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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以备万一。我的右翼比较弱,——指挥1个营的加雷舍夫中尉完全是个孩子。昨天那里的人都被打死了,有什么办法呢?您代表我到那里去观察观察,待到晚上。如果需要,您就负责指挥。夜里我们要一同突围。在这里我是不会放您的……好吗?”
“好,”萨布罗夫同意说,列米佐夫说话的那种毫不做作的温和的口吻使他感到惊奇,尽管他明明是在下命令。
“来,我们到掩蔽部去吧,”当一颗重炮弹在离他们100步的上空爆炸时,列米佐夫连忙说。他拉起萨布罗夫的衣袖。“我觉得,他们十分清楚,我的观察所在什么地方,不过从上面打我是打不穿的,要直接命中这些小窗户,需要把一尊小炮直接推到峡谷那边,对着我。那时才能击中。他们已经推来过两次,可是被我们打倒了。第三次不敢再来。夜里虽然试过,可是打不中。他们的炮手相当蹩脚。现在,您听,老是冲着我们……”
他们在掩蔽部里等袭击过去。
“好,现在他们大概要休息一刻来钟。走吧,自动抢手送您去。”
营长的土窑跟列米佐夫的观察所一样,也是挖在一所被毁的房屋的地基底下,也有一条同样深的交通壕通到后面。
营长加雷舍夫果然像列米佐夫介绍的那样,完全是个年轻小伙子,刚从军校毕业。可是,他已经学会前线上的一套习惯,当他和萨布罗夫在掩蔽部出口处坐下的时候,加雷舍夫从靴筒里掏出烟袋,卷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烟卷,使萨布罗夫不禁微笑了。
“给我也来一支,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抽过烟。”
“营长在哪里?”听到他们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在这儿,”加雷舍夫说,高兴地微笑了。“在这儿呐,阿尼奇卡,我现在是营长了。”
萨布罗夫转过身去,目光和阿尼娅相遇了。
阿尼娅一边走进来,一边在自己的药包里掏什么;她立刻惊奇而疲倦地垂下了手,现在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瞅着萨布罗夫。
“阿尼娅。”他说,朝她迈了一步。
她仍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抬起眼来望他。眼睛里涌着大粒的泪珠。
“怎么,您在这儿?”她终于问,“您什么时候来的?”
“夜里。”
“这么说,是您从师里来的,是吗?”
“是我,”萨布罗夫回答说。
“我们一直在想,是谁能来得了。不过我没有想到就是您。”她是这样地惊奇和激动,竞又称他“您”,这在最近是第一次。
他站在那里,也默默地望着她。
“你们这里有伤员吗?”阿尼娅对加雷舍夫说。
“有两个。”
“我们马上就把他们送到峡谷里去。这么说,是您在这里?”她望着萨布罗夫,似乎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在这里。”
她脸上表情不改,伸过身子,双手楼住他的颈脖,短促地吻了他的嘴唇,又把手放下。
“多么好,”她说。“我本来非常害怕。”
“我也是,”萨布罗夫说。
加雷舍夫默默地注视这一幕。
“我们马上就走,”阿尼娅又对他说了一遍,便向萨布罗夫走过去。
“你怎么,留在这儿不走了吗?”现在,在她吻了他之后,她仿佛是从丧失了记忆力的病中恢复了似的,又开始称他“你”了。
“不,”萨布罗夫说,“我们一旦会合,我就回去。”
“陪我在战壕里走一段。有卫生兵在那里等我。”
“我马上就来,中尉同志,”萨布罗夫对加雷舍夫说了一声,跟着阿尼娅走了。
拐了弯,在加雷舍夫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地方,阿尼娅拉住萨布罗夫的皮带,问道:
“你什么都没有说吗?”
“没有说什么?”
“让我们在一块的话。我非常希望能在一块。我虽没有对你说过,可是我非常想……”
“暂时还没有说。”
“我觉得,我和你来到这边岸上的时候,这儿根本顾不上谈这件事。你也有这种感觉吧?”
“是的。”
“可是现在—直都要这样。也许更糟。不管在这儿还是在你那里,到处都一样。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好意思去请求呢?”
“我没有不好意思,”萨布罗夫说,“我会去请求的。”
“去请求吧……昨天我们完全被切断了,简直可怕极了。我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在一块。不,不,别听我的,你瞧着办。不过我总想在一块。如果此刻有一个炸弹落到这儿,我也不害怕,因为我们在一块。如果我们在一块,我就会勇敢些,你明白吗?你,大概也一样。是吗?”
“大概是,”萨布罗夫有些犹豫地说,他想,假如阿尼娅在他身旁,也许,他为自己担心的确会少些,而为她担心大概会更多。
“大概是,”阿尼娅重复说,她没有发觉他的犹豫,‘我知道,你的心理和我一样。我是这么想的。好啦,我去撤伤员。你不能离开这儿吧?”
“不能。。
“我知道。你不能想象,眼下在峡谷里我们有多少伤员,从来没有这么多过。这是因为渡不了伏尔加。我走了,”她把手伸给萨布罗夫,又一次说。
直到此刻萨布罗夫才发现,她穿的是另一件军大衣——不是他从前看见她穿的那一件。
“你这件大衣是从哪里来的?”
“这不是我的。是人家从死人身上脱下来给我的。你看,”她让他看左胸上的一个小窟窿。“别处完全是好好的。我的那件上落了一个迫击炮弹,被炸得粉碎。”
“怎么被迫击炮弹?”
“昨天我抬伤员的时候,觉得很热,就把大衣脱下,叠得整整齐齐——你知道,就像把大衣放在床上那样——正巧有一个迫击炮落到它上面。”
萨布罗夫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看出她穿这件大衣嫌长,袖子也卷起来。呢子磨破了她的手,在挨袖口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横的伤痕。
“来,把那只手也让我看,”他说。
另一只手上也是一样。
“你看,磨得多厉害,”萨布罗夫说。“你去对他们说,让他们给你换一件。”
“好吧。”
“一定要说。”
他把她的双手紧握在自己手里,举到唇边,在每只手上有伤痕的地方吻了几次。
“好,你走吧,”他说。“我看到普罗岑科,会请求他让我们在一块的。”
“他不会拒绝的,”阿尼娅说。“决不会拒绝。”
她把手深深插到口袋里,大概是免得萨布罗夫再怜惜她,就沿着交通壕走了。
萨布罗夫在加雷舍合夫那里几乎度过了平静的一天,等天黑了,就回到列米佐夫的指挥所。列米佐夫半躺在床上抽烟。离他稍远坐着参谋长。
掩蔽部里静悄悄的,在一切都决定,都准备就绪,无需再发布何命令,只要等待规定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往往是这样寂静。
“我留安年斯基少校在这儿指挥其余所有的地段,”列米佐夫说,“我自己带领突击队前去。”
参谋长在列米佐夫背后向萨布罗夫一个劲儿地打手势,表示带突击队前去的正应该是他安年斯塞,而上校恰恰应该留下。因为他负了伤,前去没有意义。至少,萨布罗夫是这样理解他的。
“您在那里打什么手势?”列米佐夫问,他并没有转过头来。“我虽看不见,可是能感觉到。您说服不了我,对大尉打手势是白搭,他也说服不了我,而且也不会来说服我。是吗,大尉?”
“正是,”萨布罗夫说,他根据自己的脾气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争辩是没有意义的。
“我们从早上就说定了,一诺值干金嘛。您要是跟我一块去,就可以更快到达自己人那里。”
“而您,谢苗·谢苗诺维奇,”列米佐夫对安年斯基说,“是个好指挥员,但是已经该让您带领一个团了。是真的。遇到有机会,我对将军也要这么说。做参谋长的应该有些喜欢孤独,喜欢有5层盖板的掩蔽部……是啊,是啊,我这样说并不是讽刺您。您啊,如果您的团长一天遭到3次射击,而您只受到2次,您就要认为,您是可耻地躲避起来,您必须赶快去亲自去冲锋,来恢复自己精神上的平恒。您也不必和我争辩:您是该担任指挥的职务的时候了。如果您碰到的参谋长也像我碰到的一样,您就得时刻拉住他的后襟,免得他跑上前沿,那时候您就会了解我,同情我了。”列米佐夫大笑起来。
安年斯基没有作声,谈话突然的转变使他扫兴。列米佐夫叫来沙拉波夫,让他帮着在军便装上穿上棉袄,束紧皮带,戴上军帽。
“我不喜欢船形帽,”他看到萨布罗夫的目光,说。“也许是方便一些,可是不威风。”后来,他把手背放近帽沿,看看军帽戴得正不正,腰带上系了两颗手榴弹,又拿上自动枪。做好这一切准备,列米佐夫看了看表,萨布罗夫从普罗岑科的命令中知道,进攻应该在22时整开始,也看了看自己的表。还剩20分钟。
5分钟后,他们已经待在向伏尔加河倾斜、边上挖了许多壕沟的狭谷里——按照列米佐夫的命令,各个突击队都集合在这里。
人们待在战壕里,手持着枪,靠着土墙,彼此靠着。谈话的声音是低低的。在一面,离德方有200米,而另一面,按照白天的估计,总共才50米。只有在“y—2”吱吱地响着在头顶飞过的时候,大伙才谈话。
“王家空军又飞过了,”又有一架“y—2”式飞机在峡谷上空嗡嗡响的时候,萨布罗夫旁边的什么人说。
“是种老玉米的。”
“在咱们的西北战线上管它叫‘看树林的’。”
“各地叫法不同。要看自然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