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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我的确不知道,也不好去乱猜。
唐果又问杜芊芊:“你看清楚了吗?”
杜芊芊也摇头。
半晌,我说:“哎,就算是,那又怎样呢?当时那么混乱,谁都想争着上船,谁拽谁一把也是正常。”
唐果忧心地看我一眼:“你呀,别太大咧咧的,小心点还是好!”
我觉得唐果的担心有些多余,便笑着搂她的肩膀:“知道了!”
终于盼到结业典礼了。
我们都领到了陆欧航空的空姐制服。
二十二
深蓝色的小礼帽和西裙,橙黄色收腰的短西服,净白、隐约点缀着陆欧航空Logo的衬衫,配上一件漂亮的藏蓝色大衣,一双羊皮高跟鞋,一个精致的小挎包和一只有着细长拖杆的小旅行箱,将我们装扮得美丽而神气。
我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娉婷皓齿,明目生辉,挽着高高发髻的空姐就是我!幼儿园,我做过合唱队的领唱,读小学我第一个戴上红领巾,高中时我同时收到班上三个男生递来的情书,大学里我是最红的司仪,现在,我是一名空姐!一名即将登上国际航线,走遍世界各地的空姐!我昂昂头,骄傲地冲镜子里的我笑笑。
唐果挤过来:“你照得太久了,该我了!”
她个子高挑,在这身制服里更显得健美而修长。
杜芊芊也挤过来:“还有我!”
这个骨感美人,领了最小号的制服,却看上去玲珑秀气,像只精致的小云雀。
我们三个人肩挨肩,一起冲镜子里的三个美丽的空姐笑着。
酒店西餐厅。
我们三十个女孩、三位教官以及几位公司高层一起喊着“CHEESE”照了大合影,算是正式结业了。每人领到一张大大的、写满英文字母的结业证书。
除此之外,我额外得到一封表扬函,上面书:“秦小鱼,你在汉城水上救生训练中不顾自身安危,帮助其他人模拟逃生,精神可嘉!特发此函,以兹勉励,望继续发扬!”
我又见到了谭sir。
自汉城回来就没好意思再见他,本来想当面道个谢,却一直没有勇气。夜深人静时,我曾在脑海里不止一遍地想象过谭sir为我做人工呼吸的情景,听唐果说持续了好几分钟呢!和江平亲吻也从来不会好几分钟。
谭sir很帅很帅地站在我面前,问:“秦小鱼,你没事了吧?”
“没…没事了,早就没事了!”我慌乱应道。
谭sir笑笑,鹰一样的双眼带着罕见的温和的关切:“没事就好,多注意身体。”
“好的。”
谭sir礼貌地对我一笑,很帅很帅的笑,然后转身走开。
这么快就走了?!我还有话要说呢!我在他背后急喊道:“谭sir!”
许多人同时转头看我。
谭sir也回过头,看着我。
“我…”情急中,我憋出一句话来,“谭sir,我想说…谢谢您!”
谭sir又是一笑:“不用客气。”温和的笑。
他又转身走了。
我的耳根、脸都烫起来,很烫,我的心跳得很乱,很快。
公司行政副总监鲍罗兴致勃勃地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将举行结业典礼最精彩的环节——舞会!这是陆欧航空公司的传统,也是澳门人的传统,请各位尽情舞蹈!”
舞会?!穿着这身制服跳舞?!女孩们发出一阵哗声。
许多人说,早知道我们就换漂亮的裙子了,这可怎么跳啊!我们的舞技都发挥不出来了!
女多男少,比例明显失调嘛!
音乐声已响起。悠扬的布鲁士。
唐果悄悄凑到我耳边:“我们去请谭sir跳支舞吧。”
我本能地往后一缩,脑袋猛摇。
唐果有些着急:“小鱼,怕什么!人家还救过你的命呢!”
我还是摇头。
唐果狠狠地瞪我一眼,就像是看一个懦弱的、无可救药的笨蛋!
我说:“你去吧。”
唐果没有理我,只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眉头微锁,似在快速地决策着。
布鲁士悠扬地回荡着,每一个节拍都在催促人的舞蹈欲望。
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已经滑入舞池。她们的舞伴都是女的。
谭sir静静地坐在大厅一角。
没有人敢和他跳舞。
Tina被一个女孩请进了舞池。
Vivian也有人请,只是她没跳。
我暗想,这种舞会,大概更多是一种下属与上司交流的工作方式吧,只不过换了个有音乐的工作场所罢了。
我远远瞥见,鲍罗摊开双手,潇洒地请身材娇好的林意娜跳舞,但林意娜冲他礼貌而典雅地笑笑,竟然拒绝了!
一丝尴尬正在爬上鲍罗胖胖的面庞。
这时,许美琪走了过去!
只见许美琪冲这位荷兰上司娇笑一下,贴近他脸颊耳语一句,鲍罗便乖乖地随她进入舞池。
林意娜不屑而高傲地瞥了一眼这对男女的背影。
这个鲍罗,五十来岁,胖胖的啤酒肚,头顶微凸,据说是谭sir的顶头上司。
许美琪一边滑着舞步,一边娇柔地冲鲍罗微笑。
鲍罗十分受用,也冲许美琪笑,搂着许美琪腰的胖手还不停地在她腰上敲打着节奏。
看着许美琪姗姗起舞的样子,我很难将她与那只“大水怪”联系在一起,也很难判定她就是那个在我背后抓我头发的人。
二十三
她今天打扮得很光鲜,擦了今年很流行的玫瑰口红和眼影,很抢眼。从典礼开始到现在我们都没有面对面,她一直很忙,一会儿和上海的女孩打招呼,一会儿和厦门的女孩聊聊,一会又飞到那些教官们面前妩媚地说笑,就象只玫瑰色的蝴蝶穿梭于人群中。她俨然要在结业典礼和舞会上大放异彩。
一曲舞罢。
唐果再也忍不住了,说:“秦小鱼,你看我的!”
她“嚯”地站起来,勇敢地向谭sir走去!
顿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谭sir。
我紧张极了,心里咚咚直跳,仿佛走向谭sir的是我而不是唐果!
只见唐果走到谭sir面前,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潇洒地打开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个动作我在大学舞会上经常看到,只不过基本上都用于男生请女生。
又看见谭sir站起来礼貌地摆摆手,说了句什么。
又看见唐果向谭sir靠近了一步,又说了句什么,左手还伸着。
又看见谭sir不自觉地向后退一步,礼貌而坚决地摇头。
又看见唐果尴尬地转过身来,红着脸向我走来。
又看见舞池里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暗暗偷笑。
又看见Vivian冷漠的眼神。她今天一直就冷冷的,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突然,谭sir的电话响了!他立即接起来,讲着,就步出了大厅。
唐果干干地站在我身边,没有言语。
我同情地看她一眼,说:“小姐,我请你跳一曲吧。”
唐果嘟着嘴,没好气地抓起我的手,狠狠地将我拽入池中。
晚上,江平往房间打来电话,这是三个月来他打的第二个电话:“小鱼,恭喜你结业了!”
“嗯。”我懒懒地答道。
“小鱼,你们什么时候上飞机呀?”
“不清楚,等通知吧。”我的声音没有表情。
“小鱼,等将来你飞北京的时候我去看你。”
咦,不是说来澳门看我吗,怎么又改成去北京了。
我没有吭声。
江平又道:“好不好嘛?”
我突然有些不耐烦:“再说吧!”
江平一听我这语气,便问:“小鱼,你是不是病了?”
我没有答话。我愤愤地想,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病不病!
江平大概悟到些什么,他声音变得温柔:“小鱼,你是不是责怪我这么久没给你打电话?你知道吗,我实在太忙了,这几个月我四处出差,去了成都、武汉、哈尔滨、广州…”
“你忙吧,江平!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再见!”
不等他说完,我已挂上了电话。
躺在床上,我自己生着闷气。
这个江平,去广州出差也不来看我一下,广州到珠海不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吗?!不来看我也罢,经常打个电话也好,忙、忙、忙,他嘴里永远都是这“忙”字!自打我们认识第一天到现在,五年了,没有哪天他不忙!好像他的学习啊、工作啊、事业啊、那些朋友啊、或者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等等等等,这一切都值得他拼命地去忙,都比我更重要!这次要不是人家谭sir救我,只怕等他江平忙完了,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越想越生气,我将枕头扔到地上。
正式飞行前,我们进行了一个月的试飞。
由于飞台湾和中国内地均属短途,陆欧航空在台湾…澳门…内地这条航线上采用的机型为空中客车320。此种飞机能装载178位乘客,机上两位机长,一正一副,还有六名乘务员,公务舱两名,乘务长带F3(岗位代号),经济舱四名,领班带F4、F5、F6。
我一开始被安排在经济舱学习,跟着F4、F5、F6后面观察人家是怎么做的。
老乘务员们在欧陆航空已经服务了多年,有来自新加坡的、马来西亚的、泰国的、香港的,还有葡国的、英国的、台湾的、澳门本地的,我们则是第一批来自中国内地的。
整个一联合国。
服务程序方面,据说陆欧航空是按照新加坡航空的程序来严格制定的,稍稍做些修改,加入了一些能体现澳门本地特色的环节。
在澳门飞台湾的短短一个钟头里,乘务员需要为乘客派一次报纸、递三次热毛巾、送两次饮料、送一次正餐,正餐后还要拎着咖啡壶和茶壶在客舱里来回巡视,看有没有需要添加的,更不要说送毛毯、开阅读灯、关空调等等这些临时乘客呼唤服务了。
而飞机起飞前和飞机到港后,乘务员还需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比如整理报架、检查机舱设施、开六至八瓶木塞装的红酒等等。
反正乘务员打一进入飞机开始,就一刻不能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