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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孤客能耐太大。
“即便牛老不清楚,可以请他找船跟上。”阿肆的主意挺多。
“不用麻烦牛老了,你亲自为我跑一趟吧。”采蘩却另有主张。
“我?”阿肆一怔。
“你别忘了,要去求娶丑奴姑娘的。丑奴是蛟盟中人,一定知道独孤棠的下落。别的不必多问,只问独孤棠是否安然返家就是。”哪怕如她所料,独孤棠受人要挟,但她十分明白他拒绝她不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关心,只希望他还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小姐,央走了,他们都走了,我怎能放心离开?”阿肆是个不轻易卸下责任,重义气的人,即便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要采蘩需要,他就不会走。
“你只管去,因为三日之后,我也得离开康城一段时间。”横竖那时阿肆不能跟着了。
阿肆奇道,“小姐要去哪儿?”
“随江南军前往南淮,给皇帝运粮草军资。”说出来倒是挺光荣的使命,可惜就怕真相残酷,“二皇子命我为女令,要随我师父和师兄行军。”
阿肆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回到姬府,采蘩就去跟老太爷和老夫人说了二皇子的旨意,令两位老人也大吃一惊。
姬钥在采蘩面前激烈反对还不止,又跟祖父求,“您去跟二皇子说个情,十郎和雅雅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没有姐姐了。”
“十郎,旨意已下,不能抗旨不遵啊。”姬老太爷却无奈何,“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偏巧让二皇子撞上了采蘩。”
“只是二皇子这道令实在有些说不过去。采蘩只是一个女子,怎能封个女令就随军呢?她虽非姬姓,但童氏本家在朝也有相当的地位,童老爷这支单经商,那也是官商,与普通商人怎同?采蘩既为大小姐,二皇子实在不该轻率对待。”老夫人在这件事的看法上偏向采蘩,“我看还是给亲家老爷夫人送封急信知会,说不定他们能想到什么办法。”
老太爷点点头,“也好。”
“祖父,姐姐三日后就要出发,此时送信怎么来得及?我们姬氏百年老族,难道连我姐姐都保不住吗?您跟二皇子说说吧。”姬钥终是不懂朝廷事。
“钥儿,此事二皇子已经下定决心,若老太爷去劝,反让二皇子以为姬氏无能,且有与他作对之嫌。如今朝中因太子之事正吹两边风向,我们不能在这个敏感时候得罪二皇子。”采蘩这话是奔老太爷的心理去的。
老太爷点头,“采蘩,你的确懂事。”
老夫人则对姬钥说,“从康城到南淮还有大半个月路程,童氏若能打通关节,让采蘩半途卸了女令之职仍可解危。”
事到临头,说不定还就得靠谁银子多。
采蘩反过来劝,“此行随大军一道,未必危险。我跟二老说这事,只是因为要离府数月,不能常来跟你们请安了。”
雯婆子送姐弟俩出澄明堂,说了另一件事,“三小姐的一个婆子死了,官府已经定案监守自盗。大夫人说她到底年轻,不懂得管教下人,为杜绝同样的事发生,要接她去大房住,好就近教她。老夫人已经点了头。”
回到墨月堂,姬钥冷哼,“三姐姐变成这样,我一点儿都不同情了。只怕死了那个恶婆子,她还是不改好,又要在大伯母那儿弄出什么事来。”
采蘩看雪清雨清帮自己收拾行李,对姬钥道,“说实话,其他的我都不担心,只是你千万要小心她,无事别靠她太近。”本来还想问独孤棠那婆子的事,结果正经话一句没说上,光气得她心痛了。
“她不惹我,我就不惹她。”姬钥算是答应了。
“我听你说过,你大伯身边的几个卫士身手了得?”采蘩不满意他的回答,“你别忘了,你大伯疼这个女儿得很,你三姐又聪明,别让她借别人的手对你不利。四房的卫士当初都跟你爹娘出门,想他们的功夫也不差,却一个活的都没有。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你不要孩子心性,当自己有多了不起。”
“那你是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姬钥骨子里是骄傲小公子。
“你三姐现在也没空理你。”毒婆子死了,老夫人那边哄不着了,又在大夫人的眼皮底下,姬莲应该会安分一阵子。“她真惹你,你不理就是。”
姬钥撇撇嘴,又不好不听,“知道了。”
“我不在家,你就得照顾雅雅,凡事三思而后行,多跟舅姥爷商量。”尽管天性有些凉薄,颜辉还是可靠的,采蘩相信。
三天,很快就过了。
明天开始还债。
第166章 熟人一个个来
铁马踏蹄,金戈泛冷,整装待发的兵士站列。远望,攒动着仿佛急要奔江的河流。
城楼之上,二皇子正给四皇子敬酒送行,“四弟,先祖同你一般年纪就率兵立赫赫战功,二哥信你一定能将父皇平安接回来。满饮此杯,祝君凯旋。”
“谢二哥,我必不负众望。”四皇子气势不弱,一饮而尽,“请二哥为我在母后跟前尽孝。”
“母后待我如亲生,四弟只管放心。”二皇子也饮了酒,喝一声,“马将军。”
马杰上前,“在。”
“四皇子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四皇子虽为大将军,但毕竟年纪还轻,你久经沙场,经验老到,当以他安危为重,竭力辅佐。”二皇子说完,就听旁边鼓楼传出阵阵鼓声。
“二皇子放心,马杰誓死保卫四皇子,若有闪失,甘奉我这颗人头。”马杰抱拳,口立军令状。
“那就好。”二皇子笑着拉四皇子一起下城楼,“吉时已到,二哥再送你一程。”
“二哥国事繁忙,就请在此止步,四弟走了。”四皇子上马,手中缰绳一拽,马抬双蹄嘶鸣。他拍马脖而稳坐,双腿振马腹,骑术相当了得。
二皇子看他和马杰出了城门,目光才阴鹜起来,但露一丝他人难以察觉的冷笑,瞬间又收起,上车辇回宫。
“大军出发了。”语姑娘一直在往窗外看。
“早知挑时辰才能走,师父为何让我这么早就到署里呢?”昨晚雅雅有点闹,不得已带了她睡,结果后半夜就得起,这会儿困得采蘩直打呵欠。
语姑娘看她自己拿茶壶倒水,连忙去抢,“小姐,你若想喝茶,跟我说就是。”
采蘩却已送茶入口。“语姑娘,我虽不知道行军会是怎样的情形,但却清楚绝不会让人舒适方便,所以凡事最好自己多动手。不是不信赖你。而是出门在外不能讲究那么多。倒茶这种小事如果都要让你做,不用到南淮你就累趴下了。”
语姑娘呐呐道,“小姐你真是好人。”
采蘩听到这话一怔,然后呵呵笑出来,“语姑娘,不是我好,而是你太容易感动了。我不过嘴上说了几句好话而已。如果这就算好人,天下还有恶人吗?”同样经历家破人亡,语姑娘居然还能保持着纯良的品性,她看着好不神奇。
车外突然响马蹄,有人唤语儿妹妹。
采蘩拉开窗帘,看到了西骋。眉一挑,给语姑娘让出位子。
西骋显然疾驰而来,说话有些急气。“我刚知道你也要随军去南淮,为何没跟我说呢?”
“大公子,姐姐已经不在人世。我说过请你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别再惦念我们了。”语姑娘语调平冷。
西骋目光紧敛,“无论别人怎么看,我视你姐姐为结发之妻,我也会照顾你和你娘亲一辈子。”递进一个包袱,“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如果遇到难事,一定送信来,我会想办法帮忙的。”
语姑娘不接,垂头缩身。
“语儿!”西骋不知她究竟为何如此冷淡。
“西大公子。多谢。”皓腕一抬,采蘩不客气接过包袱。
西骋拢起眉头,“你又凑什么热闹?”
采蘩双眸晶亮,嘴角淡淡勾起,“语姑娘不收,我代她收。你该感激才是。我此去数月,与大公子比试也推迟了数月。若大公子还以为能轻易胜出,那可得重新考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六七十日又当如何?”
西骋轻哼,“依我看来,比试之事并非姑娘此刻该担心的。”见鬼的比试!北周北齐边境混战,此去凶险,能平安返回已要老天保佑。
采蘩叹口气,只能把话说白,“大公子,我的意思是,我也好,语姑娘也好,一定会回来的。”
西骋这才恍然大悟,定定看了车里的语姑娘一会儿,转向采蘩说道,“拜托你。”
采蘩微微颔首。
车驶了过去,西骋的身影留后。
采蘩将包袱往语姑娘手里一塞,“你姐姐虽然不在了,但你与他也有小时候同长起来的兄妹情份,何必如此决绝?”
语姑娘咬唇不说话,打开包袱却怔住。里面是两套干净的旧男装,还有一袋重甸甸的荷包,装着金稞子金豆子和宝石。
“看他总是冷彬彬的模样,其实挺细心的。”战乱时男装易行走,而这些金子宝石都是容易携带和藏匿的大小,采蘩再次对西骋改观。
“他本来性子不冷的。”语姑娘摸了摸那两套旧衣,“这是以前他带我和姐姐逛夜市,怕引人注目,帮我们准备的男装,没想到还保留着。”明明都是重情的人,也都是为了对方好,却不能同行一路,只能叹息造化弄人。
采蘩看得分明也奈何不得,拿过身旁的竹帘来,开始练抄纸动作。若说这次远行的好处,大概就是能多些时间打造纸的基本功。
语姑娘不吵采蘩,久久看着窗外,风景由繁华的街景移为望不到边的田野,才收回视线。平时在纸官署总不停干活,突然闲下来,有点不知做什么好。
“语姑娘,箱子里有些书,你能帮我拿两本出来么?”面前仿佛有一槽纸浆,帘与浆面成规定斜角,帘子入浆,夹角逐渐变小,最后帘面持平,慢慢浮起,纸絮成膜,附于帘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