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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霞口中蓦地一松,塞在嘴里的那团布团被取了出去。
半响没有人说话。随后余副使阴森森的声音方响起:“最好他们母子没事,否则——老夫要一对傻子有什么用?”
“是、是,老爷!请老爷放心,下药的时候,小人拿捏得很好,按说不会——”随从心惊胆颤,声音都发着抖,情不自禁的在额头上擦拭了一下。
“按说?”余副使的声音冷不丁高了两个阶,冷冷道:“我要的是绝对!”说毕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那随从不敢狡辩,一个劲的答应着“是”,待余副使离开之后,他忍不住瞟了春霞一眼,喃喃低声道:“真是,真是邪了门了……”
随后,脚步声响成一片渐渐消失,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春霞轻轻睁开眼睛,借着昏暗的灯光怔怔的望着屋子里出神。她的心情比余副使好不了多少,她可以假装,但是儿子也同样昏迷不醒,这又是为何?她咬咬牙,恨意从心底直涌上来:该死的余副使,定是他们给她的儿子用了大人分量的迷。药,这才害得他——
已经装了大半天了,看样子,她不能再装下去了!若是再装下去,儿子的性命没准真的要报销在那该死的姓余的手里了。
春霞想了想,便扯着嘶哑的嗓音唤道:“远儿,远儿……来人,来人呐!这是哪里!”
“醒了!醒了!”门口守卫的仆从听到春霞的呼喊声推开门缝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毛病,欢喜得像捡到了钱,欢天喜地的大声叫喊着飞奔去报信去了。
春霞勾唇暗暗冷笑,仍旧做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唤着“远儿”,惊惶而焦急。
不一会儿,便听到屋子外边响起一阵脚步声,门随即被推开,余副使一看见春霞,立刻松了口气似的笑了起来:“谢天谢地!年夫人,你终于醒了!”
“是你!”春霞立刻挣扎着要站起来,结果自然是又跌倒在床榻上,她愤怒的瞪着余副使,厉声道:“姓余的,你暗算我,卑鄙无耻!”
余副使老神在在拂了拂袖子,不紧不慢的微笑道:“年夫人,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在下不过是秉公处置!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表里不一的事儿在下可做不出来!”
第467章 生机
“你什么意思!”春霞听了他这番话是的的确确不知道什么意思,冷笑道:“我们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这奸贼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忠良,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余副使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悠悠道:“年夫人,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等进了京,在下自然会向皇上禀报个清清楚楚!到时候,你就嚣张不起来了!哼,忠良,嘿嘿,忠良!就凭你们所作所为,也配称‘忠良’两个字!”
春霞心中微沉:长公主所言不假,这一心追求名声的混账东西果然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安在东南的头上了!
“不错,这话我也正想跟你说呢!等进了京,见了皇上,你就嚣张不起来了!”春霞亦冷笑,说道:“若你的理由站得住脚,大可摆出钦差的身份将我们夫妇捉拿进京,何至于弄这种鬼鬼祟祟的下三滥手段!姓余的,就你这种德行也配当钦差!自古以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做事上不得台面的钦差!我都替你脸红!简直丢皇上的脸!掉钦差的架!靶”
余副使哪儿肯承认自己是生怕在西北是年东南的地盘上,不敢动,听了这话如同被戳中了死穴,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恼羞成怒冷笑道:“早就听说年夫人伶牙俐齿,果然名不虚传!一个妇道人家,成何体统!不愧是乡野出身,这才是真正的上不得台面!”
这种话春霞不知被多少人说过多少次了,哪里还放在心上?闻言只是冷笑,反唇相讥道:“大人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乡野出身的粗野妇人,难得有劳大人为我这个乡野妇人处心积虑如此筹谋,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也真难为大人了,如此屈尊下降,也不怕折辱了自个的身份呐!”
余副使喉头一噎,狠狠瞪了春霞一眼,冷笑不语。
“好生看着这里,若发生什么意外,你们提头来见!”余副使冷声吩咐,拼命的在心里头告诉自己“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转身准备离开肜。
“你站住!”春霞见他要走顿时急了,冷笑道:“怎么?余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丧家狗一样灰溜溜的滚蛋,倒真符合大人的本色!”
“老夫不同你一般计较!你别得寸进尺!”当着众人的面,余副使不由大怒。
春霞懒得跟他再在这上边纠缠,偏头瞥了昏迷未醒的儿子一眼,忍住刀割般的心痛,盯着余副使一字一字道:“你怎么污蔑我么夫妇俩都不要紧,等见了皇上一切自有定夺。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我的儿子才不过五岁,你们就这么对他,你们就不觉脸红吗!姓余的我告诉你,如果我儿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么夫妇俩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吧!”
余副使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瞟了年穆远一眼,心里也生出几分不自然,却是嘴硬的说道:“我们用的只不过是普通的迷。药,年夫人你这不是没事儿吗?要怪也只能怪你儿子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年夫人怪罪我们倒不如怪罪你自己!”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钦差大人,”春霞冷笑道:“这种话竟能说的振振有词也着实不容易!我家远儿的身体我心里清楚得很,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定是用了成人的药量,这才致使他到如此昏迷不醒!如果,如果我儿子再也醒不过来,只怕这后果不是你担得起的!你难为一个孩子,说出去给人知道未必就是一件光彩的事!”
余副使神色变幻莫定,冷声道:“这不过是个意外,大不了明天到了镇子上,老夫寻个大夫给他瞧瞧就是!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你也怨不得我们!”
“不怨你们,难道怨我不成?”春霞冷笑道:“我们在长安生活得好好的,若不是你卑鄙无耻施加暗算,我们何以会到了这儿!什么明天看大夫?我就是大夫,你快放开我,让我好好瞧瞧!”
余副使哪儿肯?挑眉冷冷道:“年夫人,收起你那些心思,还是省省吧!你年夫人向来狡猾,我可不敢放开你!没准一放开,呵呵,就发生点什么事儿了!你呀,还是好好的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咱们明天要上路!再说了,就算你给大公子瞧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法儿给他抓药呀你说是不是?所以说呀,这看了反倒不如不看……”
春霞听他这么说脑门上一阵眩晕,气得差点儿没吐血,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句卑鄙无耻!
“好,不看就不看,”春霞忍着差点儿内伤的气愤,淡淡说道:“那你们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喂他一点儿水喝,换一间通风点儿的房间,帮他擦擦脸,这总可以吧?余副使,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总误不了你的事吧?还是说,你余副使心里头对我们年家人就怕到了如此地步、连个小小的孩子也控制不住?”
“你少激我,没用的!”余副使冷笑,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余某人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没有必要难为一个孩子!来人,将大公子抱走,给他松松绑、喂点儿水!你们两个,留在这儿好好的看住年夫人,我离开之后不准再跟年夫人说话,一个字也不许!哦,不,将她的嘴给我堵上!”
春霞听毕忍不住又是一阵气恼,正
tang想张嘴说话,冷不丁嘴中一堵,已经拿被重新塞进了布团。她不由抬眸,狠狠的瞪向余副使:这天杀的!
余副使见她这副抓狂的模样,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愉悦的笑道:“年夫人,你就好好的待在这儿吧!别给老夫耍什么幺蛾子!平平安安的进了京城,这事儿就算完了!否则的话,哼,在下也不想当什么君子了!你可别忘了,大公子可还是个小孩子呢!”
说毕,得意的低笑,转身去了。
春霞又气又急又恼,一时琢磨着余副使的话百思不得其解——她做梦也想不到晋王上边去;一时又暗暗担忧儿子的状况;一时又忍不住想着年东南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自己和儿子的状况、能否来得及相救?一时又想万一就这样被这混蛋带回了京城,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诸如此类种种问题在脑子里来回往复,搅得她头晕脑胀、心乱如麻,哪里能够睡的着了?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推着自己,低低的唤着“娘,娘……”
春霞先是一怔,继而一阵狂喜,这声音,分明就是她儿子年穆远的!
“远儿,远儿!是你吗?你,你没事吧?”春霞睁开眼睛,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小小身影,怔怔说道:“娘一定是在做梦……”
“娘!”年穆远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重重推了她一把,说道:“您不是在做梦,是我啊!娘,您快点醒醒!”
“不是做梦?”春霞呆了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瞅着眼前的孩子,喜得眉开眼笑道:“哈哈,真的是你,真的是我的儿子!你没事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先给您解开绳子!”年穆远一边说一边爬到床榻上用匕首割绑在春霞身上的绳索,一边哼道:“我跟娘您一样,是偷偷的装晕的!那些笨蛋根本不知道!还好娘您聪明,让他们给我松了绑!那些笨蛋哪儿看得住我呀!我趁着他们睡熟就偷偷跑出来了!娘,咱们快走吧!”
说话间春霞身上的绳索已经被年穆远手忙脚乱的解开。可春霞被捆绑的时间太长了,尽管她不时便努力的偏一偏身体不至于整个变得麻木僵硬,这一时半会儿仍旧站不起来。
“远儿,你快走吧!娘一时半会恐怕走不了!”春霞心中大急,吩咐道:“你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天亮之后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