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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
霍令琦知道小安琪大哭的原因后,微微叹了口气,神情复杂地看着赵之婉:
“我霍家的小小姐,再怎么样,也不能受这种委屈。之婉,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让她快活地长大成人。”
他说罢,俯身替睡得正香的女儿掖了掖被角,又轻柔地摸了摸那柔嫩的小脸,这才直起身来。即使是在面对自己前妻的时候,他的脸上也还带着父亲特有的柔和神情,赵之婉看到了,便是微微一愣。
“令琦,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让安琪受任何委屈。”
她语气里有一点惆怅,又很快被镇定所掩盖——在离开赵家、离开霍令琦的这段日子里,她仿佛变得坚强成熟了一些。
“但是有些事,我不可能瞒她一辈子。到了那时,她若还是只能在大人背后躲着,是生存不下去的。”
赵之婉不知想到什么,眉头忽的皱起,语气里满是担忧,“现在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笑,她就这样软弱,若是长大以后……”
她说到这里,才觉悟到自己似乎意有所指:她赵之婉自己以前,不就是个软弱的女人么?这样一说,又是对着霍令琦,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带上了几分埋怨的意思。
但覆水难收,赵之婉并不想提起过去的那些事。
她在失言之前及时停住,将话题引到床上安睡的小小女孩儿身上:
“这一次,确实是他们太过分了,不然安琪也不至于受这种罪。但这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真怕安琪以后,连带着对上学都产生了阴影。”
“你这分明是矫枉过正。她若不愿上学,请个家庭教师便是了,有什么要紧?”
霍令琦打断她的话,并且也丝毫没有意识到,方才前妻的语气里,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的整颗心,似乎都放在了安琪的身上。
赵之婉愕然道:“令琦,你想一直这样宠着她么?”
霍令琦淡淡瞥了她一眼,怪她有些大惊小怪了:“有何不可,她可是我霍令琦的女儿!”
他既然将要离开,不免要把事情交待清楚:
“钱和路子,这两样你都不必担心,我早已安排妥当。之婉,你不要忘了,就算我们离了婚,我依然是安琪的父亲,而我会尽我所能,把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唯一的孩子。”
霍令琦虽然将安琪的抚养权让给了赵之婉,但并非对这孩子毫不关心,相反的,他其实比赵之婉更能溺爱小安琪,这种宠溺已经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
唯一的孩子?!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之婉心中一跳,不禁朝他看了一眼。男人的眼神里,还残余着他语气里惯有的绝对气势,让人一听之下,就觉得一诺千金,绝非作伪,恐怕这人也从不屑于作伪。
而霍令琦并不介意将话说得更为直白:
“我的意思是,有安琪继承我的一切,就足够了。”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
程咏薇有时会觉得,时间仿佛静止,而她正站在一个难以抉择的交叉路口,无从进退。
程嘉树常来开导她,但她却突然丧失了坦诚的勇气,也不愿去承认一些自己心知肚明的事实。
人的思想,原本就有一部分,是不由理智来控制的。
直到卓越和她的那位“未婚夫”萧敏,两人一路斗到华京之时,军部那边还没有任何有关研究结束的消息。
一些危言耸听的言论,也慢慢传了出来。
古时的神兵利器,除淬炼之外,常需要一个额外的工序,来完成灵魂上的圆满。武器研究这项事业,便如同神兵初次饮血,谁也无法预料这武器的未知力量,稍不留神,便有牺牲性命之的可能。
有些研究人员的家属,听到这样的谣言,竟惊恐悲伤至当场晕厥。对于这时代的人来说,刚兴起不久的军火武器,具有十足的危险性,简直是杀人的怪物。
程咏薇在二十一世纪时,当然见识过更可怕的杀伤力武器,但此时也不免心惊胆战。
某一天晚上,程咏薇一时疏忽,忘记关起自己的房门。
于是,当程嘉树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便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程咏薇已换好了一身丝绸睡袍,却并未入睡。
她背对着房门站着,突然俯下身去,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抽出一本小说,把夹在书页里的什么东西拿了出来,然后便半跪在床前低声默念,那轻缓动作与虔诚语调,使程嘉树不必看其神情,便知她此时必定面色凝重沉着,十分诚心。
程嘉树突然明白了,女子这动作,大约是在祈祷。
但是为谁祈祷?又为什么要祈祷?
他隐隐有些猜想,又不愿上前打扰这一片肃静,便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在程嘉树还未开始探究的时候,这谜题却自动解开了。
也许是心神不宁的缘故,程咏薇最近很是粗枝大叶。
她仿佛忘记将那本书放回书柜上,于是,当家里的仆人前来整理床褥时,一不留神,便将那本书抖落在了地毯上,以致那书里夹着的东西,也隐约露出了一角。
程嘉树过来寻书时,恰好看到了这情形,他不动声色地低下身去,将那本书捡了起来。
这聪明谨慎的少年,直至回到自己房中,才敢稍微放松,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思忖半响,还是翻开了那带着神秘气息的一页。
他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神情怪异地合上了书,面色几乎是阴晴不定。
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相片。
相片上是个身着戎装的年轻男人,他的相貌异常出色,宛如天上的明星一般耀眼夺目:
那浑然天成的英俊颜色、无意识流露的专注气质、深邃的目光……
这青年的一切美好,都呈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相片里。
仿佛只消看上一眼,便要被勾去了一整颗心。
领悟
霍四还未从研究基地里出来,卓二那边又有了新情况。
那劲爆的消息,就连程咏薇刚得知时,都被吓了一大跳。
未婚先孕这种事,在这个注重名誉的年代,毕竟不是常人能做得出的,即使那个人是卓越。
卓将军气得七窍生烟,勒令女儿和萧敏立即完婚,否则就要撤了卓越的军职。
知女莫若父,卓将军的这一下威胁,完全戳到了卓二少的软肋。于是,向来玩世不恭的卓越,居然成了她那帮朋友里最早结婚的一个,这真是让多少人意想不到,跌破眼镜。
卓越结婚那天,程咏薇颇有感概地打量自己的好友:穿上婚纱的女人,总有种特别圣洁的美丽,就连中性青年卓越,也不会例外。
而她个头高挑、身姿挺直修长,换上一身白色婚纱后,别有一番美丽的风采。当然,如果在场的嘉宾们,能忽略她面上那不够娇羞的表情,那么,卓越这一次作新娘,足可称得上是淑女式的优美了。
那一天风和日丽,天气十分适宜。
卓二少大婚,诸多朋友、同僚尽数前来捧场,独独缺了一人——毫无疑问地,这个缺席者,乃是在西北的某个旮旯里做着军事试验的霍四。
不光是卓越,眼光毒辣的萧三少,一眼就看穿了某个大小姐的隐约心事。
身为好友的伴娘,程咏薇穿着与卓越同色系的一件雪纺小礼服,气质优美文雅,一时吸引了不少绅士的目光。
如今商人地位日渐提高,程氏百货的事业又蒸蒸日上,身为程氏大小姐的程咏薇,仿佛突然迎来了人生的桃花期。仅仅身在婚礼宴会上,就有好几人前来搭讪,而据杨君玉有意无意的暗示,仿佛等着与程咏薇相亲的人,也不在少数。
可惜,这时的程咏薇,丝毫没有挑选桃花的心情。
霍四少突然现身在宴会上时,很引起了一些骚动。
而他不仅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且整个人神采奕奕,非但没有一点憔悴,神情里也透出掩饰不住的满足感。很明显,这一次赌上了性命的生死试验,有惊无险地成功了。
对于霍令辰这种人来说,这种成功,可算是人生的另一种圆满。
当然,他也信心满满地确信,在他的未来人生里,一定会有更多类似的成功。
置身在如潮的宾客之中,程咏薇一眼瞥到那张俊秀面容,手上一抖,差点将酒洒了出来。
她的心情在那一眼之后,便百转千回了一番:初时是震惊,尔后很快变成了喜悦,紧接着是一颗心终于可以落下的释然宽慰,而最后,是迷惑。
她在迷惑,她为什么会在此刻五味陈杂,尝到如此众多的人生滋味?
这样的良辰假期,何必要浪费在这无谓的探索上?
程咏薇没再思考下去,她索性端起酒杯,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朝那扬眉带笑的青年,微微举杯示意,然后便预备将那红酒一干而尽。
霍令辰见状,突地大步朝她这里走过来,匆匆地夺了那酒杯,皱眉道:
“你的酒量明明很差,还敢喝得这样豪迈?”
程咏薇原本想瞪他一眼,但那眼神投过去,却变异般的变成了一缕柔光。
她不甚自在地侧过脸去,轻声说道:“醉后耍赖的人,也有资格来管我么?”
霍令辰面上大窘,但他这一次却没有退让的打算,几乎是有些强硬地作了宣布:
“咏薇,我喜欢……不,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反应,我都会追求你到底!”
程咏薇为他这直白的示爱而大大震颤了。
她勉强让自己寻回理智,垂目说道:
“令辰,我既然曾与令昕在一起过,便不可能接受你,这样是不对的。”
“只要我们两情相悦,又能有什么不对的?”
程咏薇低声道:“名誉在这时代何等重要,你和令昕是兄弟,若是要和我在一起,在名誉上大概会受到一点影响。”
霍令辰朝她迫近,几乎步步紧逼:“程咏薇,你不是个会怕闲言碎语的人,我只问你,你的心呢,在你心里,可有我一席之地?”
程咏薇不知如何回答,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