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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梦雁虽是初见此人,但却有一种莫明的压迫感袭上心头,直觉眼前这人定不可小觊,拱手道:“敢问前辈何人?”
那人双目忽地转寒,沉声道:“我从不认为将死之人须知晓太多事。”
宋青书缓缓拔出血狼刀,挡在王梦雁身前,一字一字缓缓道:“不必多问,这人可算是你的大师兄,辈份犹在莫杰之上,更是令玉娘日思夜盼之人──天刀陆靖!”
那人听见宋青书提起徐幻玉,神色微动,但随即敛去,纵声长笑道:“好眼力!不亏是宋逸的亲侄。”
来者果真是天刀──陆靖!
王梦雁闻言大愕,美目直瞧着陆靖,心里暗道这人便是当年背叛阿爹,令玄武门局势完全改变,更让玉娘思念十多年却遍寻不着的陆靖,他隐世不出己有多年,怎会在今日忽地现身!?
思绪一转,娇斥道:“既然你是陆靖,又为何要杀我俩?”
陆靖瞧向王梦雁,深沉的双目现出笑意,缓笑道:“王梦雁?当年我见着你时还只是个小女娃,想不到今日这般大了!”
跟着翻身下马,淡淡道:“我可放你回漠北,但宋青书是非死不可!”
宋青书面对名震天下的天刀,却是疑然无惧,浅笑道:“我早知你的来意!宋青书这一生也算不枉了,可得‘剑圣’与‘天刀’千里追杀。”
王梦雁焦急道:“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青书?”
陆靖忽地狂喝道:“为什么!?只因他的所作所为!我早年立誓不再插手玄武门之事,如果今日你杀的是莫杰,是铁长风,我不会有一言半语,但林镇南早己老迈,功力更因你而尽丧,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王梦雁这才恍然大悟,陆靖在改投王汗之前,便是在林镇南门下,此人可算是他的启蒙恩师,如今惨死,而行凶者更是他视如己出的宋青书,也难怪陆靖会这般不平。
王梦雁忙道:“嗯..大师兄,青书是被人陷害的啊!”
宋青书摇了摇头,淡然道:“梦雁不必再多言,连若璇都不愿再信任我,天下间再无旁人认为我宋青书不是凶手!”
他说这话,心底实是万分的悲苦。
陆靖右臂缓缓的拔出身后的长刀,于炎日下现出阵阵闪光,跟着沉声道:“瞧在宋逸的份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宋青书见着陆靖手中的刀,刀身己钝,不俱偏锋,更无半点杀性,笑问道:“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天刀’?”
陆靖俊逸的脸庞亦现出笑容,缓道:“此刀自与王汗对决后,便不再磨过,如今己然是钝了,但十多年来,丧命于此刀之下者,可也有百来人。”
宋青书回笑道:“这当中尚包括无极教上四端长老──申太吉,对吧?!”
陆靖微微一愕,跟着笑道:“我杀申太吉一事极为隐密,想不到你竟会知晓,果真有点能奈。”
宋青书浅笑道:“前辈过奖。”跟着转头对王梦雁柔声道:“今日我再无活命的可能,你也不必出手相救,让我好好的体会与‘天刀’对决的感受,人道落叶归根,我死后便将我葬于北岭,并转告若璇,‘今生我负她良多,但愿有来世得报’。”
王梦雁心中难过,不住摇头道:“不..不会的..”
宋青书跟着回身立定,横刀身前,道:“前辈该不介意我先进招吧?”
陆靖仍是带着笑意,将刀身上扬,似在对宋青书说无所谓。
宋青书将心境置于空明,执念于狂,面对刀法超然的陆靖,更能激起他强烈的斗志,刀锋一转,卷起万千劲气,猛烈的挥向陆靖!
陆靖为所动,刀身缓移,不聚任何真气,似是平平无奇的招式,令人摸不着头绪,只见他一刀斜劈,正中血狼刀所击之处,宋青书感受不到任何真劲冲击,却是浑身剧震,直往后退去数步。
陆靖此刻迟疑道:“咦?你受伤了?”
只是一刀,便令宋青书感到陆靖那化繁为简,朴实无华的刀招有多骇人,此刻嘴角己渗出血来,勉强笑道:“我的确身负内伤,但对手是你,我受不受伤又有何分别呢?”
陆靖似在思量何事,跟着笑道:“好!再来斗上!”
宋青书将刀身一回,跟着纵身向前,施展他闻名于世的“狂刀”,一连挥出数十刀,却皆叫陆靖轻易的挡架,这感受实令人难受之极,彷若自己的下一招皆在陆靖的预料之中。
陆靖此时从容应付,口中笑道:“近年来‘玄武三刀’的名头可是响遍了整个武林,但我瞧也没什么,亦或你只是滥竽充数的?”
宋青书自觉受辱,虽是不甘,却仍笑道:“待你杀了我再行此言也不迟!”
刀身疾行,于陆靖身前划出数道半月刀影,只见陆靖轻易的反转刀身,竟全数破去,宋青书这才惊觉,陆靖所使的是“灼锋八诀”的“圆”字诀,唯独他巧妙的将刀招缩小,如此一来虽是尽失可守之地,却反而可聚真气,兼之看准宋青书所攻出,方可轻易将他败退,心中不由得暗道陆靖对刀法悟性实无人能出其右。
宋青书刀势己尽,陆靖一个回身,刀柄正中宋青书胸膛。
第八集第六十八章内忧外患
“碰!”
宋青书遭此重击,不由得重跌于地,王梦雁惊唤道:“青书!你没事吧!”
宋青书只觉胸前痛楚不堪,朝上望去,见陆靖的天刀正悬于半空,凝住不发。陆靖笑言道:“我见你有伤在身,己是刻意留力,怎的你仍这般不重用,若我这招是以刀锋相击,你还有命在吗?”
宋青书握刀咬牙道:“干脆点,趁现在杀了我!”
陆靖摇了摇头,退后数步后笑道:“站起来!我近年来求一激战而不可得,今日怎可轻易放过你?”
宋青书拄地起身,只见陆靖疑惑道:“看来小玉对‘灼锋刀法’的领悟可不够透彻,才会教出你这样窝囊的徒儿。”
王梦雁见他辱及玉娘,心中不由得恼极,想不到眼前这狂妄自大的男子,竟会是玉娘所钟情之人,陆靖虽是相貌过人,然言行气度俱不如剑圣──林至缺,实不知玉娘看上他何点?
陆靖抱刀胸前,笑道:“你师父可有跟你提过‘灼锋刀法’的‘刀意’远胜于‘刀招’?”
宋青书猛地挥刀,昂然道:“废话!”
陆靖续笑道:“你被誉为狂刀,所执之刀意便该是个‘狂’字,但方才相斗全不见任何狂傲之气,该不会是惧于我‘天刀’二字,因而不敢狂妄吧!”
宋青书忽地长笑道:“只因我本想丧命于你手,也算是留其名,但情况不同了,我现在是真心想杀了你!”
爆喝一声,宋青书再度挥刀向前,刀锋回转而出,凌厉之极,陆靖微微一动,笑言道:“有点像样了。”拔刀而出,一一挡架宋青书的刀法,宋青书此刻己然忘却一切,想的是“此心无惧,刀法自杰”八字,这正是他刀法中的真谛。
两人连斗数十招过去,只见宋青书不住抢攻,而陆靖只一昧的挡架,两人身前早己是刀影重重,在旁的王梦雁完全瞧不出胜负。
“锵!”
两人皆停下招式,陆靖迎风而立,手中的天刀滴着鲜血,身后宋青书则缓缓跪倒于地,右手紧覆着腰,其间鲜血涌出,此刻他强忍伤痛笑道:“你终于还刀了....”
陆靖此刻神色冷峻,沉声道:“不错!也该到你丧命之时了!”
王梦雁心中满是焦虑,宋青书己命在旦夕,这该如何是好...忽地瞥见陆靖所乘之马,脑海中一道念头闪过。
陆靖对着王梦雁笑道:“想赶赴漠北唤救兵吗?尽管去吧!我敢保证待你回来时只能见到此子的尸首。”
王梦雁的念头顿时打消,她不能独留青书于此地。
陆靖跟着转身对宋青书道:“方才你可有见着我动刀?”
宋青书仍跪坐于地,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靖长笑道:“这就是了,你瞧不出我手中的刀,不是我高明,而是你太过无用!”
宋青书勉强笑道:“你这算是自谦吗?”
陆靖摇了摇头道:“你会瞧不清我的刀法,只因你的心智早己给蒙蔽,方看不出当中的端倪,真正超然的刀法,便该如‘天中图,水中字’,转眼而逝,即生即灭!”
宋青书茫然道:“即生即灭...”
陆靖缓缓道:“万物中莫不有数,由一而始,亦由一终。武道上的追求亦是相同,招式有始自会有终,都将归于无形,端赖你如何施展于起始之间。”
见着宋青书的模样,陆靖叹道:“你还不明白吗?灼锋刀法直言‘刀意’的重要,后辈之人却校枉过正,刀性入极端,走偏锋,反与天道渐行渐远,正如你执意于‘狂’,得使刀势大作,殊不自你自以为见到了一切,事实上反而是划地自限,这便是佛家金钢经里提到的‘如人入暗闇,则无所见’,玄武三刀当中,唯独莫杰己突破此境,因而在你二人之上。”
宋青书虽不知陆靖何出此言,却感到他的话如醍醐灌顶,甚是受用,不由得问道:“莫杰受王汗亲传,将刀意入‘魔’,不也是入其偏锋,心性置于极端,与我二人又有何异?”
陆靖知晓他的话己勾起宋青书的兴趣,笑道:“情况截然不同,你现下的刀法是住于一法,而行布施,而王汗自悟的魔刀是在‘不住法’的境界,他所掌握的是‘空’的本质,也就是心境上不再执着于刀意,目空一切,方才我言万物皆有始终,然此道中人却认为何来始终?苍海桑田,无一物曾经存在过!”
顿了一顿,续道:“这便堕入了魔道!只因心性是悲观消极的,习此法者大多愤世嫉俗,也因此个性乖舛邪恶,残暴不仁。”
宋青书心中思潮汹涌,问道:“那‘天刀’呢?”
陆靖耸肩笑道:“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宋青书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陆靖潇洒的抚刀笑道:“你若能体会在刀法上‘即生即灭’,我接下来的话才有意义,你们看的是‘实’,王汗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