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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摸着伸手去拈那桂圆,却不想腿脚早麻了,这么一动,针扎似的,又疼又痒,浑身都有些喘不上来气儿。靠得近的一名仆妇见了,便来替她细致地揉了揉腿,又道:“夫人还需再等上一时,将军这便要回来了。”
阮小幺心道,两个时辰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只得耷拉着脑袋点点头。
不到一刻,果真有人来了,推门一看,却是个生人,约莫是府里头的宾客,喝了些酒,说话都有些酒意,“嫂嫂们辛苦了,将军……将军叫嫂嫂们前去都喝一杯喜酒呢!”
一名仆妇将他扶了住,怪道:“我们喝甚喜酒?这会子得在洞房守着,哪走得开?”
那人定定立着,胡乱挥了挥手,“将军还在喝酒呢!一时半会又回不来,你们只管去,完事我担着!”
那妇人还想好言好语将人劝走,无奈那人浑然酒喝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反带赶着带推着将那几个妇人都弄走了。
阮小幺心下好奇,忍不住悄悄掀了盖头,觑眼望去。
那人已走到了门口,回头冲她挤了挤眼睛,离开了。
绿萝目瞪口呆。
门一关,阮小幺忍不住笑了出来,把盖头一揭,凤冠扔到了一边,冲下榻便开始找吃的。
绿萝急道:“郡……夫人,这糕点是做吉祥的,不能吃!”
“不能吃?”她边啃着一片如意糕,吞了下去,无所谓道:“你不说,没人知道。”
察罕还算有点良心,自个儿在前头喝酒吃肉,终于能想起来把这几个仆妇支走了。
阮小幺在每样糕点瓜果中捡着吃了一些,伸伸腿脚,终于觉着舒筋活血,在榻上躺了许久。绿萝见劝不住,只得站到门口听着动静,生怕外人瞧见了她这副模样。
☆、第三百四十九章 洞房
红烛明了又灭,烛泪已干了,绿萝又换了喜烛,待换到第三遍时,外头黑沉沉的,这才有凌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她忙急匆匆把阮小幺从榻上拉了起来,又给她安上了凤冠,盖头盖了,理了理床榻,四下看了一遭,心觉无异样,这才安立在了一旁。
正有人推门进来,杂七杂八,锦衣华服,一个个喝得脸红脖子粗,挤搡着把新郎官推了进来,大着舌头七嘴八舌,“闹……闹……”
“新房!——”
“放肆!退下……我是你兄弟,我来闹!”
“新妇呢、新妇呢!?”
歪七倒八,还没到洞房,先就瘫了两个,被一旁伺候的下人小心翼翼扶了出去。
绿萝看得目瞪口呆,心道不妙,不知道是该先闪人还是拼死护着主子。旁边一妇人冲她努了努嘴,示意人出去。
她不由自主回望了阮小幺一眼,想听她来吩咐。
一回头,发现大红的帐幔已重重叠叠飘摇着放下来了,两下合在榻上,将里头笼得严严实实,阮小幺只露了一小截衣裙在外。
满眼的鸳鸯洗水、连理缠枝,飘在她眼里,顿时绿萝便心领神会了。
来闹洞房的一群糙汉子在外头都灌了好几缸酒,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踉踉跄跄冲进了新房中,一人对着眼往阮小幺那处来,一边伸手就要掀那喜幔。
察罕喝得也不轻,所幸还没花了眼,揪着牵头人的袍领就把人拽了回来,“起开!”
他当先进了去,一边把其他人往外赶。
场面闹闹哄哄,绿萝缩在一边。生怕撞到了哪个喝高了的贵人。
察罕的大哥眼疾手快,先叫几人把他捉了,自个儿去掀了帐幔。暗香隐隐,正是良宵好景。却让人都怔了一怔。
那露在外头的一截衣裙里头塞了两只粗壮的白萝卜,榻上空空如也,新娘子不见了。
绿萝眼尖地先看到了,小声儿尖叫道:“新妇不见了!”
“新娘子呢!”
“人呢!?”
乱哄哄一团,霎时间炸开了锅,当下如一盆冷水,泼在了众人头上。
察罕猛地甩了甩头,疾步过去将喜榻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四处看了一眼,沉着脸喝道:“还不去找!”
来闹洞房的人扑了个空,还把新娘子吓跑了,个个有些呆滞,醒了一半儿的酒,急急匆匆出门去找了。
察罕也要出门去找,却被绿萝悄悄拉了住。正这片刻时间,外头哄哄嚷嚷的人已经走了个精光。
他正心头急怒,早想到了千百种可能,蓦地一回头。却见一袭纤纤的红衣不知从何处出了来,袖中伸出了赛霜雪般的皓腕,“啪”一声关了门。
那红衣佳人翩翩回头。艳妆红唇,微微一笑,“带这么一群臭男人来闹洞房,你今夜还想不想上我的床了?”
察罕立呆当场。
绿萝都羞得脸儿飘红,只把身子转到了一边,不去看这俩腻腻歪歪的新人。
“小幺。”察罕不自觉叫了一声,眼中痴了。
阮小幺只凝着浅笑,不应声也不答话。
绿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于是趁众人还在寻新妇的当口。又悄悄飘到了门外,一个个报信儿去了。
屋里头红烛成排。喜字成双,阮小幺早掀了盖头。凤冠还端端整整,凤须轻颤,珍珠上闪着温润澄明的光泽,映得阮小幺一张面如暖玉雕就,黑润的双眼,眼睫似蝴蝶一般颤颤巍巍。
她倒了一杯醒酒汤,递与他道:“我掀了盖头,你的如意秤没用了。咱们直接喝交杯酒?”
察罕酒醒了大半,又有些觉得晕晕乎乎,牵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定定看着她,怎么也觉得看不够一般。
外头传来了一些吵闹的声音,伴着几声嘟嘟哝哝,被绿萝都挡了回去,“新人已在喝交杯酒了,花厅在前头,众位若还想玩个痛快,请东边儿直走!”
阮小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室中,似乎缭绕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旖旎气氛,勾得人心里发痒,却又无端生了一心赧意。
察罕愣愣道:“好。”
烛火映下,人两个,影一只。
衣袖相触,粗悍的手臂贴着盈盈一只皓腕,交缠在一处,喝下了交杯酒。
微甜而辣的液体像过往的种种酸甜苦辣,一并随着吞入了喉头,最后只剩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察罕就着手臂相挨的姿势,握住了阮小幺,“你受苦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尽力保护她。从少年,到青年,一直不曾改变初衷。
或许他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但他必然是最为她着想的那个。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无需多言。今后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她轻声道。
谁都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世的安稳平静,还是山雨欲来的风暴前夕,但眼下才是最重要、最能让人把握住的一丝光明。
阮小幺觉得自己肯定是太紧张了。
一杯酒下肚,暖意熏然,转而又开始晕乎了起来。她看着察罕,用目光描摹着他英俊而硬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连下颌的那道看似狰狞的疤痕都生了一两分阳刚的悍勇之气。
两人五指相扣,她清楚地觉察出了手心渐渐生出的燥热与微湿的感觉,不知是谁手中的汗。
屋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旁人也不去闹洞房了,放了两人一马,又搭伴去花厅喝酒,终于安静了下来。
察罕带着她,到了榻边,相对而坐。
阮小幺心头砰砰的跳,面上发烧,晕红满布。眼中也渐渐似生了一些水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呼吸急促了一些,心脏在胸膛中有力地鼓噪。静静看着她,附身吻在了光洁的额头上。
阮小幺无端地越来越紧张。连身子都有些僵,却不由自主回抱住了察罕,结果抱得太紧,像个无尾熊似得黏在了他身上。
察罕无可奈何,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开点。”
阮小幺乖乖松了手,又觉得两只手太碍事,几乎没地方搁。
他顺着她的额头向下吻去。从眼皮、鼻尖,一直到了唇边,灼热的呼吸洒在她唇上,带着几分喜悦与温存。
她突然觉得发展有些太快了,结结巴巴地开口说话,差点咬了舌头,“我们、我们不用……说些吉祥话什么的……?”
“你想说什么吉祥话?”他说话时带着笑意。
阮小幺觉得自己蠢透了。
她张嘴、再闭嘴,有些手足无措。
突然间,便想到了一事,道:“皇上为何突然召我们入京成亲?”
察罕顿了顿。稍稍放开了她,皱起了浓烈的眉,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全然无心去想。只道:“你莫担心,我会探明。”
“可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将几件事都串了起来,“皇帝病入膏肓、二皇子当政、你是兰莫的亲信……”
察罕封住了她的唇,不轻不重咬了一口,“你插手不了。我会小心。”
阮小幺觉得脑子有些短路,思考不了了。
心中最后一点疑虑被满脑子的心猿意马挤了出去,她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朝思暮想的脸,冲动之下。重重亲了上去。
她向来很主动。
察罕轻轻撬开了她洁白的贝齿,探到里头湿热柔软的小舌。吸吮纠缠。
两人吻得有些忘我,阮小幺身子发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攀在他身上。
*一刻值千金,她头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这种又羞赧又急不可耐的感觉,挑起舌尖,与他回吻,换来了察罕更猛烈的索取。
唇边有止不住的濡糜的水声发出来,阮小幺满脸通红,推开他喘息,半天道:“外头……会不会听到?”
“……不会,”他有些舍不得那片小巧的温暖香甜,又凑上去吮了一口,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这才补充道:“动静大了会。”
“那我们动作轻一点!”她放开手,狠狠扑了上去。
大红的帐幔施施然落下,遮住了两条纠缠亲密的身影,只是虽有人有心想压低了声音的,却总会有些**的、羞耻的惊呼声泄出来,也不知屋外是否能听得着。
红色喜庆的袍服被一件一件扔了出来,堆散在榻边,无人去管。
良辰美景,绿萝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