人做着爱做的事儿,每日看着她的笑颜,青春作伴,白头偕老,才是人间至乐。
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更蠢的是,既然告诉她自己微服出游时的化名,替她铺好了入宫的路,放了这女子入宫,偏还在心里放不下她。继续跟她暗中来往,把自己这个皇帝的喜好全都卖给人家也就罢了,竟连自己一直在暗中寻找隆兴二十二年上元夜遇到的那人的事情也跟她说了,好让那郑氏故意说出来利用这一点,害自己认错了人,在郑、裴二女之间纠结了许久才认清自己的心。
更可恨的是这浑小子竟然还帮着这个恶毒的女人想尽了法子来害自己的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