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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唇边一片鲜红,泪水冲刷出脏兮兮的泪痕,滴到他的衣袍上,染上一点暗暗的黑红色。
“你,究竟要我怎样?我又该如何?”颜怀轻轻拥着她,觉得前襟一片温热咸腥,不知是血还是泪。
这样漫长的十年,他拒绝过她,迎娶了别人,他以为他可以淡忘些那久久不散的痛楚。
但今夜此时,他才明了,如果一开始他没有勇气,又何谈爱恨嗔痴,那些只言片语只是自己的虚妄之言罢了。
“江云宛,原来,人无法死而复生,心无法失而复得,动过的情和错过的人,都无法留在原地……”颜怀涩声,那清瘦如柴,又寒凉彻骨的手勾住她的腰。
他大抵是病入膏肓,无药可解了。
那苦涩的毒药名曰“江云宛”,他一次次饮尽喝干,又妄图福寿康健,真是愚蠢。
他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给我……一匹马……”江云宛此时虽然血脉通畅,却依旧浑身无力。
她眼前只有红裳少年离开时的背影。
秦湑……还在等她。
※※※
风过无痕,却吹拂起无数枯叶,回风旋绕着夜凉如水的清寒,穿透他血染的红裳,渗进流血的伤口。
二十骑赤锋军,此时立在玉锵侯府门前,泼墨夜色中,静谧的月光将那一件件墨盔黑甲映出点点流光。
寒光照铁衣。
秋风拂起杀意腾腾,在漆黑无光的侯府门前,岿然不动的铁骑银刀,宛如一幅静止的水墨画。
潇娘隐在廊檐下阴暗的一角,视线中是府门前一袭红衣的少年,他的侧影像是月光下一尊冰雕,冷而静谧,寒而死寂,无端端地透着一股隔世的凄迷。
“侯爷,若再不启程,不知后日能不能赶得及回北疆。”商华立在战马一侧,浓浓的血腥味中,他似乎看到秦湑的袖口在滴血。
许是又受伤了。
“等天亮。”
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语调,秦湑撩开衣摆转身,踏进府门。
“侯爷,止止血罢。”潇娘从廊檐下倏忽闪现,她浅碧襦裙在月光下泛着温婉的光。
一个月未见,兴许他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旧的伤疤还未结痂,因为战斗又要撕裂开一遍,累累伤口,遍布全身,只她为他上药时看见的,就大概有上百道。
少年不言不语,脸上是与往日相同的冷意,他向孤余楼走去。
夜,似乎毫无尽头……
一重重的门和回廊,一层层的阑干和月光,那张她最喜欢赖在上面睡觉的书桌,因为她经年累月地伏在上面,隐隐有她的味道,白芷香淡婉清雅,绕着一丝墨香。
秦湑静静端坐在书桌前,这样纹丝不动,整整过去了一夜。
五更平旦,天方破晓。
他等了她一夜,现在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商华,出发。”他冷声道,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孤余楼。
果然,没有她在,天地都冷清。
东市,繁华的街道上一家家商铺刚刚开门,晨曦笼罩着积了一夜的冷霜,泛着点点金,灏京城开始一丝丝苏醒,人声鼎沸的早市吆喝声,贩卖声不绝于耳,而从皇宫的宫道方向,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那马蹄声震碎了安详的清晨,马上那红色身影如一道闪电,划破宁静,劈开一重重淡金的晨曦,远远地奔腾而来。
“驾!”马上女子断喝一声,撕开平和的气氛,穿越拥挤的人群,那黛色细眉紧蹙,唇边鲜血淋漓。
顿时,因为骑马过街,立刻引起一阵喧杂,人们纷纷咒骂,躲闪,被撞翻店铺的小贩追赶其后,那女子的衣袂却翻飞出令人屏息的意味。
怎么看,这女子都像是昨天嫁进东宫的太子妃啊!
那骏马四蹄凌空,几欲踏平一切阻碍,马背上腰杆修挺的女子傲视苍穹一般,那双墨色眸子冷然逼视前方,手中的缰绳将纤细白皙的手指磨出一片红痕。
江云宛余毒未消,强忍着剧痛和恍若无骨的无力,才勉强在马上坐稳当。
必须得再快些,再快些,天已经大白,再不快些,他就要走了!
终于,玉锵侯府近在眼前。
她翻身下马,红绸的衣袍划出一片凌乱的嫣红,背后的血痕淋漓,痛意彻骨,她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潇姨!”她低声呼喊,如玉皓白的双臂在地上划出一片鲜红的血迹,那骨头缝里传来的剧烈痛楚还在折磨着她,咬紧牙关,舌间的血腥味四溢开,又呕出一滩黑血。
“痛……”她江云宛何时这样痛过,金枝玉叶,相国千金,后来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她最怕痛了啊。
“开门啊!”她一步步挪过去,拖着依旧毫无知觉的双腿,眼眶里泪水模糊。
但视线中,那朱色大门紧紧闭阖,连一丝罅隙也没有留给她。
这样看来,他已经走了么?
江云宛挣扎,用尽全力拍打着侯府的大门,朱门金钉,琉璃灯中余辉黯淡,她无力的手只能抚上那冰冷的大门,却无法推开。
“呜,不公平!我明明没有想嫁给太子啊,生气也不用不等我罢?小气鬼!”江云宛哭喊,已经哭花的脸上分不清是血是泪还是冷汗,粘着鬓边的发缕。
用尽全力!
她推开侯府的门……
空荡荡的前厅,庭院中摆设依旧如昔,海棠花落了一地的狼藉。
她扶着门,缓缓地站起身。
这一切动作,似乎用光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气,她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分毫,只能倚着玉锵侯府的门,大口大口地喘气,五脏六腑传来的冷意令她脚下瘫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她荏弱不堪,气若游丝。
原来,她还是没有等到他。
原来,他不相信她么?
“傻瓜……”江云宛苦笑,连眼泪也哭干了似的,一阵秋风掠过,吹拂开她红绸的广袖,露出那枯瘦羸弱的手,她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痕。
终于,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眼前泼墨般撒开一重重黑影,她虚弱地双膝瘫软,身子前倾,缓缓滑到在门槛上——
然而她倒下的一瞬,从身后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揽进怀里!
刹那间清醒,她倏忽地张开眼睛,向腰间望去,却见血痕斑驳的一角衣袖,嫣红绝世,那手腕紧紧箍住自己腰际,传来滚烫的力道令她不再向下滑,紧接着痛入骨髓的背贴到他的胸膛上,近得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他衣袖的佛手香袅袅,卷起淡淡蚀骨的魅惑,只有那抹嫣红深深浅浅,氤开一片倾覆天下的凄绝冷艳。
身后的人很高,他散下的一簇乌墨漆黑的发,垂到她的肩上,她肩胛处被他尖锐清瘦的下巴抵着,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呼吸。
那呼吸很慢。
慢得似乎怕她是一场好梦,便不敢惊扰,于是小心翼翼地抱紧她,不留一丝她可以逃离的罅隙,贪心又不忍,害怕又执拗,只有他这般固执,也只有他这般矛盾。
秦湑……
江云宛觉得一肚子的话憋了一夜想说,真的等到他时,却痴痴地一个字也无法说出来。
眼眶一热,滚滚而下的泪珠滴在他血红的衣袖上,她呼吸急促,几乎喘不上气,痛意袭来,只得咬紧贝齿,才不会出声。
却忽地,听见他的声音,在耳畔很近的地方,又仿佛在极远的天边裹挟着朔北的凄冷,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意一般。
“江云宛,我就是个凡夫俗子,我也会痛。”
一瞬间,他紧紧环住她,然后用力一转,贴着玉锵侯府的门,转进了门槛,近旁一颗海棠摇下簌簌的落花,他让她的背贴着身后的门柱,依旧抱着她的腰,轻轻垂下眼,从正面看到她。
薄唇边血痕斑斑,似乎是被她自己咬出的伤口,此时还在流血,虚弱无力的身子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一袭红绸的吉服此时染了大片大片的血,从她的背后染到前襟,伤口触目惊心,血肉模糊。
她依旧在哭,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面色惨白,气息荏弱。
而她眼前的他,此时也鲜明无比。
果然,他一袭红裳,可令天下折腰。
那种魅惑,那种冷艳,冷如冰霜与猎猎炽火交织,怎能用言语去说明他的美……
他轻轻俯下身,吻她的唇,舌间淡淡的血腥味道,像是蚀骨缠绵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男女主误会不超过一章哦(ˇ?ˇ)
☆、墨帷香浓,好梦残缺,此恨惹风月
又似令他情难自禁的蜜。
轻轻地噙住她的舌,唇间缠绕着白芷的香还带着她的泪,略微苦涩。
她簪发的玉钗滑下来,一瞬散开如瀑的墨色长发,将他的视线遮住,但她腰间那丝炽热依旧,紧紧钳住她无力纤软的腰肢。
他的手缓缓上移,抚摸到她背后的伤口,怀中的人果然痛得一阵颤抖。
不消片刻,他五指尖便染上了鲜红的血痕。
行军多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周围血肉模糊,森然可见白骨,刀口之深,令他一时间心乱如麻。
“究竟是谁伤你?”他咬牙问道,却依旧缠住她的唇,将那一句冰冷又满含杀意的话,烙印在她的舌尖,吞没了她的眼泪和呻*吟。
“我为了……解毒……”她微带喘息的回答,和滚烫的泪痕,令他心疼无比。
果然,昨日她纹丝未动地倚着颜怀,全是因为她中了毒。
究竟为何嫁给太子?为何不守信?为何一夜不来?
他太多的疑问,堵在胸臆,而此时他觉得那些念头尽数是他的妒火,燃烧了一夜的余烬却还未熄灭,唯有此刻紧紧拥着她,全身占有她,他才可以平息那份痛苦。
“他有没有不要命地碰过你?”秦湑冷冰冰地问道。
可还未等她回答,他已经霸道地将她打横抱起,而那肆意的吻令她无暇开口。
他的唇微凉,手指滚烫,撩开她重重的绸衣抱紧她,良久沉默才