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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诠释学是一种艺术,它将把我们前意识的相似性扩展到我们的科学文明的特殊狭隘性之外,因而也将把我们的哲学研究转移到这种狭隘性之外。这样一来,诠释学或许能为人类创造这样一种未来:我们又能把一种声音送给其他的文化、其他的语言、其他的人民,或许(最重要的)也能把这声音送给动物和我们的环境,如此我们就可以说,这是我们的世界。(我借重了Rüduger Safranski的一个电视节目:《今日哲学:哲学家伽达默尔》WDR 1996,这里的引文即采自该节目,前文的思想也与该节目有关。)
有人或许会得出结论说,我落后于时代三十年,这不仅归因于这种理想主义观点,也和这整个的诠释学研究路子有关,因为,诠释学如今已经到了危机的时候。身为一个在理解和非理解之间的边界地带徘徊的汉学流浪者,承认我自己在哲学家们的后尘中瞠乎其后,何其快哉。还得继续用鲁迅那种讥讽的口吻说话:误解是骗人的,一如理解也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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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过去的苦难可能招致未来的灾祸”
————梅汝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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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独立与靖国神社
解构靖国神社的政治话语
我与日军细菌战受害记忆研究
战争受害记忆与“历史事实”之间
平民化战争研究的启示
如何看待二十世纪?
“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
从那霸到上海
竹内好何以成为问题
毁灭与救赎的神话
回望法西斯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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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独立与靖国神社
□丸川哲史《读书》2006年第1期
小泉纯一郎参拜靖国神社的意愿一直燃烧不止,并欲罢不能——对于那深藏的动机,众多的论者并没有给予明确的定位。一方面,在成为首相之前,他对于日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持否定态度;另一方面,关于小泉参拜靖国神社,来自自民党内部的异议也颇多,可是他依然力排众议而继续参拜,这种异样让人不得不稍费思量。如果说,原本小泉对靖国神社并没抱有特殊的感情,那么,参拜就不意味着对参拜行为的欲望,而是要通过参拜达到某种政治效果。按着这样的分析线索,在某种意义上说,日本遗族会这一团体在选举中的作用等较为清晰的结构关系图就会浮现出来。首相的靖国神社参拜,也就是面向自民党集票机器日本遗族会的一种姿态。我们看到,代代任日本遗族会名誉会长的都是自民党的旧田中派(旧桥本派)之类的鸽派,小泉的种种表现,也可看作是自民党各派阀之间争票的反映。但是,反过来再想,就算是这样,也只是以自民党派阀为基轴的想法,并不让人觉得这是构成小泉如此钟情于参拜靖国神社的必要条件。小泉纯一郎这个人,是以不受制于自民党派阀政治的政治手法而博取好感的政治家。也正因为如此,参拜背后总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在起作用,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总的来说,重视与中国的经济关系的经团连等经济界的重量级人物,还有形成日本中间偏右言论的《读卖新闻》的渡边恒夫,都对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持否定态度。但是,在此我想进一步——从小泉内阁所面临的政治环境入手,间接地做些思考的尝试:日本现在的民族主义动向,在何种政治环境下成立,并尖锐化。首先,现在的小泉政权所抱有的大的政治目标是把长期以来作为公共事业的邮政事业“民营化”。但很明显,此项“改革”的很大动机,是把日本的普通大众托付给邮政业的邮政储蓄以及简易保险等资金纳入到新自由主义金融体系中去。来自美国金融资本的代言人布什政权的压力,很大一部分是冲着这个来的,而这样的要求正逐步得到满足。在这个意义上,在观察围绕着小泉纯一郎二○○五年的政治构图时,首先应意识到,这一切是以新自由主义的“改革”为中心展开的。同样,现在日本的民族主义,可视为以在“国民经济”走向解体过程中弥漫开来的社会不安为背景的动向的一部分。当然,我们也知道,这样的分析并不是万能的。即使我们说在东亚各地民族主义的表现形态中有着决定性差异,也并非言过其实。例如,中国二○○五年四月间高涨的“反日”游行,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是在全球化浪潮中摇摆的中国社会矛盾对国际社会发出的自我主张。并且,不管那自我主张的表现形态如何,那当中应该是隐含着面向世界的某种信息的。但另一方面,于战后六十周年的八月十五日聚集在靖国神社的二十万日本人(据神社调查)所表现的东西里,却几乎看不到任何信息性。当然,据右翼结社的成员称,他们每次在忠实地实施“护持天皇制”、“不许冒犯靖国神社”的行为。这也许会让人感到某种政治性(对亚洲的敌对性)。但他们的表现,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希望日本人以外的人们听取自己主张的意图。在明显欠缺与他者沟通的意义上,那真是一种几近于自说自话的非政治性的言语。此外,除了右翼成员之外的聚在一起的大众,对于自己行动的后果对东亚的人们带来怎样的意义,几乎处于无意识的状态,那种只面向内部的感觉真是不言自明。
关于靖国神社的历史性,自战前开始孕育了怎样的连续性,以高桥哲哉为首的日本的论者们已经使之问题化了,在此,没有必要重复相同的见解。顺便提一下,如果假定二○○五年八月十五日聚集到靖国神社的人有二十万,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对这个靖国神社明确表示否定见解并进行内在分析的高桥哲哉的《靖国问题》获得了三十万的读者。当然,在此想申明的,并不是单纯地让二十万人与三十万部书这两个数字相对峙。
其实,战后六十周年聚集于靖国神社的人数规模远在前一年的六万人之上,可以说是无意识的现象。因此,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实际上是面对二十万人无意识的行动,三十万读者想寻求精神分析的答案这一图景。日本人参拜靖国神社到底意味着什么,并且将意味着什么——必须自我分析那个理由的必然性已经被意识到了。
即使在这个意义上,虽是少数派(约五十多名年轻人),但在八月十五日持明确政治主张登场的人们,还是值得特书一笔。特别是他们的行动,无疑给靖国神社这个日本人无意识的场撕开了一道裂缝,带来了某种觉醒(或治愈)作用,而阻止他们行动的日本警察实际上是想原封不动地保留靖国神社这个无意识的构造,起了无意识的“看门人”作用。
八月十五日当天,战后一直坚持批判日本遗族会的和平遗族会全国联络会的有关人士近三百名,在东京的教育会馆举行了反对小泉首相参拜靖国神社的集会。同时,当天接近正午时,约五十几名举着“反对赞美侵略战争!”“打倒小泉!”标语的无党派市民出现在靖国神社附近。他们是为了申诉“靖国神社并不是祈祷和平而是为‘追悼’战死兵士做心理准备的场所”而聚集到这里。当他们试图接近靖国神社的正门时,其中的四人被警察逮捕。当天在神社的四周,又有两名被称作“中核派”的“新”左翼的活动家和两名右翼活动家以“妨碍公务执行”为理由被逮捕。第二天的《朝日新闻》对八月十五日逮捕八人的经过做了记述:
在东京九段的靖国神社周边,十五日,以妨碍机动队员警备活动为理由,警视厅对被视作过激派活动家的六名男子和右翼团体成员两名男子,以妨碍公务执行和器物损坏的嫌疑当场逮捕。被视作活动家的六人均保持沉默。
实际上,《朝日新闻》之外的报纸,也做了内容相近的报道。但遗憾的是,就连《朝日新闻》也只是把“警察发表”囫囵吞枣地照搬上去。特别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是使用了“过激派”这个警察用语。我对上述无党派市民组织“反对小泉参拜靖国行动委员会”的成员较为熟悉,他们甚至没有使用棍棒等简单防护工具的经验,当天也只完全赤手空拳地抗争机动队(警察)的制止行动。
战后被保持日本秩序的一方所使用的“过激派”一词,正渐渐与“九一一”后全球化的“恐怖主义”话语体系相契合。但,日本国首相对一个宗教法人做公事参拜,基本上是违反宪法的,而且战后被“合祭”的战死者的名册是由当时的厚生省提供的,这也有违反宪法的浓厚嫌疑。尽管如此,如果对有强烈违反宪法嫌疑的靖国神社的存在方式提出异议,就要被贴上“过激派”标签,媒体的这种现状,不得不说是有很大的扭曲。在这个意义上不得不指出,今天的以自民党为中心的改定宪法的呼声高涨,也是与把自律性市民公共圈作为特殊政治倾向排挤的警察国家的巨大化紧密相连的(这也可以理解为是定位于新自由主义“改革”之一环的现象)。
高桥哲哉的《靖国问题》的最大利处是,作者尖锐指出,靖国神社是把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家族的悲伤转化为“喜悦”的炼金术装置。此外,在高桥的著作中,作为应引起注目的事态,记载了对亲人的灵魂被“合祭”在靖国神社中而感到痛苦、提起诉讼的人们的事迹。如果提起诉讼的是日本人,那么诉讼是作为侵害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