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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的旌旗凌风招展,猎猎作响,此时一个炸雷,裂开在天幕之际,漆黑的山谷顿时被映得宛如白昼。
行军两个时辰,夜已五更,就快到孟忽的营地,夜袭梁贼,活捉冯焰,势在必行!
“轰——”轰鸣崩裂的雷电之后,倾盆大雨而至,如泼墨,如飞流自九霄倾下,瞬时淋湿了一切。
秋菀裹紧衣领,戴上了风氅的兜帽,但一切都被雨水浇湿,身体被冷凉清寒的雨水裹着,眼前黑夜模糊,似乎暗中鬼祟飘忽。
又是半个时辰的行军,雷雨交加,电闪雷鸣,似乎明日,不会再有日出。
她忽然觉得,黑夜里有些奇诡的气氛……
一定是,有什么不对……
“秦湑,派出了多少我军探子?”秋菀忽地想起什么。
“东南西北,四个分队。”秦湑皱眉,此时心下也开始隐隐生疑。
周围太静了,除了马蹄声,呼喝声,雷雨声,静得如坟场荒茔,如死般肃杀寂穆。
“不对,一个时辰了,为何一个探子也没回来?”秋菀问道,紧紧攥住了缰绳,向前方凄迷的雨幕暗夜里望去,却什么也望不穿。
四方探子,像是悄无声息地被黑夜雨幕吞噬,若四方的探子皆未回归……
答案只有……
“我们被包围了?”
“不可能!我们夜袭孟忽大营,根本就是刚刚下的令,北梁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秋菀惊道。
难道?孟忽也打算夜袭燕国大营,两军再次狭路相逢?!
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前面山口处涌出的人影,在大雨瓢泼的孤山群岭中,显得十分的突兀……
孟忽,近在咫尺。
天地,变作地狱!
※※※
狭路相逢勇者胜。
孟忽从前方狼虎岭的山口带兵涌出,银盔铁甲,旌旗招展地漫天袭来!
雨倾盆,风飓荡,雷炸裂,夜漆黑……
雨幕重重叠叠之后,天地肃杀晦暝之间,赤锋军与梁兵在此相遇。
马蹄声在山谷之间回响激荡,两军还未交战,蹄声竟动地破天,山地平原皆为之震颤,风云变色。
秋菀勒马,身后无数如潮水般的赤锋军皆是停下,对峙之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梁兵,竟然只有不到三万人?
秋菀暗惊,手中的号角冰凉,湿滑,黑暗暴雨中,旌旗不好辨认,她此时只要吹响号角,便是万箭齐发……
阵地,在飓风暴雨中拉开!
“秋菀,等我回来……”秦湑向她缓缓伸出手。
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指尖的温度,炽热,滚烫,可他的侧颜依旧孤清,冷艳,他勾唇而笑,再无他言。
无需烦言赘语,也不用低声缠绵,两人在悠悠时光里,她的两段生命里,历练出无比的默契。
暴雨中,忽地炸开一个惊雷,滚滚地盘旋,电光如昼——
映出他和她并马而立的姿态,那一个定格,似乎可以变作永恒……
“驾!”他断喝一声,黑马跃起,鬃毛飒飒飞舞,凌空扬蹄。
他的手,抽离开,转而攥紧了马缰和缨枪。
与此同时,秋菀举起号角,将它吹响!
遽然,千军万马,风驰电掣地从她的身侧跃过,雨幕在她周身倾斜,五万雄兵如狼似虎,奔向前锋,而她被牢牢守在阵地之后!
号角,嘶哑低浑,听得人胸臆生闷,铺天盖地的赤锋军涌向梁兵,浩浩荡荡,气焰熏天!
“进军!”她断喝一声,身侧的吕夷吾将赤峰军旗高高挥出风声。
“杀!”
“杀!”
“杀!”
三声喊杀,从五万赤锋军口中破空而出,撕裂开雨幕飓风,阴霾破晓,如山呼海啸,势如破竹地盘旋在狼虎岭群山之间,交织,融汇,在乱石穿空之间,荒芜孤山之间,化作永远不可消弭的回声,沉闷压抑地暴吼:“杀——杀——杀——”
瞬间,两军相接处电光火石,如辰星相击,猛兽相搏,血,喷洒而出!
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
秦湑在军阵最前端,所向披靡,握枪的手顺着虎口,将手臂连连震得如中电发麻,可他却依旧穿行于敌军的刀山剑林之中,锋不可当,掀雷决电地杀出一条血路。
孟忽看着赤锋军前,单骑独马可抵千万精锐的秦湑,锋芒毕露的神色微微收敛,那俊逸飘然的笑意淡淡地僵在唇边。
秦湑,秋菀,他今日必得其一!
唯今之计,必须拖住赤锋。
秋菀忙于指挥作战,可心底依旧是暗暗生疑……
为何孟忽会出现于此?为何他要连夜奔袭,与赤锋在此交战,是他预测过的,还是巧合,他深夜暴雨出兵三万向东,究竟意欲何为?
五万赤锋,三万梁兵。都是铁骑兵团,而赤锋显然更胜一筹才对。
忽地,号角声猛然高涨,短而急促,尖锐如剑!
赤锋军阵法大变,夜舞、长孙奕、奚敬子、柳落衣,四人顿时率军联合,赤锋化作一把利刃,直直刺向梁兵的右翼!
紧接着,号角声遽然一转,低沉深厚,后劲绵延,赤锋军顿时四散在梁兵的缝隙之间,左右奔突,势如闪电,随着号角爆出长音,墨黑色的骑兵顿时在银盔铁甲的梁兵中,绽开一朵黑莲花般,四散开去。
继而,收阖!
打败孟忽的军马,在于直攻右翼,包抄左翼,攻防并行。秋菀指尖轻触着号角,眼睛敏锐地在激烈动荡的交战中,找寻纰漏。
孟忽淡淡一笑,在梁军后方,缓缓站起身。
雨,下得更大了。
“放箭。”他一声令下,射手弯弓搭箭,箭雨遽爆!
战地当中,箭矢如云屯席卷,摇山振岳,虽在骤雨雷电中看不清敌情,飓风也使射手的瞄准更加困难,但还是令赤锋的阵型有些骚动。
“阵法规整,冒着箭雨也要摆阵,秋菀在爷们儿中还真是有些威望,真乃奇女子!长得也漂亮!”孟忽大笑赞叹道,顿时令身侧的北梁参军们冷汗如瀑。
这孟忽到底是不是来打仗的?
看起来吊儿郎当,还色迷迷地议论人家玉锵侯夫人……
这厢正在憋着满肚子对孟忽的咒骂,耳畔忽听到,孟军师又传达下的第二道军令……
令——拖住敌军!
一时间,孟忽的心腹下属们,也搞不懂了!
大半夜,先是被孟忽叫起来,二话不说,带着三万骑兵来到狼虎岭,接着就遇到赤锋,也根本没有排兵布阵,而赤锋显然是有备而来,大燕女军师凭借五万兵马,这片刻间就差不多把北梁的兵马杀得差不多了,他孟忽还不好好认真作战,传达下去这么模糊的军令!
什么叫拖住敌军?!
一干子将领大眼瞪小眼,又不敢冲上去跟秦湑较量,只好在阵地里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打转……
秋菀见孟忽下令后,北梁阵脚大乱,本来就毫无章法的军队,此时像是散了线的木偶,不由得心下大惊……
“轰隆——”一声炸雷,就好似在她耳畔响起,暴雨中,她忽地拂去兜帽,面无血色地遥观战局……
不不不!
不能这样看,只顾眼前的话……
秋菀从战车上跳下来,一旁的吕夷吾惊诧地侧脸望她,却见她浑然不顾骤雨飓风,跳进一滩水洼之处,素雅的白袍立刻被染成了黑墨色,与天幕一样的漆黑。
“秋军师,怎么了?”吕夷吾大惊,他从没见过秋菀这么魂不守舍地匍匐在地啊……
更遑论如今激战正酣,赤锋依靠她几乎完美的指挥大破北梁,她为何忽地跳下战车,毫不顾忌战局?
秋菀屏息凝神,将耳朵紧紧地,紧紧地贴着地面!
果然……
心头一凉,竟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扎进心窝,顿时没了一切心跳般的震惊……
怪不得,孟忽只带了三万兵马,不是势均力敌的五万,也不是略胜一筹的八万,更不是大燕难以攻克的十万……
三万兵马,意在让秋菀轻敌,觉得完全可以轻易胜之,赤锋自然使出全力,冒死拼杀。
而他孟忽不用奇谋,不用布阵,越乱越好的打法,一直在让秋菀相信,她可以占到便宜,却对身后的一切阴谋毫不知情……
孟忽做的这一切,只是在拖时间罢了!
“吕夷吾,我们,被包围了……”秋菀喃喃地说出这句话,此时,一道闪电,将她清丽的容颜映得毫无血色。
吕夷吾震惊地无法言语。
“被人算计了,我军中定有奸细,很有可能就是今夜派出去的探子,他们快马赶赴梁军营中,报告我们的踪迹,他们应该是向冯焰报告的……然后,孟忽只带了三万兵马,在此处拦截我们,一面死缠烂打拖时间,一面在等援兵!”她朗声说道,神色有些黯淡:“我错估了他孟忽,现在,我们腹背受敌……”
吕夷吾急道:“秋先生,那我们速速撤军!”
“两侧皆是荒山,怎么逃?”秋菀静静地,望了一眼阵地之中。
五万人,都是因为相信她,才跟她来的。
五万人,都在期盼回大燕,和家人重逢。
五万人……没了这五万人,赤锋损失过半,天策、镇戎又群龙无首……
国将不国矣!
目前还不知道身后的梁兵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其中有冯焰为将领,他真的是个卖国的贼人,竟在镇戎中也埋下心腹的奸细北通梁贼,她失策了,而且一败涂地。
秦湑,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办?
她怔怔地,望着血腥中,那一骑黑马,一袭黑袍,他依旧双目覆绫,越战越勇,以一敌百,所向披靡!
时不利兮奈若何?!
她忽地难受地阖上眼,连眼泪,也干涸了一般地心痛……
“吕夷吾,姜湄和凌湖是否做好了准备?”她抬起眼,问她的谋士。
“不!秋先生!现在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断断不可如此……”他向来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