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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查,就像你不怕他查凤尧村一样,我亦不怕。证据靠人做,做了一村,多一村也简单。他爱操纵,我就当苦力,看看哪个更有用。”独孤棠笑。
采蘩在他话里听出味儿来,“什么叫做了一村?”突然明了,“凤尧村里你曾向我发警示,你知道她是东葛青云派来试探我的,可你怎么认识村里所有人?”
“采蘩,你虽聪明,却太胆大一些了。冒充繁花姑娘,但她出生于凤尧,即便后来蒙面纱走动,总有村人见过她的真容。就我所知,村长与她爹娘交情不错,是看着繁花姑娘长大的。老人家年纪虽大,眼耳都好,绝不会错认。还有大牛,他喜欢过繁花姑娘,更不可能忘记她的容貌。”凤尧村经过他的提前布置,在采蘩到的那日成为她的故乡,而不仅仅靠运气。
“那他们为何没揭穿我?”采蘩虚心求教。
“因为他们是好人,而好人总是容易相信世上好人多。你虽然冒险,但险中有胜算。我要说服的人不多,这两人一坚定,其他人即便有疑虑,也会打消。我告诉两人,繁花有性命之忧,为了摆脱恶人,托好姐妹来故乡演这场戏,实为解难。你的话有真有假,但繁花一年前确实独自离开了村子,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这让村长和大牛毫不犹豫答应帮这个忙。不过,事后他们也惊讶,你与繁花除了长相,其它地方相像八九分。如今出了山崩这种事,我想凤尧村很快就会搬空,今后再有人质疑你的出生地,却是找不到任何根据。”独孤棠当然不单是想而已,但这些就不必强调了。
“怪不得你假扮山长时就暗示我顺小人意。”原来他已有把握,采蘩道,“我突觉你和向琚也许是可以放在一起斗斗智的。”体力就不用比了,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采蘩姑娘又夸我,多谢。”独孤棠这回却没骄傲,“不过我不与之相较。智者见智,仁者见仁,都是自己的事。时候差不多了,我与你就此别过,但这回却很快就能又见面。”
“长安恢宏,帝气养人,我向往已久。等我到了,你得一尽地主之谊。”采蘩站起,拄着拐杖。
独孤棠笑而不答,“他们还歇在上山前的客栈,门外有马车,车夫会送你过去。”
采蘩点头,转身要走,又听他说了一句话,立时回头,圆睁双眼。
他道,“我忘了说件事,东葛青云没死。”
“这种事你都能忘?”她再一想却发现怪异,“他活着就会把崖下的事都说出来,你还让我回去?而且,你刚才说南陈使团没了领路人。”
“他是活着,但不认路又怎么领路?”独孤棠话里有玄虚,“这大概就是我师父送给我的那份礼了。”确实,东葛青云活着比死了好。不但少了解释的麻烦,还不会让人对啸崖立刻追根究底,给他时间布置。
“你别想太多,还不到做最坏打算的时候。回去看看情况,有异常就让小妖传消息给我。我师父是不可信的,但我有私心,还想给他一个机会。你权当信我就是。”他这般请求,目光却十分自信。
采蘩眸中清秋色,淡淡的,却如明镜,答声好。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知道她获得并给予了一份永不背弃的信任。无论她走到哪儿,这辈子都会伴随着自己。
第269章 庸人到无赖的转变
马车停在客栈前,她跳下来,车夫让店小二去通报,这才驾车走了。她觉得那车夫也不像寻常的车夫,但不等她多想,姬钥第一个冲了出来。
他在她面前紧急停住,竟然眼圈红了,拿袖子擦了又擦,直到确定不会有眼泪,才哽着喉咙喊声大姐。
然后就是麦子,也不是会哭的人,只抓着她的手不放。
丁家四兄弟出来就是抱拳请罪,说没护周全,不敢再留。
采蘩留这个劝那个,终于以脚疼为由止了这团乱,才看到窗里围坐一桌各有所思的四个人。他们每一个都是不轻信别人的人,但她无惧,作浅福,准备就绪。
听完采蘩的讲述,说实话,要怀疑可以怀疑,要相信也可以相信。被人要挟,推下山崖,幸得相助,大难不死,在山崩封路之前逃了出来。匪夷所思,但也未必不可能。
张翼就是如此,觉得离奇又相信她,但确认道,“童大姑娘,你可知你在指控东葛大人?”
“我只说事实。”东葛青云害她这段最容易说服人,“张大人,当日我同你说要去祭扫父母的墓,若不是东葛大人心怀不轨,何故也上了山?”
“这倒是,他竟说都没说一声,一早就不见人。为此,我和颜老弟还带了人去找你们,谁知走到半道天摇地动。”张翼叹口气,“东葛大人执意说你是婢女,结果证实凤尧村真是你故乡时,恐怕没想开,只是用这种手段未免卑劣。”
“张大人,既然采蘩姑娘平安回来,我们的行程不能再耽搁,这就出发回船上去吧。”以为会追问不停的向琚却一句不问采蘩。
采蘩心有疑惑,但垂眸,神情不动。
张翼是副使。对正使的话自然无异议,于是吩咐下去,立刻出发。
“采蘩姑娘若不介意,我的马车宽敞,可躺得舒服些,我让与你坐。”向琚对采蘩说的第一句话。
采蘩抬起眼,笑若轻雾飘渺,“多谢五公子关心。采蘩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东葛大人生死不知,我们这么走了,如何跟周帝说呢?”
“采蘩姑娘真良善,东葛大人对你起了祸心,你还担心他的生死。”向琚墨眉悄抬。他故意说出发,如果采蘩心里有鬼,应该巴不得赶紧走才对。无明虽告诉他在啸崖上发生的事但谁也不知道采蘩,东葛青云,还有那个游商,三人到底在崖下遭遇了什么。至于刚刚采蘩说的。他一字不信。
“五公子这是什么话?东葛大人虽要杀我,但他毕竟是北周官员。出了这样的事,生死总要由我们给一个交待。采蘩是小女子,却还知道公私之分。”采蘩淡然道。
向琚敛眸,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真不知道东葛青云还活着。是他多心吗?为何他总觉得那个救她的游商不简单,而三人之间必定发生了些什么事,甚至极可能是她和游商导致东葛青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姐姐,那个东葛大人比你还早回来两日呢。精神气十足,不用我们交待。”姬钥撇嘴,“不过从他身上就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
独孤棠卖了个关子。采蘩对东葛的情况一无所知,因此表情真好奇,“又说精神气十足,又说恶有恶报的,究竟怎么回事?”
正问着,就见客栈里院走出两人,抬着一张太师椅,椅里歪歪斜斜摊着一个人,耸肩耷脑,双手垂两旁,如同一坨烂泥。再看那人的脸,好家伙,肿得五官都挤近了,而且还呈现可怕的猪肝色,两眼痴傻瞟过众人,嘴角流口水也不知道擦。这人不是东葛青云,又是谁?
怎么更傻了?采蘩看清他之后不由吃惊。东葛青云那会儿冲她喊娘,傻兮兮的样子让她难以断定。刚开始看起来是极像真的,直到发现密道后,他可能急着找出路,又不太信她的判断,傻劲才露出破绽。但这时的他,人头猪面,半死不活,要还是装傻,那她简直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事实是,她开口就真显足诧异,“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谁知道呢?”答她的还是姬钥,颇不以为然,“有山里的村民在溪边救起他,交给搜山的官差,据说那时人事不省。然后找镇上的大夫看了,脖子和腰背上有几处毒蝎子的蛰伤,说他算得命大,普通人早就中毒身亡,而他只是变成痴呆。”
“大概是被山里的冰水倒冲,毒液进入脑袋,但没有伤及心脉,因此命是保住了,但今后恐怕一直就是这副样貌。”颜辉觉得再让姬钥这么说下去,指不定还有多难听的,身为长辈,总要带着些好,于是把话截过去。
“蝎毒?”采蘩的确一无所知,落在众人眼里,去了大半猜疑,“蝎毒不治吗?”
“大夫说能活命就已是奇迹,而蝎毒集中在头,即便能解毒性,也不可能恢复常态,终生将会如此,连三岁孩童都不如,混噩度日。好在他出身富贵之家,不愁人服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颜辉最后这话就是事不关己。
“等我们到汉水,再找好大夫看看,兴许有解救之法。这里地方小,大夫医术也有限,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向琚不看傻呆的东葛青云,但观察采蘩的神情。让他失望的是,那张桃花面一点都没有惊慌。
“蘩妹妹,我陪你去正使大人的马车那儿吧,看你腿脚伤得不轻,我背你如何?”姬三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没正经,走到采蘩那儿直接借背。
采蘩却从他身旁绕过去,拐杖一点而顿,不至于全然不给面子,“三哥,这点伤怎能让你屈尊,能扶我一把就很感激了。”
姬三笑着伸出手,“愿意效劳。”
两人眼看就要走出客栈,向琚问道,“采蘩姑娘,那位仗义相助的游商为何不好人做到底,送你回来?”
采蘩不回头,答道,“他送我到镇外,正遇到找寻他的伙伴。他们走商客最重要就是赶季,因为山崩已耽误了回程,他急着要走,我虽想谢救命之恩,但也不想好心办坏事,自然没有拦他。”
“如此,我们全凭采蘩姑娘一人所言?”一个傻了。一个走了。向琚的语调不抑不扬,似乎只是随便问一问。
“那当如何?我既不能治东葛大人的毒,也不能阻止归心似箭的异乡客,所说句句属实。五公子不信,可请人验伤。我肩上被东葛大人用他的小弯刀刺了,我的脚摔到崖底时折了,死里逃生,并非你以为得那么从容,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她侧过半面,目光秋冷,“五公子不妨直说,究竟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我要知道,才能看看能否满足你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