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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钥今日在文学馆上课,采蘩让梓峰头前带路。
“姐姐,你不是有事要办?快去吧。”姬钥作最后的挣扎,挡在采蘩前头,期望她突然也不记得那些礼盒。
采蘩从姬钥身边绕过。“什么事也没自家弟弟的事要紧,礼物也该亲自送才显诚意。”
在这种强势之下,姬钥只能暗自祈求那几个家伙今天一齐生病。但人倒霉起来就只能怨命不好。当他看到几个特别显眼的身影,还特别齐整,一个不少,在花圃那儿开心地唧唧咕咕,胸口那个闷。
“走,走,走。”他低着头念咒。“不走就等着惨吧。”想象彩色的盒子里装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能让那些家伙吓得抱头鼠窜。
“钥弟,别嘀咕了,给姐姐说说你这几个朋友的名字。”采蘩特有的清冷含笑音。
姬钥抬头,看到五双怀疑不解的眼睛,从左往右一指。“……”很小声,飞快得说了一遍。
可采蘩的记性是天赋。
“哦,你是申刚?钥弟跟我说过你喜欢画画,我就想到这个礼物了,希望你喜欢。”一份斑斓送出,里面是名地水彩。
“秋湛?我和你大堂兄季冷相识,而且你姑姑是钥儿的大伯母,怪不得你俩要好的打架呢。钥弟说你棋艺精湛,这半副棋送给你了,另外半副在钥弟那儿,你一定要常常赢他,省得他在家里下过我就得意忘形。”冰玉棋,黑白围,冬暖手,夏凉心,半副半副卖,常传棋逢对手之佳话。
五份礼,皆送入人心。
打架事件虽然发生在半月多前,但采蘩为收集这五个孩子的背景,喜好和性格特点,想得而不得的东西,花了半个多月,因此今日才来见。
她知道,五个孩子以申刚和秋湛为首,两人虽然不喜读书,但各有长才,桀骜不驯却义气。那日欺负之事起因不在他俩,而是姬钥动手后,两人赶来助友。男孩子急眼,管谁对谁错,帮了再说。
但这些孩子不知道这是大人的“诡计”,以为姬钥真常在他姐姐面前提到他们,还收到正中心意的礼物,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平日高高在上的小子十分顺眼。
“姬钥,原来你想挑战我的棋艺,直说不就行了。明日记得带那半副来,我俩下几盘。”秋湛搂上姬钥的肩膀。
姬钥想甩开,让采蘩盯着没敢动。
“你读书好,我羡慕得很。干脆这样,我教你画画,你帮我补文学,让我少挨我爹的板子?”申刚搂了姬钥的另一肩。
姬钥对采蘩瞪眼。
“我弟弟其实不是清高,是害羞,欣赏你们又不好开口承认。人说不打不相识,你们今后多缠着他,就知道他性格还是挺好的。”采蘩说完了,转身走,又回头一笑,“请你们一定来家里做客,藏画不少,古棋谱还有两本,厨娘们做得好些不错的点心。”
五个脑袋乌拉拉齐点,不由得。
朝阳跟黄昏的忘年交可能暂有些难度,还是先和这几个朝阳一起升吧。
…
今天第一更。
第二更还不能确定时间,争取晚上九点前
第91章 踏青枝上,有葡萄
望山书院,没有门联,没有门匾,没有望山书院这四个字。山长说,能来到门口的人当然知道这是哪里,无需多余的点缀。
望山属于向氏,但山长不姓向,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不说,人们就干脆称他为望山长。望山书院已三十多年,学生越来越多,多数平凡着,少数发迹着。望山长是从这里出去的第一批学生,他去了北周,再出现就已经过去很多年。和向家当时的家主畅谈一夜,从此便在书院里安了家,第一个学生就是向琚。
虽然向琚后来上了太学,但他和望山长的师生情谊一直十分深厚,甚至在书院后面的山坡上建了一处别院,与恩师比邻而居。只要回到都城,他住在这里的时间比向府还多。两人一起为书院增加了算学理学水利农牧等非主流科目,接收各种各样的学生,让他们能在不同的领域中发挥所长。
因此,今日望山书院门前来的一位女客说来求见向五公子,并不引起接待人的奇怪。但这位才进学的年轻人看到那张妖娆桃花面时,脸红了好半晌,手脚摆哪儿都觉得自己笨拙。
这位女客正是采蘩。要是以前,她会故意逗逗他,谁知道呢,这个长相斯文彬彬有礼的年轻人会否来自一个富裕的家族,成为一个不逊色于东葛青云的男子?现在,她不再贪图捷径,对陌生人神情淡漠,目不斜视。
她面容艳美,气质却清冷,年轻人手心盗汗,但也绝不敢唐突,“姑娘可有名帖?对不住,并非小生为难,实是五公子平日不随意见客。”
“我明白的。”采蘩早准备好了,拿出一张帖子。“我没有名帖,可有五公子的名帖,今日特来送请柬。”
年轻人接过,见帖封上一树墨白玉兰花,只有一朵水蓝色,是向五公子的名帖不错,于是连忙说道,“姑娘请稍等。我去找顶小轿来,因五公子的居所要穿过整个书院,又得到半山坡。路虽不远,却是上山,对你可能辛苦。”
“不用了,我挺能走路的。”她凭这双脚,行走千里去流放。
年轻人听了这话,不由看向她的脚,却只见层层裙涛边,“姑娘真要走吗?”自己看错了。难道她不是那些娇弱的千金小姐?
“请你带路,不然我大概走到天黑也找不到地方。”她不分东南西北。
年轻人腼腆一笑。走到前面。怕采蘩觉着闷,就为她说些书院的事。经过一座小桥,他指着溪流源头,告诉她那边就是新开的算学馆。正说着,就有人从算学馆的山间小路走下来。
看清来人后,年轻人笑道,“独孤兄下课了?”
采蘩立刻联想到独孤棠。抬眼一看,声音微扬,“这城里不会只有你一个姓独孤的吧。棠掌柜?”
与她前几回所见的不太一样。青鼎纹字书生袍,罩在娟白描银花的宽腰衣外,戴一枝蛇形铜簪束高髻。儒雅衣装配高大身形,用斯文二字很难来形容这人,但就是十分出挑。
“采蘩姑娘?”独孤棠有点惊讶,随后就笑。大概穿得这身书卷气,没有一点圆滑油脸。
“棠掌柜还是望山书院的学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采蘩明眸一转,“原来你是看着老相,其实――多大?”
年轻人表情僵了,脖子有点转不过去。
独孤棠却继续笑着,好似全然听不出她的讽刺,“我今年二十有三,因算学馆新开,学生有些少,所以四公子让我过来凑个人头。”
年轻人张着嘴,合不上。
“给四公子干活,还能进书院读书?这么体贴人的东家,我得学着点。”采蘩抿嘴回笑,“不过,该不会棠掌柜算盘打得不精,四公子才送你来的?”
“我原本也和姑娘抱有相同的想法,还以为四公子不好意思说我不会管帐,用这个借口让我来学一学。”独孤棠眼睛亮着,好像采蘩的话正中下怀,“可是说句我这外行人不该说的话,算学博大精深,如何打算盘跟它还真没多深的关联。”
他眼睛亮,她眼睛眯,“这不是说我更外行了吗?小女子浅薄,莫怪。”
独孤棠聪明地不再提,“姑娘来找五公子,难道是燕窝吃完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等会儿见着他,我得再要一斤半斤的。”和这个人说话不用装高贵,常觉得说着说着心情就好。可能因为他是掌事,而她是掌事的女儿,真实的地位相当。
“姑娘也是,这等小事直接找我就行了。明日一早,我让伙计送两斤去府上。”独孤棠大方允诺。
“这如何使得?要是五公子不肯送我,你却自作主张,这银子就得你自己掏了。”采蘩呛他的小气,“先说好,要我付银子的话,燕窝就别送来。”
“五公子待姑娘大方,要是连这点我都没看明白,能帮四公子做事么?姑娘放心,这银子绝对不用你我掏。”独孤棠嘴角一勾,自信饱满。“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如今在东城茗林坊做事,管着七八间铺子的总帐,姑娘若要买首饰补品这些大价钱的东西,开张单子让人送过来给我,我给你最好的货最好的价格。”
“真会做生意,可惜我成不了你的大客。”采蘩说到这儿,从袖中取出一封红金柬,“正好遇到你,不用五公子转交了。三月十五,新杭会明月楼晚宴,恭候大驾光临。”
独孤棠接过,还没打开,就摆出一张震惊的脸,“采蘩姑娘要成亲了?”
采蘩眉毛跳了跳,要笑不笑,“谁家新娘子亲自送喜帖?你媳妇么?”
“玩笑,玩笑。”独孤棠翻开帖子,眼睛飞快拐一遍,面露喜色,“采蘩姑娘要成童姑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童向两家虽然营生不同,但有往来,今后还请您多照应了。”
“虽说要冠童姓,但童家的生意我是不管的,我会与义弟妹同住,仍在姬府。不过是姬氏门槛高,姓不随便给我这样的孤女,而童老爷童夫人看在我义母的心愿上为我补上一个正式的仪式,能让我名正言顺照顾义弟妹。”采蘩淡淡笑着。
“要我看,还是姓童好。”不多说,就一句,“姑娘邀我与宴倒有些意外。”
“这有什么意外的。我初来乍到,都城也不认识几个人,童夫人给了我十张帖子,我怎么数都没那么多人可送,结果就想,但凡能说上两句话的,就当了我的好友算了。”向四向五他们不算在她的名单里,而由童氏列入。
“好友?”独孤棠垂眸,转瞬抬眼,“承蒙姑娘看得起,独孤棠一定到。”
“你就当我也在凑人头吧,记得送礼。”采蘩说完,不再看独孤棠的表情,走了过去。跟在年轻人身后,沿弯弯绕绕的山路而上,眼角余光中,桥头已无人影。
“想不到姑娘和独孤兄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