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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科学家钱学森曾说过:“对不回国的人,不要批评。即使他们马上回来,我们的大企业还没有搞活,也发挥不了作用。在外国朋友帮助下,继续搞研究工作、有什么不好?到1990年后,国内情况变了,他们都会回来的,他们不也是当年的钱学森吗?!”
今天,地球正变得越来越小。
地球上生活着的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人口膨胀、资源萎缩、生态环境恶化、核武器、艾滋病、国际恐怖活动、吸毒、贩毒……远比区域与区域、国家与国家、理想与理想、观念与观念之间的矛盾和摩擦要大得多。
为了下一个世纪,中国需要越来越多的具有“地球村”意识的公民……
他们——当今“世界大串连”的投入者们,正是祖国第一批具有“地球村”意识的公民。
我们将敞开宽广的胸怀,欣喜地拥抱知识与人才奔涌的潮头。
风物长宜放眼量——
我们寄希望于改革。当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的飓风越来越猛烈地摇撼每一个中国人的窗棂,当祖国剪除了怀里还不时存在的内耗,而多了一些温暖与恬静,多了一些宽容与理解之后,她终将召唤起普天下所有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21世纪如世界上许多专家、学者所断言的那样,将成为一个亚洲的新世纪,太平洋地区的经济成熟发达起来,犹如天穹上一枚云蒸霞蔚、金灿灿的太阳,那时又将会出现一次“世界大串连”,此次“大串连”的流向,将是由西方至东方……
世界正走向中国。
中国正走向世界。
从日月经天似的广播、电视里,从江河行地般的报刊、书籍上,从日新月异的经济建设和人们水银一样越来越活泼的生活方式中,从航空港、火车站那有如蜂群赶着花信的异国形形色色的代表团、旅游团里……
我们看到了这脚步,有如白鸽扑向秋日碧空的急切!
我们听到了这脚步,有如长木叩向黄钟大吕的深沉!
大洋的此岸和彼岸
蒋巍'执笔' 贾宏图
一
这是他。
好像高高的大墙忽然裂开,监狱的自动大铁门渐渐打开。一个被斜阳拉长的身影,蹒跚移出门外。他仰起苍白的脸,面对蓝天丽日,仿佛要重新认识一下变得陌生了的世界。可是,那双疲惫的眼睛却缓缓闭上了,两颗大而透明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自由了!”他颤栗地喃喃道……
也是他。
豪华壮观的香港启德机场,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中。一架银灰色的波音747喷气客机,呼啸着腾空而起。五光十色的香港,化作一颗愈来愈小的璀璨的珍珠,闪耀在蔚蓝色的海面上。机舱里,一位身着藏蓝色西服、系着紫色领带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从舷窗下望,深邃的眼睛漾着闪闪的光波。
“作梦吧?”他涌起了感慨啼嘘之情。
生活有时就是这样不可思议,他——一个曾经被判以重刑的囚徒,此刻衣着笔挺、气宇轩昂,开始了出国探亲的航程。
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是的,在风疾云涌的祖国大地苦斗了大半生,如今告别了那熙熙攘攘、百业待兴的国土,是该松弛一下紧张而又亢奋的神经了。可是,坐在一旁的细心的妻子,注意到丈夫那微蹙在一起的、轻轻颤动的眉峰。这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他在思考。
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而关键性的时刻却只有那么几步。看来,决定后半生归宿的一步已经迈出了。
——落脚点!在哪儿?
此刻,超音速客机正在烟波浩森、水天一色的太平洋上空飞行。
西岸:中国。
东岸:美国。
时间:1980年3月27日。
……妻子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哦,身着雪白衫裙的俏丽的空中小姐,送来了可口可乐饮料。
“Thank you!”他操一口流利的英语,微笑作答。
这时,他才注意到,整个机舱就是一个小国际社会。白、黄、黑、褐各种肤色,赤、橙、蓝、绿各色服装,英、汉、日、俄各国语言……鲜丽的异国情调,浓郁的香水气味,充溢在机舱里。耳濡目染,对比实在太强烈了。而对比尤其强烈的是他的命运、他内心的历程:曾以“敌人”对待他二十二年、曾用监牢的铁门关了他十五年,这漫长的岁月,生活是多么残酷;而此刻,在近代文明的羽翼下,他飞了!飞了!
二
1957年夏。燥热!极度膨胀的不正常的燥热!
也许他——年轻的共产党员、哈尔滨电表仪器厂技术员李嘉亮,数十天来,热血沸腾,情感激动。他大声疾呼:看到党领导我们取得的伟大成绩,我高兴、赞叹!可是不能盲目乐观,还有弊病,还有不足啊!……等额选举不能说是完善的民主……领导干部只能上不能下,不利于挖掘人才……说南斯拉夫是修正主义是不公正的!那里的工人自治委员会赋予工人阶级以管理权,是件好事情。他甚至概括为一个公式:“社会主义必须是生产资料公有制加上社会主义民主。”他说,我们国家公有制解决了,民主还有待于进一步努力和完善……
这些迸射着敏锐的思想火花的率直之言,使许多人耳目一新,也使某些人视为异端而受到深深的震动,有人悄悄地警告他了……
他不信。封建时代才“文死谏,武死战”,今天?不会的,不会的……何况,“实事求是,追求真理”,党的这个教导不也是自己早已抱定的人生宗旨吗!……右派?也许有,但我不是!
然而,1958年8月7日,他却被划为右派分子,手铐铐住了他的双腕!三个月以后向他宣布,他被判处十五年徒刑!
他膛目结舌,面对着三米多高的石墙和带刺的电网,面对着管教威严的面孔和警卫的黑洞洞的枪口。他却总是怀疑、不信,这个年轻的头脑转不过弯。
“一定是下边搞偏了!等着吧,很快就会平反的,很快……”进监头几天,很多人都因思想上的沉重负担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李嘉亮却把分得的一碗高粱米饭全部“报销”,晚上倒头便睡。十五年?笑话!临时住几宿而已……
谁知,年复一年,岁月的风雪,无情地侵袭着他那满头的黑发;惩罚性的劳动,蹂躏着他那颗纯正的心灵。他变了。原来白皙丰润的脸,棱角分明了。那使他神采奕奕的热情的火花,也隐到眼睛的深处。他紧蹙着眉峰,怀着不灭的希望,固执地、忧郁地期待着。
三
纽约在望!
横过长空,云程万里。整整阔别二十八年的亲人就要相见了。激动、思念、兴奋、紧张,这一切犹如奔腾的激流,怦然冲撞着李嘉亮的心。他使劲抓住沙发的扶手——要控制、控制!怎么?眼窝有点热?在已经七十四岁的老母亲面前,无论如何不能哭出来啊!
班机在灯火辉煌的肯尼迪国际机场徐徐着陆。李嘉亮容光焕发、笑容满面地和妻子步下舷梯——
拥抱了!母子俩拥抱了!这是盼了二十八年的拥抱啊!母亲抚摸着那已经变得陌生了的脸和肩膀,禁不住老泪纵横。陪同前来的两个姐姐和姐夫也泪光莹莹……
“妈妈,这些年您身体好吗?”
“好哇,好哇!你呢?”母亲泣不成声。
“我也好。妈妈,这些年没能孝敬您,太对不起您老人家啦……”嘉亮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
一家人分乘两辆小车,驶上高速公路,向纽约市中心急驰而去。啊!纽约——金元帝国的中枢,它以海港的瑰丽景致和大都市的现代繁华吸引着全球的游客。灯火辉煌的摩天大楼和千姿百态的各种建筑争妍媲美;奇形怪状、色彩缤纷的小汽车如潮涌街头;花花绿绿的商业招牌和大幅霓虹灯广告交相辉映;琳榔满目的超级市场和供人寻欢作乐的夜总会熙熙攘攘……
现代化生活的一切,一下子展览到李嘉亮夫妇面前。大姐家里,三间卧室、三台彩色电视机、两辆小卧车,至于会客间、餐室、浴室、电冰箱、空调设备,应有尽有。房间里铺满了图案华美的羊毛地毯。
在纽约的二十多位亲戚,为嘉亮夫妇洗尘。陈设考究的餐厅里,乐声悠扬,舞影婆娑,灯红酒绿,杯觥交错……
亲人开车陪他们游览市容。头戴花冠的自由女神像,高举火炬迎接大洋彼岸的来客;气势雄伟的联合国大厦,祖国的五星红旗和各国国旗,如同各色鲜花在蓝天里灿然开放;登上百多层的摩天大楼,俯瞰全市,气象万千……李嘉亮和妻子,尽日倘祥在这现代化生活之中,有如生长在平原上的孩子邀游在大海的波峰浪谷之间,色彩绚丽的浪花,灿若星海的珠贝,令人欢愉而陶醉;而滩头飘荡的污物,水下嶙峋的礁石,也使他们惊愕和沉思。
“怎么样?美国如何?”
“科学技术水平和生活条件是够高的了!”李嘉亮感慨万分。
“那你们就不要回去了。”母亲说,“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这些年,我为你费了不少心。现在我老了,生活上虽然不用你们养活,可精神上也需要安慰呀……”
两个姐姐和姐夫也异口同声地说:“你们可以很容易得到美国国籍……工作嘛,嘉亮懂技术,会制图,一个月拿一两千美金不成问题……房子也不必担心,头两年我们可以出钱给你们租一套公寓……”
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嘉亮的一句话!
一句话!面对亲人们的急切目光,听着那些充满真情的话语,嘉亮心里乱极了。现在他才知道,一句现成的话,在此刻却是多么难于出口啊!
夜,万籁俱寂。卧室里,嘉亮披着一件柔软的睡衣,沿着地毯的对角线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