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让他们留在山东,以扩大那儿的福音传播工作。仅仅在一名信奉基督的农民和一个仆人的陪同下,我启程了。走了不到二十里,我突然发现马车后面有一个陌生的行李卷。我问那是谁的,仆人只是笑,开始不想告诉我。随后,我发现它属于我们在当地的一个福音传播者,他决心要跟我同去山西。十分不情愿地,他听从了我的劝告,返回青州,继续从事刚刚开始的传教工作。 2 太原府之旅 到达山区后,布满乱石的道路崎岖不平,车行十分困难,于是我骑骡子前进。正是十一月,天气非常寒冷。在穿越一个山中隘口时,我的一个脚后跟冻伤了。在这种山区,旅馆都建在挖在黄土坡上的窑洞里。这种旅馆在夏天非常凉爽,因为太阳的光线无法穿过黄土层;但另一方面,在冬天则非常温暖。在严寒之中骑在骡子背上跋涉一天之后,走进一家旅馆,躺在底下燃烧着木柴的炕上,实在舒服得很。 山西省的首府太原坐落在一片南北绵延差不多一百英里、宽三十多英里、海拔大约三千尺的高原上,靠近它的北部边缘。我刚刚离开的山东省的青州府,距海平面只有大约二百尺。因而,山西的冬天特别严酷。幸运的是,这个省拥有充裕的煤炭,都是无烟煤和沥青炭。 到达太原时,我手头只有为数不多的银子——大约两千两。来山西之前,我从时任直隶总督的李鸿章那儿弄到一张通行证,以防深入内地的旅行途中会遭遇阻挠。行进途中,我们开始相继看到一些令人恐怖的景象:死者的尸体躺在路边上,被野狗和狼撕裂。这可怕的场面,加上气候的严寒,使我的两位伙伴的精神濒于崩溃。看到他们的心已回到了老家,我就打发他们回山东去了。然而,回到家后,周围的人因为他们两人抛弃我而非常愤慨:“想一想吧,作为一个中国人,习惯了自己国家的气候,却让一个不习惯它的外国人自己去面对寒冷、危险和困穷!真好意思!简直是耻辱!”他们嚷道。那两人遭到如此对待后,对自己的行为深感羞耻,决心重返山西,回到我身边。在“失踪”了两个礼拜后,他们又在太原参与到了我的工作之中。 那时,整个山西省没有一个新教传教士,但有两个罗马天主教主教和大约十二个神职人员,继续超过两百年前耶稣会士开拓的事业,那时他们在北京取得了支配性地位。
第一部分:初到中国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化会见山西巡抚(1)
山西巡抚时曾国荃,是闻名天下的曾国藩的弟弟,清朝驻英国公使曾纪泽侯爵的叔叔。一到达太原,我就去拜访他,以便让他清楚地理解我来山西的原因。他的一个秘书——我必须先见他——告诉我说,巡抚因为我的出现而非常生气。在中国,叛乱经常在人民对政府不满意的灾荒期间发生。他认为我的到来只是刁买人心,使民众对政府离心离德。见面后,尽管我跟他解释说,我带来了两千两白银,将要发散给受灾最重的灾民,并且出示了通行证,他仍然不怎么高兴,仍然阻挠我的行动,处心积虑地要使我在刚刚开始时即陷于困境。 他的哥哥,曾国藩,是太平天国叛乱期间中国最著名的政治家,曾经把自己关于罗马天主教和新教的观点上奏朝廷,大意是,两派相互仇视得很厉害,往往会相互拆台,因而中国政府可以利用它们之间的矛盾,不必对双方都采取进攻性政策。当我向巡抚征求意见,问怎样才能更好地发放我将来收到的救济金时,他闪烁着狡狯的眼珠,说:“城里有一个罗马天主教传教士,前些天他来为他负责的一所孤儿院申请粮食。你最好把你带来的两千两银子交给他处理”。 对他的建议我表示感谢,并回答说,我将去拜访那位天主教主教,同他一起讨论这件事。我这么做了,把我在拜访巡抚时同巡抚达成的意见告诉那位主教,并说,我非常愿意把银子交给他,用于孤儿院的维持,条件是让我的一个助手参与救济金的发放,因为那钱不是我自己的,是上海和其它地方的一些朋友的慷慨捐助。然而,那位主教没有一刻犹豫地拒绝了我的建议。我告诉他说,我必须把这件事汇报给巡抚。他表示非常希望我这么做。于是,我起草了一个关于我们会谈的情况的报告,并把复印件寄给了主教,问那是不是对我们的会谈的真实纪录。他很快就把复件返回来了,说一切所记完全属实。于是我把报告呈交巡抚,同时请示赈济灾民的其它方案。巡抚迟迟不予批复,并且在继续拖延。利用这段间隙,我决定前往考察受灾最严重的山西南部地区,以便亲自了解灾荒的严重程度。 4 在天主教神职人员中进行问卷调查 出发之前,我以问卷形式准备了十二个问题,把它交给那位罗马天主教的主教,烦请他寄给全山西省内的天主教神职人员,答好后尽快地返还给我。这些问题包括:平常年份谷物的平均价格、灾荒期间的谷物价格、饿死的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例、逃荒的人口占全部人口的比例、未被吃掉的耕牛的比率、留在家乡的妇女的比率。 主教很高兴的接受了我的请求,把我的问卷分寄给山西各地他属下的神职人员。等我旅行回来,他们详细回答的问卷就已在等着我了。我把他们提交的内容进行了总结,附在我去山西南部的旅程中所记的日记后面——在日记里,我仔细认真地记录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寄给了在上海的朋友。 启程时我带了一名仆人,单身一人旅行很不安全,因为很多饥民变成了食人肉的野人。 5 日记摘录,山西,1878 1878年1月28日: 从山西中部出发,一路南行,以考察灾荒的严重程度。我骑着一匹骡子,带着一名仆人,仆人也骑着骡子。 在离开太原时,我们无法直接前往南面的城门,因为街道上躺着一个人,快要饿死了,四周围了一群人。 1月29日,太原以南140里: 经过了四个躺在路上的死人。还有一个人四肢着地在爬行,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碰上一个葬礼:一位母亲肩上扛着已经死去的大约十岁的儿子,她是唯一的“抬棺人”、“神父”、和送丧者,把孩子放在了城墙外的雪地里。 1月30日,距太原270里: 路过两个显然刚刚断气的人。一个衣服鲜亮,但却死于饥饿。往前走没几里路,发现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人走在我们前面,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被一阵风吹到后,再也没有爬起来。 1月30日,距太原290里: 看到路边躺着四具尸体。其中一个只穿着袜子,看来已没什么分量,一只狗正拖着移动。有两个是女人,人们为她们举行过葬礼,只是把脸朝地安置而已。路人对其中的一个更仁慈一些,没有把她的衣服剥去。第三具尸体成了一群乌鸦和喜鹊的盛宴。随处可见肥胖的野雉、野兔、狐狸和豺狼,但男人和女人却找不到食物维持生命。当我缓慢地爬上一座山丘时,路过一位老人,他异常伤心地告诉我说:“我们的骡子和驴都吃光了,壮劳力也都饿死了,我们造了什么孽,招致上天这样的惩罚?” 置身于这无所不在的灾难之中,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却没有人抢劫富户。今天这个疑问有了答案:每一个村中都贴了告示,宣布巡抚有令,任何人胆敢行凶抢劫,各村镇首脑有权对抢劫者就地正法。因而犯罪现象出奇得少。大家都听天由命,我唯一看到人们流眼泪的场面是在母亲们埋葬她们的孩子的时候。
第一部分:初到中国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化会见山西巡抚(2)
2月1日,太原以南450里: 半天内就看见了六具尸体,其中四具是女尸。一具躺在一个敞开的棚子里,赤身裸体,腰上缠着一条带子;一具躺在小河沟里;一具浸在水里,由于野狗的拖曳,半身暴露出冰面上;一具半身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躺在路边的一个洞口旁;还有一具已被食肉的鸟兽撕碎,吃掉了一半。还碰上两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手持拐杖蹒跚而行,看起来就像九十多岁的老翁。另一个年轻人背着他的母亲——她已经没力气走路了,看见我盯着他们,年轻人便向我求助。这是我离开太原后首次有人向我乞讨。 看到有人磨一种软的石块,有些像做石笔的那种材料,磨成细粉后出卖,每斤两到三文钱。掺上点儿杂粮、草种和树根,可以做成饼。我尝了一点这种干粮,味道像土,事实上这也是它的主要成分。吃了这种东西之后,许多人死于便秘。 有兄弟三人相继死去。他们都是煤矿工人。第一个死于二十天前,被葬在两个缸里,一个装上半身,另一个装下半身。七天以后,另一个也死了,可是再也没有缸了,尸体被放在地上。第三个非常虚弱,当我们给他埋尸体的钱时,他都下不来炕。不一会儿,听说救济来了,不少人前来找我说,每家都有未埋的死人。 看到另一个女人努力起来。她有力气抬起一条腿,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再往前走,我看到一个笼子里有两颗人头,这是对试图暴动的人的警告。 2月2日,太原以南530里: 在下一个城市是我所见过的最恐怖的一幕。清早,我到了城门。门的一边是一堆男裸尸,像屠宰场的猪一样被摞在一起。门的另一边同样是一堆尸体,全是女尸。她们的衣服被扒走换吃的去了。有马车把尸体运到两个大坑里,他们把男尸扔到一个坑里,把女尸扔到另一个坑里。 在洪洞县城的北门,并排躺着三个死人,一个是男孩,另外两个显然是他的父亲和爷爷。前一天的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雪地里有两个男人争斗的痕迹,血迹斑斑,表明单身旅行是非常不安全的,尽管在旁边的两棵树上挂着两个篮子,每个篮子盛着一颗人头,作为对作恶者的警告。在这个地区,路两边的树皮自十到十二尺以下都被剥去吃掉了,漫漫长路一片惨白。我们路过的许多房子没有门窗,因为门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