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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霞这么一问,洪三、洪七不由也是一怔,有些狐疑的望向秦管家。
如果侯爷对这位夫人不上心的话,就不会留下他们并且下了死命令保护夫人了。就像夫人所言,接人的这一点侯爷肯定会想到的。
秦管家没有想到春霞会这么问,一愣之下“呵呵”笑了笑,陪笑道:“原本是徐管家来的,只是他忽然有点儿急事要办,所以——”
春霞笑道:“原来如此!不知什么事儿这么特殊,你们都是管家却非得他去办、别人替代不了呢?”
秦管家更没想到春霞言语会如此犀利而咄咄逼人,眼神下意识的有些躲闪,打着哈哈陪笑道:“呃,是这样,是,是他们家的私事儿,私事儿!”
“那就难怪了!”春霞点点头,笑道:“既然是私事,别人自然替代不了!”她说着又似轻描淡写闲闲笑道:“其实东南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在信里也没跟我说一声!若是说了也好教我有个准备,我也不让他这么麻烦了,还特意派人来一趟!这千里迢迢的,可不容易呀!洪三、洪七他们都是京城中人,还能不认识路不成!”
秦管家叫她说得有点儿慌乱,忙陪笑道:“夫人您言重了,您身份贵重,老奴得以领这趟差是老奴的荣幸,是荣幸!应该,应该的!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春霞笑道:“也好!早日回去,你们也好早日交差!这一路上,少不得要辛苦你们了!”
“不敢、不敢!”秦管家暗暗松了口气。
春霞心中冷笑。她相信经过刚才她与秦管家的一番问答,洪三和洪七心中必定也提起了警惕。能够做到年大将军身边亲卫的“十三太保”,若连这点子心思都没有,那可真是名不副实了。
依依惜别,春霞上了马车,辘辘而去。
她的行李带的很少,却不忍心抛下阿旺,因此将阿旺也唤上了车。
当日到了杭州,在杭州驿馆歇息一晚,次日一早,乘船沿着运河北上。
搭乘的船并非官船,但却是秦管家包的一艘共有三层的大船,看起来十分豪华气派,也格外的显眼。
秦管家还特意安排了两名婢女伺候她。
春霞只留下一个,另一个命她帮忙在船上做些杂活。
上船之后,春霞没事儿便在船上四处逛,暗暗记住船上的构造、出口以及谁住在哪一层、哪一间等。
虽然她抓不到秦管家有什么把柄,而且目前看来秦管家也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她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
秦管家对她的举动甚是不满,一度委婉的提醒她要注意身份,不要轻易的“抛头露面”。
春霞对此根本无以为意,反而是满不在乎的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搭过这么豪华气派的船、也从来没见过沿岸这么好看的风景呢!呵呵,错过了多可惜啊!看看又不要钱,干嘛不准看?再说了,我这不是在船上嘛,哪儿抛头露面了?”
秦管家听她说的有些不三不四、不伦不类,一点儿见识都没有,不觉微微蹙眉,心道原本听她几句话过,还当是个多厉害的呢!呵呵,到底是一介小地方的平凡妇人,纵有点儿小见识、小聪明,终究有限……
于是,便也不再管她,由着她去!
春霞翻翻白眼,心道最好你没有玩什么花样,否则的话,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活了!
不,就算我死了,只要洪三他们有一个人逃了出去告诉东南那种种疑点,你也别想活了。
船只极大,行得也较为缓慢。行了六日,还没出山东境内。
这一日,经过济宁,下一个大码头便是聊城。这济宁与聊城之间至少需航行一日半的功夫,而中间需要经过一段水域十分宽阔的河段,这一段河段恰是大运河与黄河交汇之所。
自此而上,更有数几十里沿岸荒无人烟,尽是苍苍莽莽的连绵山脉,与一路上水缓地平、景色宜人、不时可见三两人家的温馨景色不同。
这些,对于春霞来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并不精通地理,而在前世她所处的时代,这京杭大运河经过上千年的变化,绝大部分河段早已被人所抛弃,人们有更多、更便捷快速的交通路线和交通工具可以选择,这条凿通南北,原本重要如大动脉般的黄金水道,早已淡出历史的尘埃。
春霞除了在历史课本上知道有这么一条河以及它与隋炀帝的恩怨,其他的,不好意思,她一概不知,也从未见过这条河。
出了济宁码头,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两岸的景色为之一变,春霞还透过船舱看得津津有味呢!
不想,下午的时候,这条船却发生了点儿小意外,走不了了!需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地间过一晚上。
p》秦管家苦着脸陪着小心向春霞禀报此事,一再的自责。
事已至此,春霞也不好说什么,便点点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那就暂且在这儿住一宿吧!将问题解决了明日再赶路!你去叫洪三、洪七来,我叮嘱他们一声儿。”
秦管家神色微滞本想主动承揽说自己去叮嘱他们就行了,又怕春霞生出什么心思反倒怀疑他别有用心,便陪笑着答应了,便去传洪三、洪七。
将他二人传了来,他便主动退了出去。
春霞便道:“想必秦管家已经同你们说了,今晚要在这儿暂住一晚,你们几个晚上警醒些,出门在外总是小心些的好!”
洪三、洪七领命,洪三便道:“夫人放心,咱们这船大,吃水深,靠不了岸,离岸边还有好一阵子距离呢,定是安全的!夫人尽管安心歇息,不过一晚的功夫罢了!”
春霞点头笑着让他们出去。
很快,山峦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天色迅速的暗起来,船上燃起了灯火,晚饭也做好了小丫头端了上来。
春霞用饭的时候照例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小丫头将饭菜摆好,便识趣的屈膝行礼退下,乐得自去厨房同仆人杂役们一块儿吃去了。
春霞招手唤来阿旺,习惯的先将饭菜喂给阿旺。
实在是秦管家这个人她信不过,不试一番无法安心。
阿旺嗅了嗅饭菜,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它的嗅觉十分灵敏,若是饭菜有异味是绝不肯下口的,春霞见了这才放心。
荒郊野岭没有什么可以消遣,众人用过晚饭,安排好了值夜之后,没多久便都歇息了。
所有的人,都是被冲天的火光和噼啪的燃烧声惊醒的。
春霞猛的惊醒从床榻上坐起,心头一沉,连忙穿衣下榻,心中一片冰凉:到底出了事!那秦管家到底动了手了!
耳畔隐隐传来兵刃交接的打斗呼喝声,风吹火焰吞噬燃烧木材的呼呼噼啪声,以及那从各处缝隙侵袭进来的或浓或淡的烟味,令春霞的心跳速然加快!
她下意识的朝门口冲过去,突然又停住了,反而上前检查了查,将门关的牢牢的,之后迅速转身,从那小小的窗子爬了出去。
无论如何,这事儿八成跟秦管家脱不了关系,没准此时趁乱他正叫人来房中截杀自己呢,若是从门出去岂不是叫他抓个正着?关着门,没准他还误以为自己没睡醒,多少能拖延一些时间。
外头虽然四处起了火,但天上乌沉沉的病没有月亮,而且山风也大,两岸的吹得火光呼呼直响四下飘摇,将人影、山影、船上各种物件投射的影、火光自身的影拉扯得老长老长,相互交错,又有浓烟滚滚助阵,混乱中视线越发不清。
春霞跳出窗子,暗叫侥幸,立刻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下躲藏着逃去。
此刻,她谁也不敢相信,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她自己。她不知道洪三、洪七以及那几个黑骑军中究竟有没有叛徒,万一不幸撞上了,那真是自己活该!
此刻她只想趁乱迅速逃上岸去,借着黑暗和山林的遮掩,她相信逃离的机会应该不小。至于其他的,只有先活下来方做打算了。
好不容易逃到最下边一层,春霞舒了口气正欲跳入河中,不想影影绰绰间一道高大的身影冷不丁站在她的面前,狞笑着朝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刀。
火光映得刀光雪亮,闪耀着寒森森的死亡的光芒朝她当头劈了下来。春霞心中一阵冰凉,暗道我命休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谁知那一刀却没有落下来,而是伴随着一声惨然闷哼,有刀声“当啷”落地,她猛的睁开眼睛,那人赫然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圆睁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死不瞑目。
尽管身为医者见惯了死人,春霞仍旧忍不住捂着嘴低呼了一声。
“夫人别怕!属下这就带夫人离开这儿!”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
春霞抬头,努力的凝聚自己因惊慌而有些散乱的视线,“洪七?”
“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夫人已经逃到了这儿!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洪七说道。
“嗯!”春霞点点头,朝他身后望去,猛的睁大了眼睛惊叫道:“你身后——”
话音未落,那在洪七身后偷袭的人同样惨叫一声软倒了下去,溅出的鲜血甚至飞喷到了春霞的脸上。
春霞低叫一声下意识侧脸避开。
洪七惊魂未定回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就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快带她走!快点走!”那男子低喝,推了洪七一把。
火光凌乱影影绰绰间洪七也没细看那男子的长相,点点头道了声“多谢!”便拉着春霞按照那男子所指引的方向向下轻轻一跃,下方有一只小小的木船。他命春霞伏在小船上,二人悄没声息的在暗夜的庇佑下离开了。
那男子目送小船离开,微微松了口气,转身便遮掩着身体朝船中走去。这边多死一个人、多一份混乱,那厢春
霞和那名侍卫才会更加安全。
如果春霞当时抬头看的话,便一眼就能认出,这男子正是她的表哥,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